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便是靈樞堂的堂主，東方朔。

“東方堂主謬贊了。”葉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大大咧咧地在旁邊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那姿勢，要多隨意有多隨意。

艾莉亞可沒他那么心大，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戒備，聲音也冷了幾分：“東方堂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貴堂將云州攪得天翻地覆，如今又大費周章地請我們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東方朔聞言，慢條斯理地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掛著那副高深莫測的微笑：“艾莉亞主管此言差矣。黑曜之手那群敗類的所作所為，實乃我輩修煉者之恥。我靈樞堂一向致力于‘凈化’之道，與他們那些污穢不堪的手段，截然不同。”

他頓了頓，語氣中平添了幾分悲天憫人的意味。

“唉，這世間能量駁雜，人心浮躁，多少天賦異稟之輩，皆因體內能量不純，誤入歧途，甚至反噬己身，可悲可嘆。我靈樞堂研究上古秘法，發現了一種特殊的‘靈樞紋身’。”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侍立在身旁的一名弟子。

那名弟子手腕之上，隱約可見一道淡青色的，如同人體經絡圖般的奇異紋路，與黑曜堂那些猙獰恐怖的紋身截然不同，反而透著幾分古樸雅致的韻味。

“此紋身，”東方朔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之力，“能溫和地篩選并引導人體內的駁雜能量，剔除糟粕，提取其中最為‘純凈’的部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繼續說道：“我們將這些提純后的能量匯聚起來，既能助那些能量失控者擺脫困境，重獲新生，又能為我靈樞堂研究更高深的凈化之道，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此乃功德無量之舉啊。”

穆炎聽得眉頭緊鎖，這老家伙說得冠冕堂皇，聽起來……似乎比黑曜堂那幫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瘋子，手段要“溫和”那么一點點？

東方朔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那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之下，隱隱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得。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我靈樞堂的最終目標，是建立一個真正的‘能量集權’體系！將世間所有純凈的能量匯聚一處，由我們靈樞堂統一調配和掌控！如此一來，便能徹底杜絕因能量濫用而導致的種種災禍，從而維護整個世界的平衡與秩序！”

他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仿佛自己真的是降臨凡塵、普度眾生的救世主一般。

“呵。”

一聲不高不低的冷笑，像一根冰冷的針，倏地刺破了東方朔精心營造的“大義凜然”的氛圍。

葉羽翹著二郎腿，手指在膝蓋上點了點，也不瞧東方朔：“說得比戲文還好聽。凈化？集權？世界平衡？我怎么聽著，你們這套，跟黑曜之手那幫雜碎干的事兒，根子上沒區別啊？”

東方朔動作一滯，腔調里那點裝出來的溫吞也沒了：“葉小友，此話從何說起？我靈樞堂普度眾生，黑曜之手那等邪魔外道，豈能混為一談？”

“普度眾生？”葉羽輕笑，那笑聲沒什么溫度，“你們從那些普通人身上抽所謂的‘純凈’能量，他們往后日子怎么過，想過嗎？黑曜之手是明著把人當牲口宰，榨干最后一滴油。你們呢？披上一件‘凈化’的好皮囊，干的難道不是一樣的勾當，搶人家的命，奪人家的能量？”

東方朔的呼吸粗重了幾分：“無知豎子！我等所為，乃是為了更崇高的目標！一個更有秩序的世界！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何錯之有？”

“你們的秩序，是拿別人的血肉堆出來的。”葉羽一字一頓，說得不響，卻讓庭院里落針可聞。

他那【盲人按摩】的感知早就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那些被靈樞堂“凈化”過的人，身上確實沒有黑曜紋身那種猙獰可怖的痕跡，但他們體內的生機，卻像被無數無形的細線悄悄抽走，一個個變得虛弱不堪，精神頭都散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再想往上爬的可能，也被這種“凈化”給徹底斷了。

“這他媽根本不是凈化，這是鈍刀子割肉，把人往廢墟里整！”穆炎“霍”地站起身，胸口急促起伏，S級的火焰之力在他掌心吞吐不定，他聲音都有些發顫，顯然氣得不輕，“你們憑什么奪走別人的可能，憑什么替別人定生死？”

蘇雪兒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袖，那些被“凈化”者身上那種了無生氣的樣子，讓她心里發毛。

東方朔索性也不再裝模作樣。他慢慢站直了身體，庭院中的氣流都為之一滯，沉甸甸的壓力擴散開來。

“葉羽，你的光暗調和之力，確實非同一般，對我們‘能量集權’的大計，是個不小的阻礙。”東方朔的聲音里再無半分溫度，“本來，老夫還想給你一個識時務的機會。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一甩袖。

“唰！唰！唰！”

庭院四周的陰影里，十幾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冒了出來，將葉羽等人團團圍住。這些人全都身著與文仲相似的灰布長袍，一個個站得筆直，臉上木然，透著一股子非人的僵硬。

艾莉亞和穆炎交換了一個急促的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的凝重。從這些灰袍人身上，他們清晰地察覺到光明與黑暗交纏的能量痕跡！雖然遠不如葉羽那般精純圓融，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偏執與死寂，但那確確實實是光暗調和的路數！

“這些人，是我靈樞堂精心培育的‘凈化者’。”東方朔的語調平穩，卻含著不加掩飾的殺意，“葉羽，就讓他們來稱量稱量，你這所謂的正統‘光暗調和’，究竟有幾分斤兩！”

東方朔那話音剛落定。

院子里那十幾個灰袍人，身上就齊齊冒出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勁兒。

那股子光暗能量的波動，跟葉羽的是一個路數，卻死氣沉沉，還透著一股子扭曲的狂熱，讓人從骨子里感到不舒服。

為首一個面皮干枯的灰袍人往前挪了半步，嗓音沙啞得像是吞了沙子。

“葉羽，你那套‘光暗調和’，不過是走了歪路。”

“今日，便由我等‘凈化者’，為你‘撥亂反正’！”

葉羽嗤了一聲，腔調里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