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烈徑直走到了李渝面前。
他的目光,沒有在黃蓉身上過多停留,而是直接鎖定了李渝。這正是黃蓉想要的效果。
“這位朋友,好手段。”南宮烈臉上帶著客氣的微笑,但那雙眼睛卻像鷹隼一樣,試圖看穿李渝的靈魂,“在下南宮烈,是這里的老板。不知朋友如何稱呼?師承何處?”
他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李渝心中一凜,記著黃蓉的交代,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才抬起眼皮,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打量著南宮烈。
“我的名字,你還沒資格知道。”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至于師門……說了你也不懂。”
狂!
太狂了!
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敢在濱海市,當著南宮烈的面,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南宮烈身后的那個中年人臉色一沉,剛要發(fā)作,卻被南宮烈抬手制止了。
南宮烈非但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
在他看來,李渝越是狂傲,就越證明其背后有所依仗。那些真正有底蘊的古老門派,傳人向來都是眼高于頂,不把世俗權(quán)貴放在眼里的。
“是南宮唐突了。”他微微欠身,姿態(tài)放得更低,“只是閣下這位……護道人,身手實在驚世駭俗,讓我等凡夫俗子大開眼界。不知可否再讓我們見識一下貴派的神功?”
他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黃蓉是“護道人”的設(shè)定。
李渝心里暗暗佩服黃蓉的算無遺策,臉上卻依舊是那副“你很煩”的表情,他甚至懶得再開口,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黃蓉心領(lǐng)神會,站起身,淡淡地對南-宮烈說:“我家公子累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別急。”南宮烈笑道,“既然來了,總要盡興才好。我這里,還有一位高手,想向閣下討教幾招。當然,出場費好說,這個數(shù),如何?”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萬?”旁邊有人低聲驚呼。
打一場拳,五百萬!這簡直是天價!
李渝心里也是一跳,但臉上卻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他就是要營造出一種“金錢如糞土”的形象。
南宮烈捕捉到了他這個表情,心中更加篤定,咬了咬牙,說道:“只要閣下愿意賞光,除了五百萬現(xiàn)金,我南宮家,再送上一株五十年份的野山參,如何?”
五十年份的野山參!
這東西,有價無市,對于習武之人來說,是固本培元、增長功力的至寶。
聽到這里,李渝才終于“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仿佛是看在山參的面子上,才給了南宮烈這個機會。
“速戰(zhàn)速決。”他吐出四個字,便不再多言,重新坐下,閉目養(yǎng)神,一副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
南宮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刻對身邊的中年人使了個眼色。
中年人轉(zhuǎn)身離去,很快,主持人重新跳上臺,聲音亢奮地宣布了下一場對決。
“接下來,將要挑戰(zhàn)我們這位神秘小姐的,是來自東南亞的頂尖殺手,在地下拳壇保持著十九場連勝紀錄,人稱‘鬼影毒蛇’的——巴頌!”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鐵籠之中。
他不像“推土機”那樣充滿爆炸性的力量感,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根干瘦的竹竿。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像真正的毒蛇一樣,閃爍著陰冷而致命的光芒。他的十指上,都戴著一種黑色的金屬指套,尖端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冷光。
看到他出場,場內(nèi)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是巴頌!天哪,南宮少爺居然把他請出來了!”
“這家伙可是個真正的狠角色,據(jù)說他殺人,從來不用第二招。他手上的指套,都淬了劇毒!”
“這下那個小妞慘了,功夫再高,也怕毒啊!”
倉庫外,車里的王浩通過保鏢隊長的對講機,也聽到了里面的情況。
“鷹哥!鷹哥!那個巴頌是什么來頭?靠不靠譜啊?”王浩急得滿頭大汗。
對講機里傳來鷹哥凝重的聲音:“王先生,這個巴頌,非常扎手。他是泰拳和古柔術(shù)的高手,身法詭異,出手狠辣,最擅長用毒。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們老板交代了,一旦情況不對,我們隨時準備沖進去!”
王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著倉庫的入口,手心里攥著手機,屏幕上是銀行賬戶的余額。他想起黃蓉那云淡風輕的模樣,又想起李渝的囑咐。
“媽的,拼了!”他一咬牙,點開一個隱秘的博彩APP,這是濱海市地下圈子的高端玩法,賠率極高。他找到了今晚的盤口,毫不猶豫地將剛剛到手的一百二十萬里的一百萬,全部押在了黃蓉勝。
“蓉姐,渝子,你們可千萬要贏啊!這可是咱們的全部家當!”王浩看著下注成功的提示,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籠子里,黃蓉和巴頌相對而立。
“當!”
第二聲鑼響。
巴頌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了。
他不像“推-土機”那樣大開大合,而是如同貼地滑行的毒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悄無聲息地繞到了黃蓉的身后,五指成爪,帶著一股腥風,直取黃蓉的后心!
這一招,陰險、毒辣、迅捷,已經(jīng)不是比武,而是純粹的殺人技!
場邊,李渝的心猛地一緊,雙拳不由自主地握緊。盡管他相信黃蓉,但親眼看到如此兇險的殺招,還是讓他無法保持鎮(zhèn)定。
然而,黃蓉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她頭也不回,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仰去,宛如一座鐵板橋。巴頌的毒爪,擦著她的鼻尖掠過。
與此同時,黃蓉的右手如穿花蝴蝶般向上探出,五指輕彈,姿態(tài)美妙,仿佛是在蘭花拂穴。
“蘭花拂穴手!”
