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
原主是后溝村的一個農婦,生了三男一女。
她懷小女兒的時候,村里組織人手去打野豬,她的男人為救人死了。
原主受刺激,女兒田小滿早產,好不容易才養活。
因為女兒體弱,和兒子相差十來歲,她一直教導兒子們要照顧妹妹,保護妹妹。
他們也是這么做的。
三個兒子長大后成家立業,有了下一代,田家漸漸成了一個大家庭。
本來日子越過越好,結果某天老大家的女兒田晨被穿了。
穿越女看不慣大家讓著小姑,覺得小姑什么都不做,是媽寶女,占其他人的便宜。
她懷著偏見,認定原主這個奶奶偏心,欺負自己爸媽是老實人。
田晨天天勸說爸媽分家。
老大夫妻不同意,她就去檢舉原主藏著金器銀器。
在原主被抓去改造教育后,田晨在田小滿去村小學上課的路上把她推進河里。
村里的謝自強救了她,礙于名聲,她不得不嫁給他。
八十年代,謝自強做生意發財,當上萬元戶,田小滿成了大家羨慕的對象。
田晨心生嫉妒,認為要不是自己,小姑不能過上好日子。
她勾引謝自強,被發現后還強詞奪理,氣得田小滿心臟病發作去世。
……
丁萱笑瞇瞇地看著試穿新襯衣的女兒,怎么看怎么覺得自家閨女就是好。
田小滿表面秀氣文靜,其實性格柔中帶剛,不但讀書厲害,還十分孝順。
難怪原主喜歡女兒。
貼心的小棉襖確實是招人疼啊!
而且田小滿的眉眼長得最像原主去世的丈夫田有農。
他們是少年夫妻,一起逃過荒共過患難,經歷了很多事情,感情很不一般。
當年野豬從山上下來騷擾村子,為了保護莊稼,村里組織人圍剿野豬,田有農為救人犧牲。
原主懷孕8個月,得知噩耗早產。
都說七活八不活。
田小滿生下來只有小貓兒大小,心臟還有毛病,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女兒養活。
原主是偏疼女兒。
早幾年年景不好,誰家日子都不好過。
在這種情況下原主不細心看護,這閨女根本養不大。
而原主所謂的偏愛,也只是雞蛋多數給她吃,吃飯的時候,田小滿的那碗粥會濃稠一些。
地里的活原主和兒子們干,叫女兒做家務,怕她累著。
她倒是想更疼女兒,可是家里根本沒那個物質條件。
“媽,我還有衣服穿,這件您自己留著吧!”
田小滿把身上的襯衣脫下來,換上舊衣服。
“這顏色好,適合你們年輕人。”
丁萱把衣服折了,放在女兒面前。
“再說馬上是你18歲生日了,給你做件衣服,算是慶生。”
“回頭我們娘倆去給你爹墳前燒點紙,叫他好好瞧瞧,小滿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
見丁萱這么說,田小滿沒有再拒絕。
“媽,你真好!”
田小滿像小時候一樣靠在丁萱懷里。
母女倆說著私房話,院子里傳來一陣嘈雜聲。
不用猜,丁萱就知道是田晨回來了。
她來的太晚,大孫女已經被穿越者占據了身體。
這個田晨是城市宅女,日日泡在網上追劇看小說。
她看過很多年代文,穿越后把年代文劇情照搬過來。
田晨認為田小滿是家里的“團寵”,原主是偏心的奶奶,吸三個兒子的血貼補小女兒。
一想到她的想法,丁萱就覺得可笑。
相對于其他人要在地里辛苦勞作,田小滿在村小學當老師的確輕松一些。
所以田晨腦補出很多大戲。
可田小滿是高中生,是通過筆試考上的民辦教師。
她能念高中,也是因為原主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原主把自己當牛使,和男人一樣掙工分,養活孩子們。
當媽的有能力供女兒讀書!
