這話說完,壓在藍玉心里頭的大石頭也落地了。
雖說皇帝的話只要說出口,哪怕是錯的也不能收回,被朱元璋親口下旨判處斬立決的藍玉,可以說是十死無生,可只要想到有李暄在背后幫自己,藍玉就一點不害怕。
按理來說,誰敢彈劾秦王,誰就得死!可李暄不僅彈劾了,還當街把秦王刺殺了,結果非但沒一命嗚呼,反而還加官進爵。
這種事情李暄都辦得到,救他藍玉的小命能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李先生出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藍玉如此想著,不禁轉頭朝李暄看去,并露出了一個期待的笑容。
此時。
李暄趁著空閑的時間,深入去思考了一下救藍玉小命的辦法,他至少假設了三十四種可能性,然而最終皆以失敗告終。
“看起來這回藍玉兇多吉少啊!
李暄心里頭有些慚愧。
他忍不住轉頭看了藍玉一眼,結果恰好撞上了藍玉那期待的笑容。
李暄不禁愣住,接著腦門上緩緩冒出了一個黑色的問號。
不是,這種情況到底是為什么還能笑得出來啊。
而且還是對著自己笑的!
自己可是害的他從天堂跌落地獄的元兇啊!
他在笑他馬呢?
難道是腦子給朱元璋嚇出問題來了?
陡然間,這幾日發生的一幕幕和走馬燈似得在眼前回放,李暄心里涌起了一個極為不祥的預感:
“不會又和之前一樣,莫名其妙“悟”了吧?”
這預感來得快走的也快,李暄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給朱元璋判死刑。
比得罪了閻王都要嚴重!
得罪閻王好歹積德夠多,就有回旋的余地。
可給朱元璋判了死刑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李暄敢保證這次就算是天塌下來了藍玉都活不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悟”,藍玉哪能懂得?就算他這腦子抽筋了,還對我抱有不該有的期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幡然醒悟,發現我根本就沒救他的打算。”
如此想著,李暄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開始閉目養神,打發時間。不過雖然嘴上說藍玉已經沒救了,可李暄心里頭卻并沒有放棄,還在盡己所能的思考是否有遺漏的能救藍玉的辦法。
而就在此時。
朱元璋的目光陡然來到了朱允炆的身上。
“不能再拖,該是時候了。”
朱元璋如此嘀咕了一句,對著朱允炆說道:
“允炆,這些年你跟在黃子澄,齊泰他們的身邊,想必學了不少本事吧?”
話音落下。
朱允炆的心情立刻激動了起來。
皇祖為何會突然問我這個?
莫非是……想考驗于我?
“表現的機會來了!一定得把握住啊!”
朱允炆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深吸了一口氣,恭敬地說道:
“回皇爺爺的話,孫兒雖不敢妄稱學富五車,然薄才微能,尚堪驅使。”
朱元璋看似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很好,那咱今日便考你一考,且看所言屬實否。”
黃子澄,齊泰的眼睛全都亮了,無比激動地小聲和朱允炆說:“陛下突然要考驗殿下,一來,是想看看殿下是否有真才實學,二來,則是想讓殿下在文武百官面前出出威風!這分明就是有立殿下為儲君的意思啊!殿下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朱允炆緊張又高興的點頭:“兩位先生放心!這些年孤日夜誦讀圣人詩書,未曾有一日懈怠!不管皇爺爺考的是《大學》《中庸》,還是《禮》《易》《春秋》,孤都能應對自如!”
“如此甚好!”
齊泰和黃子澄喜悅之情已是溢于言表,仿佛都看見了朱允炆登基稱帝的光明未來。
“殿下且振精神!勠力前行!”他們一塊給了朱允炆一個鼓勵的眼神。
“兩位先生寬心,且看孤一會如何出盡風頭!”
朱允炆十分自信地走了出去,拱手做揖,自信地說:
“請皇爺爺出題!孫兒定不會讓皇爺爺失望!”
朱元璋掃了黃子澄和齊泰一眼,暗暗冷笑了一聲,而后目光迅速回到朱允炆的身上,裝模作樣的沉思了片刻,大聲道:
“來人!為允炆立靶!”
話音才落,便有兩個錦衣衛扛著一個箭靶從外頭走了進來。
朱元璋按劍而立,聲如洪鐘?:“咱老朱家的江山,是鐵蹄踏血、弓馬定鼎得來的!今日考校便從箭術起——昔年咱的標兒,你的父王三軍冠絕,百步穿楊!咱今個兒要看看,你在箭術上的造詣,有標兒幾分火候?來人,賜弓!”
應聲便有一個錦衣衛的校尉恭敬地將一副大概有六十斤拉力的大弓拿了出來。
此時。
奉天殿里頭,文武百官都盯著錦衣衛校尉手中的那把硬弓,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剛剛朱元璋說要考驗朱允炆的時候,所有人都默認考的是四書五經。
哪能想得到,朱允炆居然完全不按常理出題,要考朱允炆箭術!
并且……
上的居然還是六十斤的硬弓!
這弓,別說嬌生慣養的朱允炆了,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士卒,拉起來都相當吃力。
這確定是在考驗朱允炆,不是在為難朱允炆?
“黃先生,齊先生,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拉弓,我不會啊!”
朱允炆看著校尉手里足足有自己半個人高的弓直接傻眼了。
黃子澄和齊泰更是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急的滿頭大汗。
陛下到底什么意思啊?
為何會用六十斤的硬弓來考驗允炆殿下的箭術?!!
“殿下不要著急!”黃子澄最先冷靜下來,意識到朱元璋題都已經出了,此時再如何去揣摩朱元璋的意思也是浪費時間,于是,他一邊安慰一邊說:“皇上畢竟是在馬背上打的天下,重視兒孫箭術沒什么奇怪的,陛下估計是打算先考武,再考文!所以殿下盡力而為便是,表現只要還算過得去便可!”
朱允炆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可,可我不會射箭啊!”
黃子澄聞言愣了一下,腦門上頓時冒出一排的問號:
“不會射箭?這不應該啊!陛下早些年應該安排武夫,教過殿下箭術才對!”
朱允炆哭喪著臉說:
“皇爺爺是安排過,可孤提起箭術的時候,兩位先生都嗤之以鼻,說應該把時間花在誦讀圣人詩書之上,所以孤……沒怎么認真去學,現在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