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西南，

吉縣，

陸照野在敲門后，怒氣沖沖地走進了閻老西的辦公室，“閻長官，您得給我做主啊！”

“怎么了這是？”

閻老西這次沒有批閱文件，而是端著一杯熱茶，站在窗前悠然自得地欣賞著雪景，看到陸照野暴怒的樣子，也是語氣平淡地問道。

陸照野：“那個楚云飛，實在是太過分了！”

“楚云飛？”

“對。”

陸照野點點頭，開始在閻老西面前給楚云飛上眼藥，“長官，您不知道，那個楚云飛簡直都快和八路穿一條褲子了，我看他百分百是通匪了。”

“不是讓你以節前慰問的名義去八路邊區造兵工廠看一眼嗎？結果怎么樣？”

陸照野這時候才想起了正事，急忙匯報道，“長官，那八路的邊區造兵工廠根本就是一堆破爛，里面除了幾臺簡易的手工機床，其余什么設備都沒有，造個老套筒都費勁，更別說捷克式輕機槍了，至于什么高射炮、火箭炮坦克等等，更是扯淡。”

“嗯？”

閻老西轉過身，皺起了眉頭，“那358團參謀長方立功送來的那封信怎么說？”

陸照野：“我看八成就是楚云飛在他面前胡說八道，結果方立功當了真，當做重要情報給送了過來。”

“一個團參謀長，會這么蠢？別人隨便說兩句假話，就信以為真了？哼！”

“這……”

陸照野眼珠子轉了轉，急聲道，“那也要看說假話的是誰啊，楚云飛可是他的團長，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性。”

“什么可能，說。”

陸照野：“長官，會不會楚云飛察覺到方立功是您安插在他身邊的一根釘子，故意說這話在試探您？”

閻老西端起茶杯，透過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看了他一眼，沉聲哼道，“楚云飛比你想象得要聰明得多，就算是試探，也不會用這么低級的手段，你剛剛說他和八路穿一條褲子，是怎么回事？”

“奧，是這樣。”

陸照野連忙把在平安縣城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遍，“長官，那八路的許易想要借著您的名聲多撈點糧食，沒想到楚云飛也跟著幫腔，您說他這不是通匪是什么，后來到了兵工廠，他們竟然還想故技重施再來一遍，氣得我當場掉頭就走了。”

閻老西聽得愈發皺眉，輕輕喝了一口茶，沉聲質問道，“這么說，對于八路的邊區造兵工廠，你并沒有仔細檢查？”

陸照野眼中劃過一絲慌亂的表情，知道這是在責怪他辦事不力，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

“長官，那些個車間我都去看了，真沒有可檢查的，都是破破爛爛的東西，再說也怪那個楚云飛實在是太氣人了。”

“沒用的東西！”

閻老西冷哼一聲，本想發火，但想到今天已經是除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想想還是忍住了，沉聲道：“等過了年，務必要給我查清楚，不止是楚云飛的358團要查，趙大維的兵工署也要查，一定要給我弄清楚，那200挺捷克式輕機槍還有3萬枚手榴彈是哪來的。”

閻老西的眼中閃爍著寒芒，“要是楚云飛真的通了匪……哼……”

“是。”

……

馬上就是新年，

許易也沒有讓周秀才他們帶人將防空洞里的各種機械設備都搬出來，整個邊區制造所，包括被服廠、煉鋼廠在內，全部放兩天假，讓大伙兒趁著過年的時候歇一歇。

雖然平日里的伙食已經算是不錯，幾乎三天就能吃上一回肉，

但過年嘛，

總歸還是要更豐盛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

過年的時候可以喝酒。

因此從下午開始，楊二妮就帶著一幫婦女同志在邊區制造所的食堂忙碌起來，周秀才他們則是忙著寫春聯和等年夜飯，

有性子急的，甚至已經按捺不住拿出自己私藏的酒偷偷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等到晚上，正式開飯的時候，

巡視完駐地和崗哨的李云龍帶著趙剛、魏和尚還有張大彪幾人也都湊了過來。

“我說老李啊，這大過年的，你堂堂的獨立團團長，到我們邊區制造所來蹭飯吃，這不合適吧？”許易笑著打趣道。

“那有啥不合適的，我帶著老趙他們來這邊吃，那邊獨立團的戰士們就能多吃一口，再說了，你這還有酒啊！”

李云龍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哪怕是吃頓年夜飯，都算計得清清楚楚。

邊上的趙剛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主動笑著道，“許部長，我可沒有老李的臉皮那么厚，我是專門來給你拜年的，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許易同樣笑著拱手道，還不忘蛐蛐李云龍，“到底是文化人，老李，你看人家老趙，就比你懂禮數多了。”

李云龍卻是全當沒聽見，已經沖到了周秀才等人的身邊，跟他搶起了酒瓶，“秀才，你他娘地少喝點，給咱老李留一口。”

看得許易也是無奈地直搖頭。

“行了行了。”

許易敲了敲桌子，大聲道，“我說一句啊，今天除夕，喝酒可以，但別喝醉了，小心鬼子來偷襲，肉敞開了吃，就這樣，大家繼續，繼續！”

等許易的話音落下，

邊區制造所的食堂再次被一陣陣歡笑聲所淹沒。

這一夜，

注定是無眠的。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許易坐在食堂門口，斜倚著欄桿，手里拎著一瓶酒，時不時地輕輕抿上一小口。

這是他穿越過來過的第一個新年，

難免思緒萬千，

會想起曾經過往的種種，以及今生再也見不到面的父母等等。

就在許易值此萬家燈火之際、借酒消愁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掃到天邊不遠處急速噴出的一團火光，像是飛機引擎在高速運行時，排氣管因高溫而噴射出的尾焰。

許易的瞳孔急劇收縮，猛地搶過站崗哨兵腰間的一把手槍，

“砰”地一聲，

許易毫不猶豫地朝天扣響了扳機。

槍聲也瞬間驚醒了所有人，詫異地看著許易。

“空襲，鬼子空襲！快，拉響警報，所有人都到防空洞去！”許易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