她才不是什么吸兒子血貼補女兒,自己就能養得起小女兒。
更別提田小滿當民辦教師有工資也有工分,不需要哥哥嫂子們養。
這個家里上到原主,五十多歲依舊在地里忙活,三個兒子兒媳也要日日掙工分。
下到孫子孫女們,大一點兒要找野菜撿柴禾,幫著洗衣服掃地喂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除了最年幼的孩子,家里的每個成員都在勞動,這是農村生活的常態。
田家一直是這么分工的。
田晨不適應這個時代,也不適應這種生活。
她不愿意勞動,所以要找個理由,找個攻擊對象,讓自己不干活合理化。
“大妞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脾氣有點兒沖。”
田小滿要出去瞧瞧,被丁萱拉住。
“怎么教她是你大哥大嫂的事情,只要他們覺得沒關系,旁人不要干涉。”
丁萱套上頂針,開始做布鞋。
“你哥哥他們娶媳婦這么多年,兒子女兒都有了,有點兒小心思很正常。”
“媽——”
田小滿想起前不久和丁萱一起在灶屋門口,聽到大侄女慫恿大哥大嫂分家。
當時丁萱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并沒有說什么。
莫非,她因為這件事情對哥哥嫂子寒了心?
“老話說,樹大分杈,人大分家。”
丁萱知道女兒擔心自己,她笑著搖了搖頭。
“媽又不是老封建,他們想分家可以當面說,我又不會不答應。”
“不過,分家了也好!咱們娘倆一塊兒過,誰也不用管。”
田小滿見丁萱臉上沒有傷心色,這才安心。
“好!反正我要和媽在一起。”
田晨看著奶奶依舊關著門,屋里沒人出來,氣得把鐮刀丟地上。
她的命怎么這么苦!
為什么穿到了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農村!
年代文都是騙人的,七十年代的農村生活一點兒都不好。
沒有自來水,沒有通電,上廁所沒有衛生紙,茅廁就是兩塊板子,踩著晃悠悠嚇死人。
這里吃的穿的用的比現代社會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而且大家想法傳統,思想落后。
明明都結婚了,為什么還要一大家人住在一起?什么都交給奶奶來分配?
這完全是封建!大封建!
見屋里還是沒動靜,田晨氣得跺腳。
她今天找柴禾遇到一種葉片像鋸齒的草,把手上拉了一條血口子,現在還疼著。
田晨不想干活,她什么都不想做。
為什么小姑不用干活?只用教書,做輕松的事情?說來說去,是奶奶偏心!
這個家里奶奶就是小姑最大的保護傘!
田晨心中憤憤不平。
很快,她想到一件事情。
在小姑娘的記憶里,她曾經半夜起來去茅房,看到奶奶在茅廁旁邊挖坑埋了一個箱子,里面的東西亮閃閃的,像碗像盤子。
小姑娘沒見識,不知道那是什么,田晨知道啊!
亮閃閃,刺眼睛,肯定是金子銀子珠寶這些東西。
田晨準備舉報丁萱。
她之前跟爸媽說分家,這樣家里就不用養著奶奶和小姑了,結果挨了一耳光,媽媽還說她不懂事。
她覺得他們這是愚孝!
在田晨看來,爸媽畏懼奶奶,他們思想古板、傳統。
只要家里沒了偏心眼的奶奶,一切都好說了。
晚上吃飯,丁萱看到田晨眼珠子骨碌碌轉,就猜到她想要干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等著看好戲呢!
田晨今年12歲,是家里最大的女孩兒。
她路上聽人嘮嗑,說最近旱情嚴重,支書要到石溝村檢查堰塘的蓄水情況,立刻覺得這是天降良機。
為此,田晨特地在上課的時候假裝肚子疼,跟老師請假。
等跑回村里,看到大隊長身邊的男人長得很有官相,田晨立刻沖到他面前。
“書記,我要檢舉,我奶奶在家里藏了東西!”
村里人都認識田晨。
她這么冒出來,著實把大隊長嚇了一跳。
特別是聽了她說的話,大隊長臉一沉。
“田晨,你說什么呢?小孩子別瞎說!”
大隊長一邊批評田晨,一邊給自家小子使眼色,讓他去找丁萱。
當初,丁萱的男人田有農,就是為了救大隊長的親爹才被野豬頂了。
這些年,大隊長一家一直很關照田家。
他沒想到田晨這孩子平時乖巧懂事,居然會跑到支書面前告狀。
12歲的大姑娘,也該懂事了。
瞧她說的什么話!居然還說丁大娘藏了金銀珠寶,一大箱子,這話是能隨便說的?!