巴頌心中大駭,他能感覺到對方指尖上傳來的凌厲勁風,若是被點中,自己半邊身子都要麻痹。他強行扭轉(zhuǎn)身形,腳尖在地面一點,身體如陀螺般旋轉(zhuǎn),避開了這一擊。
一時間,籠中人影交錯。
一個如鬼魅般迅捷狠辣,招招致命。
一個如仙子般飄逸靈動,舉重若輕。
這已經(jīng)不是力量的對決,而是技巧和速度的巔峰之戰(zhàn)。巴頌的攻擊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指尖的毒爪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寒光。而黃蓉,始終保持著那種從容不迫的姿態(tài),她的“落英神劍掌”時而為掌,時而為指,時而為擒拿,總能將對方的殺招一一化解。
二樓的南宮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戰(zhàn)局。
“好俊的功夫!這絕對是失傳已久的古武學!”他身邊的中年人已經(jīng)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烈少,這個女人,是個寶藏!一個活著的武學寶庫!”
南宮烈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熾熱得仿佛要將黃蓉融化。
場中,巴頌久攻不下,心中已經(jīng)焦躁起來。他知道,再拖下去,自己的體力必然不支。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
在一次交錯的瞬間,他看似一爪抓向黃蓉的面門,實則左手手腕一翻,一根細如牛毛的毒針,無聲無息地射向黃蓉的小腹!
這是他的殺手锏,防不勝防!
然而,黃蓉的神識何等敏銳。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有此一招。只見她身形一側(cè),右手衣袖猛地一拂。
“叮!”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那根毒針竟被她的衣袖卷住,反向射了回去!
巴頌大驚失色,急忙閃避,但終究慢了一線。毒針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巴頌又驚又怒。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黃蓉的左臂上,也有一道細微的劃痕,一絲黑色的血液正從傷口處滲出。
原來,剛才他射出毒針的同時,右手的一枚指套也劃中了黃蓉。他雖然被反擊,但也成功地讓對方中了毒!
“哈哈哈,你中了我‘黑寡婦’的毒!”巴頌發(fā)出了夜梟般的狂笑,“不出十息,你就會心脈麻痹,全身潰爛而死!”
全場嘩然!
李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南宮烈的眼中,則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要看的,不是黃蓉如何打敗對手,而是她如何面對這種必死的絕境!一個傳承古老的門派,一定有對抗奇毒的秘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黃蓉身上。
只見黃蓉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那道小小的傷口,眉頭微微一蹙。
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和痛苦,反而,有一絲冰冷的怒意,在她那雙美麗的眸子里凝聚。
她抬起頭,冷冷地看著狂笑的巴頌。
“井底之蛙,也敢言毒?”
話音未落,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終身難忘的舉動。
她抬起右手,在自己左臂的傷口上方幾處穴道上迅速點了幾下,然后,將內(nèi)力運至傷口處。
只見那道細小的傷口,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猛地向外噴出了一小股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發(fā)出一陣“滋滋”的聲響,竟將堅硬的水泥地面腐蝕出了一個小坑!
逼毒!
以內(nèi)力逼毒!
這……這已經(jīng)不是凡人的手段了!這是只存在于武俠小說和神話傳說中的情節(jié)!
全場死寂。
南宮烈和他身邊的中年人,已經(jīng)徹底石化,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而巴頌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他看著黃蓉,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現(xiàn)在,輪到我了。”
黃蓉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冰。
她的身影,動了。
這一次,不再是飄逸靈動,而是一道快到極致的閃電!
巴頌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就感覺身上一麻,隨即,胸口、四肢、脖頸處的各大要穴,都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
他眼睜睜地看著黃蓉的手指在他的視野里留下一連串的殘影,然后,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意識也開始模糊。
他像一截木樁一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體不停地抽搐,口吐白沫,卻偏偏死不了。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比直接殺了他還要殘忍一百倍。
黃蓉,用最震撼的方式,結(jié)束了這場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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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整個倉庫,落針可聞。只有那個叫巴頌的殺手,像一條離水的魚,在地上無聲地抽搐著,為這片死寂增添了一抹詭異的注腳。
那滴腐蝕了地面的黑血,那神乎其技的逼毒手法,那瞬間制敵的雷霆手段,一幕一幕,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狠狠地刻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里。
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對“武功”的理解范疇。
這是神跡。
或者說,魔術(shù)。
兩個工作人員哆哆嗦嗦地走進鐵籠,想要把巴頌抬出去,可剛一碰到他的身體,就觸電般地縮回了手,仿佛那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黃蓉看也沒看地上的巴頌一眼,徑直走出鐵籠,回到了李渝身邊。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敢擋她的路。人群像潮水般向兩側(cè)退開,每個人都低下頭,眼神里是純粹的、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李渝迎了上去,這一次,他沒有去牽黃蓉的手,而是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他看到,黃蓉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香汗。顯然,剛才那番逼毒和出手,對她的消耗極大。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和后怕,涌上李渝的心頭。
就在這時,南宮烈終于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快步走來,這一次,他臉上所有的偽裝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貪婪和渴望。
“開個價!”他死死地盯著李渝,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說吧,你們到底要什么!錢?一個億夠不夠?或者,我南宮家在濱海市中心區(qū)的商業(yè)街,我可以送你一整條!只要你把你師門的內(nèi)功心法,交出來!”
他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