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話音剛落,蕭凡就立馬改了口,“大隊長,房子我買?!?/p>
他和俞邵恒兩人都是男知青,再來租住一個女知青算怎么回事?
但凡懂規(guī)矩的女知青都不會提出租房的要求,一看這姓莫的女知青對他倆就沒安好心。
三間大瓦房一百塊錢,便宜得很,為了避免女知青騷擾的麻煩,干脆買下算了。
只是他這猴急改變租買的態(tài)度,很明顯是不想讓莫麗娟住進去。
莫麗娟臉色漲紅,有種被嫌棄的莫大羞辱感。她輕咬嘴唇,泫然欲泣地看著蕭凡。
“蕭知青,你是對我有什么意見嗎?”
蕭凡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不過還是解釋了一句,“男女有別,一個屋檐下不方便。”
“可知青點不也是大家住一個屋檐下的。”
“那是集體,你過來可就只有一個女知青?!?/p>
這個解釋讓莫麗娟的臉色緩了緩,她小聲道,“對不住,是我考慮不周?!?/p>
一旁的俞邵恒云里霧里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不過也沒心思想太多,此刻他只關心蕭凡買了房,他要怎么辦?
他問,“蕭知青,你買下了房子,我還可以租住嗎?”
蕭凡:“不行?!?/p>
“???”
“你出一半的錢,咱倆一起買?!?/p>
“?。俊?/p>
“不愿意?”
俞邵恒尷尬地撓頭,“不是不愿意,是我沒那么多錢?!?/p>
他是偷偷報名下的鄉(xiāng),走的時候家里人都不知道,也就沒辦法問家里要錢,平時他又沒存錢的習慣,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會花光。
走的時候身上也就當月的一點零花錢,他在路上買吃的就花了二三十,現(xiàn)在就剩下40多了,買房出一半的錢也要50,他出不起。
聽他說沒錢,蕭凡倒是不可思議地給了他正眼。
手腕上戴著上千塊的進口表,穿的也是時下流行的衣服,這一身在百貨大樓沒個上百塊也下不來,他居然跟他說沒50塊錢。
搞笑呢?
俞邵恒被盯得有點不自在,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自己是家里不同意偷偷下的鄉(xiāng),擔心人家說他們家的覺悟不高,只能將蕭凡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
蕭凡了然,他就說呢,這全身都在冒金光的家伙怎么可能沒錢,原來是偷跑出來沒帶錢。
唉,人與人果然不一樣。
人家是想下鄉(xiāng)家里人不讓,他是不想下鄉(xiāng)家里非逼著他過來。
“你可以拿東西抵房租?!?/p>
聽他這樣說,俞邵恒眼睛就是一亮,“真的,我走的時候帶了幾個我阿奶給我玩的小黃魚,我唔唔唔唔……”
后面的話全被蕭凡的大手給捂了回去。
蕭凡也是服了,這是哪家養(yǎng)出來的蠢蛋,財不外露的基本常識都沒有,居然還大咧咧地說出來,也幸好剛才兩人到了一邊說話,這話其他人應該聽得不真切。
俞邵恒被突然捂住嘴巴還沒反應過來,委委屈屈地問,“你干嘛?”
蕭凡壓低聲音,“財不外露懂不懂?”
“我沒露財,沒把錢票拿出來?!?/p>
蕭凡滿頭黑線,覺得這人能長這么大是真不容易。
“說也不能說?!?/p>
“?。颗?,好!”忙捂住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問,“我能用一個小黃魚抵房款嗎?”
他覺得拿玩的小黃魚抵房款,是在占人家的便宜,有點心虛。
蕭凡一臉復雜,“你知道一個小黃魚去銀行能換多少錢嗎?”
“多少?”
他沒去換過,這玩意兒金燦燦的,他阿奶當玩具給他玩的,花生那么小個,掉了也不可惜。
有時候他阿奶不給他零花錢,就說用一個小黃魚代替,他的零花錢一個月多的時候也就百來塊,還不是阿奶一個人給的,是他爺爺爸媽姑姑他們一起給的。
他奶說抵她那份零花錢,不就值個幾十塊嗎?
蕭凡見他是真不知道的樣子,淡淡地吐出一個數(shù)字,“200左右?!?/p>
這是銀行的價格,要是黑市,能換300多。
俞邵恒瞪圓了眼睛,“這么多?”
蕭凡沒再說話,要不是看他傻過了頭,他還真不想浪費口舌。
俞邵恒此時有點后悔離開家的時候沒多帶幾個小黃魚,當時也只是想著抓幾個帶著,想念阿奶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誰知能換這么多錢。
那他家里的那兩罐子得換多少錢?
咕咚——
不行,他得去給家里打個電話,那兩罐子他就隨便放書桌上的,可不能讓家里人給弄丟了,得讓他阿奶給藏好了。
他跑去找陸國安,“大隊長,我想打個電話,大隊電話在哪里?”
陸國安擺手,“大隊沒電話?!?/p>
“啊?怎么會沒電話?那打電話要怎么辦?”
“只能去公社?!?/p>
“那我現(xiàn)在去公社,可以派個車嗎?”
“啥玩意兒?”
陸國安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這小子是來當大爺?shù)模?/p>
聽到這話的蕭凡,一貫冷沉的他,此刻也差點沒崩住,嘴角狂抽。
俞邵恒不知道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但見大隊長看他的眼神和那詫異的語氣,他又知道自己肯定是說錯了話。
弱弱地重新開口,“大隊長,那個,我的意思是可以派車送我去公社嗎,我想給家里打個電話,放心,我不白坐車,我給錢?!?/p>
說著就開始掏錢,“五塊夠嗎?不夠十塊?”
抽出一張大團結(jié)就要給陸國安,這下?lián)Q陸國安臉皮狂抽了。
這倒霉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行了,趕緊把錢收好?!?/p>
“咱們公社就一臺拖拉機和一輛牛車,拖拉機已經(jīng)開去公社了,牛車現(xiàn)在不能給你用,你要去公社打電話,只能改天或是走著去?!?/p>
說完背著手走了,他要去打土坯。
心里嘆氣,這群新來的知青看著心真累。
不是太冷,就是太蠢,剩下的就是跟那篩子似的心眼多得很。
回頭將他們重新排一隊,讓阿遠帶隊,給他們升華升華思想境界。
遠在公社的陸遠還不知道他的好隊長叔在給他安排新的活計,將新來的大麻煩準備丟給他。
此刻他正美滋滋地在磚瓦廠的廠長辦公室跟江海山喝茶聊天。
看著一臉福相的江海山,心下感嘆,瞧這小日子過的,難怪臉養(yǎng)得這么圓。
江海山聽說了他給村里整了一臺拖拉機的事,也知道他今天來公社的兩件事,一件是來買磚瓦,另一件是再整一臺拖拉機。
他道,“阿遠啊,你今天整好這臺拖拉機,就幫忙跟張站長說說,讓他把這臺拖拉機便宜讓給我們磚瓦廠,現(xiàn)在我們廠三個拖拉機手,卻只有兩臺拖拉機,不夠用啊。”
“你要是能說服張站長將拖拉機讓給我們,價格實惠的話,你們大隊要的那點瓦片,我就做主送給你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