等丁萱趕回家,家里已經來了烏泱泱的一群人。
大隊長她很熟,支書她也認識。
前世田晨打了原主一個措手不及。
那箱子里確實是一些銀元,還有金包銀的器具,是當初原主和男人建房子的時候,在一個枯井里面發現的。
大概是地主老財逃跑的時候,財產帶不走,扔了一些藏在枯井里。
田有農覺得這些東西以后能傳家,就沒上交。
原主轉移了幾次,最后那次挖坑掩埋的時候,叫起夜的孫女看到了。
田晨擁有這段記憶,成了舉報原主的證據。
現在聽大隊長說明來意,丁萱捂著胸口,不可思議地看著田晨。
“大妞,不就是讓你下學回來找一捆柴禾,你不樂意推給弟弟,被我批評了么!”
“你怎么記恨心這么強?村里誰家孩子不干活,不幫家里做事?”
丁萱的表情在田晨眼里看著是心虛。
她跑到茅廁旁邊,指著當初原主挖坑的地方。
“在這里!我沒有說謊!”
“奶奶,藏東西本來就是你不對,你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了。”
喲,成語還用的很溜。
丁萱心里嘲笑了一番,身子晃了晃。
她擺了擺手,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書記,她說有,你們就挖吧!”
“今天真是丟臉了——”
丁萱說的,是家里出了白眼狼,舉報親奶奶,這事兒丟臉。
田晨還以為她是因為事情曝光才覺得丟臉。
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因為剛才田晨當著很多人信誓旦旦,賭咒發誓說看到奶奶在家藏了金器銀器。
所以現在這坑必須挖,還得當著村民們的面挖,這才能體現出公正來。
幾個年輕的小伙子開始哼哧哼哧地挖坑。
丁萱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嘴里不住地哎喲,臉色難看極了。
“丁大娘,你喝點兒水——”
大隊長端了水給丁萱。
“沒事,我這是氣的。”
丁萱右手握拳,捶了捶胸口。
她這樣子,大隊長十分理解。
像田晨這樣不孝的丫頭,在他家絕對會挨一頓好打!這就是爹媽沒教好!
田家三兄弟和媳婦兒們聽了信兒,也趕了回來。
田老大看到得意洋洋的女兒,當場拿了棍子就要打她。
“爸,你打我干什么?奶奶就是偏心!”
田晨躲在支書身后。
“家里明明有那么多寶貝,她不告訴你們,她是要把這些留給小姑。”
“她心里只有小姑,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
“爸媽,我是心疼你們!你們在地里刨食那么累,奶奶根本沒把你們當兒子!”
真不愧是看過多本年代文小說的網蟲,田晨終于有機會體驗主角“大戰極品”的痛快。
田老大聽了,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就覺得大妞最近有些不對勁,干活偷懶,什么都推給弟弟妹妹,還慫恿分家,說家里不公平。
這孩子以前不這樣,到底什么時候變了?
“老大,住手。”
丁萱喊住大兒子。
“親孫女給我潑臟水,這罪名我不能白背。”
“既然她說的有鼻子有眼,就讓大家做個見證,你們想怎么挖都成!我老婆子不能背個臟名聲!”
丁萱發話,田老大惡狠狠地瞪了田晨一眼,和媳婦兒來到親媽身邊安慰她。
那幾個小伙子鉚足力氣挖坑,可是挖了半米,什么都沒有。
“肯定在下面,我親眼所見。”
田晨一說,幾人繼續往下挖,還有旁人跟他們交替換著來。
一直田小滿下課回家,坑挖了兩米深,依舊什么沒有。
“田晨,你說的箱子呢?你說的金銀珠寶呢?”
大隊長氣呼呼的說道。
“你是在耍我們玩兒嗎?書記的工作這么繁忙,就為了你的謊話,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
田晨臉上的表情從自信到驚慌。
她沒記錯啊!
是在這里啊!
