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有尺，玩笑有度，楊劍沒敢太放肆，一笑而過便結束。

畢恭畢敬地奉上一杯熱茶，外加一份剛出爐的儀式方案：“懇請蔣主任提提意見，拜托了！”

蔣大衛自知楊劍的茶水不是那么好喝的，便拿起文件翻閱起來。

更何況，十八號的儀式，對于整個奉天省來說，更是堪比一段難以忘懷的血淚史。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蔣大衛都要幫楊劍完善方案。

而楊劍則是默不作聲地端坐在蔣大衛的正對面，他在用身體語言來表達對儀式的尊重與重視。

沉默良久，蔣大衛雙手奉還文件，正色說出自己的見解：“流程沒問題，細節很到位。”

“唯一略顯不足的就是，并沒有突出陸書記的獨特之處。”

此話一出，楊劍恍然大悟！！！

只因蔣大衛的言外之意是：這是省委書記陸懷遠到任以來的第一次大型公共儀式。

而楊劍拿出的方案，并沒有突出省委書記陸懷遠的“與眾不同”之處。

若是按照以往的儀式照本宣科，何必交給秘書一處來負責呢。

同時，楊劍也悟出了：為什么秘書長馬玉龍給出的評價會是不及格。

只因，楊劍并沒有把省委書記陸懷遠放在第一位！！！

悟透這里面的門道，楊劍瞬間起立，原地躬身一拜：“感謝蔣主任的寶貴建議！”

“免禮，平身。”蔣大衛順勢回擊剛剛的斗嘴，同時又在提醒楊劍看清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個小太監而已！

楊劍豈會聽不出蔣大衛的一語雙關，奈何事實擺在眼前，都是專職秘書，誰也別笑話誰。

可楊劍不想深究身份上的話題，而是主動聊起了國慶節的安排：“楚老板讓我幫他訂票，我得找你報銷。”

聞言，蔣大衛笑呵呵地回道：“去找財務處的同志，順便幫我也訂一張。”

“一手交錢，一手交票，誰也別想占省委大院的便宜。”楊劍回懟道。

“楊劍同志，單憑這句話，我就可以控告你不團結！”蔣大衛擺出批評下級的態度。

此話一出，楊劍頓時語塞！！！

好家伙！蔣大衛竟敢上綱上線？？？

奈何蔣大衛吃過的鹽，比楊劍踢過球的腳都咸，外加剛剛求過人家幫忙，那就只能忍之、受之、牢記之！

看眼時間，午餐時間到了，得去提醒陸懷遠與楚大山吃鹽了。

便輕敲辦公室的房門，輕聲提醒兩位正部級的大佬，可以用餐了。

聞言，陸懷遠第一時間起身，客氣道：“老楚，吃完再聊。”

“吃完睡覺，下午再聊。”楚大山也有午休的習慣，更何況下午還有一場常委會呢。

陸懷遠也不多說什么，而是帶頭向著食堂走去，楚大山與他并排行走。

楊劍與蔣大衛則是規規矩矩地跟在兩位大佬的身后，像極了傳說中的小太監。

......

午餐途中，陸懷遠主動與蔣大衛閑聊幾句，且毫不吝嗇地夸贊起蔣大衛的兢兢業業，并提醒楊劍同志要虛心學習。

而楚大山則是當面指出蔣大衛的種種缺點，且反復訓斥蔣大衛應該向楊劍同志學習，不能丟掉年輕人的銳氣等等。

兩位專職秘書只能不停地點頭，同時又暗暗投去幾道“惺惺相惜”地眼神兒。

午餐過后，陸懷遠與楚大山在一號樓的側門話別。

陸懷遠回辦公室里休息，而楚大山則是去附近的省委招待所午睡。

其實，省委大院內也有省委副書記的別墅，奈何楚大山嫌它太土，但更多的卻是想要陪在家人的身邊吧。

帶緊陸懷遠的房門，楊劍第一時間給董翠發去一條遲來的短信。

只有五個字：“明天去上墳。”

......

與此同時，省公安廳，廳長辦公室。

看完楊劍發來的短信，董翠用顫抖的雙手，打開辦公室里的柜子。

只見一副祖宗牌位，赫然供奉在堂堂公安廳長的辦公室內。

“董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董翠！終于邁過副部級的門檻！”

話畢，插香、磕頭、一氣呵成......

磕得那叫一個響啊！！！哭得那叫一個美啊！！！就是不敢發出任何地吶喊啊！！！

他只能在心里仰天長嘯：“天不生我董省長！反黑除惡如長夜！”

“我董翠這輩子，只干對了一件事兒，那就是跟楊劍結拜！那便是跟楊父楊母當鄰居！”

“一命二運三風水！祖宗說的都對！你們留下來的都是精髓！”

......

下午二點，楊劍準時叫醒陸懷遠。

下午二點半，楊劍跟在陸懷遠的身后，準時出席省委常委會。

放好陸懷遠的物品，楊劍立即走到房門處坐好，自覺充當起會議記錄員的角色。

省委書記陸懷遠率先總結一番招商引資的驚人成果，并當眾表揚省委副書記、省長楚大山；省委常委、盛京市委書記蕭然的突出貢獻。

唯獨沒提貢獻最大的畢鳳琴與楊劍！！！

其次，陸懷遠反復叮囑：“發展經濟才是唯一的工作重心！”

再次，陸懷遠單點盛京市委書記蕭然，責令盛京市委市政府，務必要將招商引資的成果，轉化成惠民的實績。

最后，陸懷遠講出來自中組部的意見，并現場征詢所有省委常委的意見，順勢引出會議的主題：人事任免。

楊劍聽到肅然起敬，只因陸懷遠的邏輯思維，以及對火候的掌控，遠遠不止爐火純青！

這時，省委副書記、省長楚大山開口發言，他率先感謝省委書記陸懷遠的引薦，并把招商引資的驚天成績，歸為是陸懷遠送給全省人民的一份賀禮。

全場都懂：港島霍家的投資，就是省委書記陸懷遠招來的！！！

唯獨楊劍不懂：合著我楊劍一點貢獻都沒有唄？？？

奈何沒人會去關注，坐在角落里的小小正處，即便他是畢鳳琴的女婿。

而全場的唯一焦點，只有省委組織部長高陽手里的文件，那才是真正的主菜！

可上菜的工作，竟然要讓楊劍同志來負責，上哪講理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