田晨跑過去,拿著鋤頭到處挖坑,結果什么都沒有。
有經驗的老人看了之后,說這土壤和其他地方一樣,表層是黃土下面是黃泥,根本沒有被挖過的痕跡。
一切都是田晨在撒謊。
“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
支書指了指小姑娘,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著支書離開,大隊長走之前還讓田老大好好教育田晨,這丫頭太不像話了。
“我沒說錯,我真的看到奶奶藏東西了!”
“肯定是她提前轉移,藏到別的地方了——”
見爸爸開始找家伙要打自己,田晨嚇得跑到院子外。
“老大,別打孩子,我有正事要說。”
丁萱喊住長子,在田小滿的攙扶下,把他們叫進堂屋。
“我想過了,樹大分杈,人大分家。”
“大妞她今天這么想,覺得我偏心小滿,說明咱們不適合再住一塊兒了。”
“你們成家立業兒女都有了,該分家了。正好這回咱們把家分了,免得以后還有人覺得我偏心。”
見丁萱這么說,田老大無地自容,直接跪了下來。
“媽,是我的錯,我沒教好大妞,您別生氣,我回頭好好教育她。”
“爹走的早,您辛苦把我們拉扯大,孝敬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您現在說分家不是打兒子的臉嗎?!”
其他人也紛紛勸丁萱。
村里誰家老人在會分家?
都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這才是家里和睦興旺的征兆。
他們如果真分了家,出去是要被其他人笑話的。
丁萱看著兒子兒媳們苦苦哀求,沒有半點兒心軟。
前世,原主之所以藏著箱子,是因為財不外露。
這個時代根本不允許有這些東西存在,拿出來就會被抓,她不敢分給孩子們。
沒告訴他們,怕人多嘴雜,怕兒子禁不住枕邊風說漏嘴。
可在田晨那番胡說下,加上又確實挖出來了寶貝,三個兒子和媳婦心里都有了疙瘩。
他們覺得原主藏著掖著就是要把寶貝當成嫁妝以后留給小妹。
財帛動人心。
那些亮閃閃的金子銀子誰不愛?誰不饞?
原主真是冤枉死了!
她一個寡婦,在丈夫死后把三個兒子拉扯大,給他們娶了媳婦,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可不欠他們的!
更何況平時對三家她一碗水端平,也確實沒有把寶貝全部留給女兒的想法。
這幾人偏聽偏信,在原主被抓去改造走后,對妹妹不聞不問,實在是過于叫人心寒。
“你們不用說了,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
丁萱咳嗽了幾聲。
“我怕不分家,日后沒個安生日子。”
“今天能告我藏了金子銀子,明天就會告我別的。我年紀大了,禁不住這些折騰。”
親媽的話已經說到這里,幾個兒子媳婦知道丁萱心意已決。
他們就算不愿意,也沒有辦法。
第二天,大隊長和他爹被田老三請來,讓他們做個見證,田家分家。
丁萱分了一間房,和田小滿單獨過。
她和田小滿的工分單獨分出來,剩下的三家分,糧食也是如此。
至于家里的賬單,雖然原主記的很簡單,但是每一筆她都寫了。
核算下來存款有176塊錢,丁萱拿了50,剩下每家分42塊錢。
至于門口那點兒自留地,一家分小小的一塊兒,兩只下蛋的母雞丁萱都拿走了。
“以后你們要是孝順,每年給我分點兒糧食,割一條肉,或者給我十塊二十塊的。”
“你們不孝順,我也沒辦法。反正農村人活到老干到老,我自己種點兒吃點兒,也不會餓死。”
“實在是老的沒辦法了,我就閉眼去見你們爹……”
丁萱一臉麻木,看上去像是徹底傷了心。
三兄弟連忙說不會,以后一定會孝順親媽。
這話丁萱可沒放在心上。
畢竟前世原主從農場改造回來,兒子和兒媳可不是這態度。
老太太得知女兒死因,沒兩天就走了。她死的早,也就沒有受什么兒子媳婦的作踐。
“散了吧!”
丁萱站起來,走之前,她指著自己的房間。
“你們要不要進去搜一搜,看看你媽我有沒有在里面藏什么寶貝?”
這話說的三個兒子臉頰通紅,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當天晚上,隔壁就傳來田老大打孩子的聲音。
田晨扯著嗓子哭,丁萱聽了覺得吵,叫田小滿把門關上。
“媽,你別難過。我有工資也有工分!我給你養老!”
田小滿覺得媽媽是故作鎮定,其實內心被傷透了。
她心疼地握著丁萱的手,勸她別多想,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沒事兒,我扛得住。這算什么啊!”
丁萱躺床上,和田小滿講她當初跟田有農出來逃荒,怎么在路上挨餓,怎么在老鼠洞掏糧食,到石溝村分了地,兩人又是怎么辛苦開荒的。
田小滿聽得入迷,原來爸媽年輕的時候吃了這么多苦。
母女倆聊著聊著睡著了,一覺睡到大天亮。
此后,丁萱在隊里干活也沒那么努力了。
工分掙個7分就差不多了,她一個老婆子吃的又不多。
原主那么使勁兒干活,是因為三個兒子都生了好幾個。
孫子孫女們還小,干不了什么活,那么多張嘴要吃吃喝喝,這都得平時多掙工分才行。
如今就丁萱和田小滿兩人。
雖然田小滿在村里當民辦教師工資沒那么高,3個月才發10塊錢,但是工分一天是10個。
母女倆掙的完全夠吃了。
而且原主還會給牲口接生,懂一些獸醫,丁萱來了在這方面做得更好。
周圍十里八村的牛啊羊啊豬啊這些,不管生產還是生病,都會來人請丁萱去幫忙。
到時候記工分也好獎勵別的也好,都是好事情。
沒了一家子的負擔,也不用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丁萱現在舒服多了。
田晨挨了打,在床上躺了兩天,心里對奶奶和小姑怨恨得不行。
雖然她分家的想法實現了,可田晨很快發現分家的日子還不如沒分家的時候。
沒分家,她可以躲懶。
反正家里弟弟妹妹那么多,她少做一點別人多做一點,大人看不出來。
分家后,他們家就4個孩子。
她是老大,下面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妹妹才3歲,什么都做不了。
弟弟們上課之外,有屬于男孩子的任務,一個給隊里割草喂牛一個打掃牛圈,都是可以掙工分的。
這就導致家里打掃、洗衣服、拾柴禾成了她的事情。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田晨再次覺得年代文欺騙了自己。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別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有空間,我什么都沒有!”
“別人是資本家小姐,有軍官未婚夫,要么就是技術工人,生活在城市里,都是成年人,就我還是孩子!”
田晨憤憤不平。
她想跑路,可是也知道當下的背景環境,一個女孩子根本走不出去。
田晨掰著手指算了又算。
現在是76年,她才12歲,不管怎么盤算,幸福自由的生活對她來說都遙遙無期。
實在不行,只能等她長大了出去打工,或者是考中專,考大學!
“等到18歲,我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田晨還沒等到屬于她的自由,國家恢復高考時,田小滿考上了北方交通大學。
喜訊傳來,整個石溝村都沸騰了。
田小滿自己都沒想到她會考這么好。
田家三兄弟也過來祝賀小妹,嫂子們說著恭喜的話,丁萱笑瞇瞇地看著女兒。
田晨看到小姑被大家伙兒簇擁著,心中十分嫉妒。
“第一年高考就是占便宜,卷子簡單,我要是年齡夠了,我也能考上!!”
作為現代人,田晨覺得憑自己的文化水平肯定吊打這個時候的人。
她現在初一,學習不錯。
也因為這個,爸媽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
之前田晨不是沒動過教訓小姑的心思,奈何每次她還沒動手,剛生出念頭,就會各種倒霉,最倒霉的一次直接摔斷腿。
次數多了,田晨有些恐慌,擔心小姑是福運錦鯉之類的女主,和她作對會倒霉。
最后她不得不老實安分下來。
見小姑考上大學,田晨轉頭跟爸媽說自己以后也要考大學,給他們爭光。
田老大聽了樂呵呵的,也就沒再計較女兒越大越懶惰的事兒。
他念書不行,兩個弟弟也不是讀書的料。
家里就小妹成績好,媽才會一直把她供到高中。
現在女兒似乎很像姑姑,讀書不錯,還有這樣的志氣,叫田老大非常開心,仿佛看到幾年后田晨考上大學,自己被別人恭賀。
丁萱拒絕了兒子們要供妹妹讀書的提議。
“你們兒女多,花錢的地方還在后頭。小滿讀書我來供!”
“你們以后好好培養孩子,不管是兒子女兒,再教幾個大學生出來,享福的日子還在后頭。”
丁萱這么說,叫三兄弟有了動力。
他們讀書不行不是還有孩子么!那么多娃,就不信出不了一個大學生!
丁萱送田小滿去上大學。
之后她借口找了個保姆的工作,干脆沒回村,留在了城里,徹底跟老家斷了聯系。
等田小滿大學畢業,丁萱已經在南方當上了老板。
作為一個聽媽媽話的孩子,田小滿沒有和其他同學一樣,按照國家分配去單位上班,而是來了丁萱的服裝廠。
丁萱手把手教女兒怎么做生意,如何當老板。
田小滿腦子靈活,是個不錯的學生,很快就成了丁萱的左右手。
只等系統提醒丁萱,田晨參加了兩次高考,連中專都沒考上,丁萱才想起來她已經19歲了。
前世,田小滿落水被謝自強救了,兩人成了夫妻。
謝自強雖然在大家眼里是個懶漢,其實這人頭腦很好,情商很高,膽子也很大。
改革開放后他出去闖蕩,還真的賺到了錢。
田晨19歲到小姑家,看到八十年代萬元戶的生活后,心生邪念,想勾搭小姑父。
謝自強一直都喜歡田小滿,對田晨這種行為自然看不上,當場怒斥她不要臉。
只是田晨還是找機會刺激了田小滿,激得她心臟病犯了,沒搶救過來。
謝自強為給妻子報仇,殺了田晨,自己也吃了花生米。
丁萱這回沒有強行把女兒和謝自強撮合在一起。
這人的人品是過硬的,對家庭也是忠誠的。
但是田小滿的感情應該她自己來做決定,而不是丁萱牽紅線。
不過,丁萱還送了謝自強一張好運符,能稍微增加他的運氣。
得到系統提醒后,丁萱恢復了田晨的記憶。
重生回來,田晨發現一切都變了。
她對奶奶的揭發沒有成功,小姑考上了大學,她們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
田晨懷疑丁萱和田小滿中有人重生,或者兩個人都重生了。
至于她們為什么沒有報復自己,她搞不明白。
難道是要鈍刀子割肉?
或者……還有什么陰招在等著她?
田晨很害怕,特別是在村子里看到開著轎車回來的謝自強,她更是嚇得跑回家。
前世被謝自強掐死的那一幕太過可怕,直接給田晨留下了心理陰影。
“老天爺,我只想回家,我不想在這里!”
田晨各種拜佛祈禱,變得有些神叨叨的。
田老大和妻子看到她這樣,覺得是高考把孩子逼瘋了。
他們寬解過田晨,說實在不行再考一次。
或者,讓她跟著其他人出去打工。
謝自強在外面開了個玩具廠,這次回來是來招人的。
很多人都要去謝自強的廠子打工,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他是不會騙人的。
“不要,不要殺我!”
田晨聽到謝自強這個名字就害怕。
特別是晚上一閉上眼睛,她立刻呼吸困難,感覺脖子被死死掐住。
窒息感叫她無法呼吸,總是在午夜時分驚醒。
田晨覺得這是奶奶和小姑的報復,她們什么都沒做,卻躲在謝自強背后。
他們仨是一伙的!
謝自強招工一定是幌子,為的是把她忽悠出去弄死她。
“我不出去,我就在家里!我種地!我干活!我哪兒都不去——”
田晨覺得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外面有丁萱,有田小滿,還有謝自強,他們都在等著她,只有村子里才是安全的。
他們總不敢在村里當著這么多熟人對她動手。
因為心魔,田晨曾經最討厭農村,最看不上農民,最不愿意干農活,最后卻一輩子呆在石溝村。
哪怕弟弟妹妹們都出去打工,在外面安家,她始終死死地守著老房子,不肯離開村子半步。
“這就是做賊心虛——”
丁萱點評道。
她已經把廠子交給了田小滿,至于如何發展,如何繼續,就看女兒的安排。
老婆子的任務完成,得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