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曉看向趙軍，目光無比平靜。

她拿下自己后背背著的背簍，從里面拿出一把糖果，然后蹲下身，拉過躲在馮小曼身后的兩個小尾巴。

“秋寶，還記不記得姑姑？”季知曉看著小男孩柔聲問道。

秋寶怯生生地點點頭，小聲喊，“姑姑。”

季知曉看秋寶這小模樣，只覺得心酸極了。

在季家的時候，秋寶就是大家的開心果，活潑開朗，特別會搞怪，整天逗得人哈哈大笑。

現在，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活潑開心，反而怯生生的。

“告訴姑姑，妹妹叫什么名字呀？”季知曉溫柔地問道。

“妹妹叫彩虹，趙彩虹，姑姑，你叫她小彩虹吧。”秋寶漸漸地放開了一些。

季知曉看向小彩虹，小姑娘才兩歲的樣子，扎著兩個小辮子，安安靜靜的性子，只緊緊跟著哥哥。

“你叫小彩虹啊？”季知曉問道。

小彩虹點點頭。

“秋寶，還記得跟姑姑玩過的捉迷藏的游戲嗎？”季知曉將那把糖果，各分一半放進兩個小朋友的口袋里，拿出其中兩個糖果，剝掉糖紙，放到他們的口中：“進房間躲起來，在姑姑找到你們之前，都不可以出來哦。”

秋寶想起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拉著姑姑陪自己捉迷藏，他的眼睛亮了亮，點點頭：“嗯。”

“真乖。”季知曉摸了摸秋寶的腦袋：“看著點妹妹，別讓妹妹把糖果整顆咽下去。”

小彩虹含糊不清地說道：“糖果甜甜，不咽。”

她從小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顆糖果，小手費力地將糖紙剝開，邁著小短腿，走到馮小曼的腿邊：“媽媽，吃糖糖，甜。”

馮小曼看著這么懂事乖巧的女兒，心酸不已，眼淚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蹲下身，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謝謝小彩虹。”

一顆糖果塞進嘴里，很甜很甜。

“秋寶，快去吧。”季知曉說道。

秋寶牽著小彩虹的手往里屋的房間走去，他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不舍地問道：“姑姑，你會走嗎？”

“姑姑不走。”季知曉當即說道。

這時候，趙母進了屋，正巧聽到秋寶跟季知曉的對話，臉上頓時一朵花似的笑開：“秋寶，讓你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秋寶停下腳步，小臉上竟然真的很認真地思考的模樣，思考了很久，秋寶搖搖頭：“不好。”

趙母臉色變了變，像趕蚊子一樣地趕著：“真是吃里扒外的東西，去去去，自己玩兒去。”

她又笑著看向馮小曼說道：“小曼，你出來，我跟你商量點事。”

馮小曼沒動，而是看向季知曉。

季知曉笑著道：“馮姐姐，你去忙。”

馮小曼點點頭：“那你等我一下。”

然后，亦步亦趨地跟著趙母出了門。

趙軍看到落了單的季知曉，走上前招呼著：“曉曉妹妹，快進來坐，你是從哪里過來？路途很遠吧？這一路上辛苦了。”

季知曉握了握拳，嗯，很有力氣。

她轉身在自己的背簍里翻翻找找。

趙軍不明所以，看著季知曉彎腰在背簍里找些什么東西，然后，他就親眼看到，季知曉從背簍里抽出一根棍子。

那跟棍子大約一米長，是怎么塞在背簍里的？

季知曉這根棍子，當然不是真的從背簍里拿的，而是在農場小屋里拿的。

其實，她覺得自己最趁手的還是農場小屋里的那把鋤頭，這段時間鋤草鋤地，她感覺已經鋤人合一。

但是，就這么從小小的背簍里面拿出那么大，那么高的鋤頭，還是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季知曉拿了根棍子。

趙軍還沒從季知曉是怎么將一根一米長的棍子塞進背簍里的好奇中回神，就看見季知曉拿著棍子，神情平靜到有點瘋狂地沖他走來。

他終于后知后覺地想到，季知曉為什么要拿棍子？

打，打人嗎？

打誰？

院子外，趙母走到一邊，看著馮小曼鼻青臉腫的樣子皺了皺眉，抱怨道：“你怎么整天惹是生非的，害得我兒子氣的對你動手，你就不能乖順些嗎？”

如果是往日，趙母罵的比這個更難聽的，她都忍了。

她怕起爭執，怕趙軍又跟瘋了一樣，把兩個小的嚇到。

每次家里一鬧，秋寶跟小彩虹晚上就容易做噩夢。

到后來，馮小曼都不想跟他們起爭執了，她的心跟她的身體一樣，千瘡百孔之后變得麻木了。

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鮮活的季知曉，過往的人突然再次出現在生命里，以往那些幸福的時光也跟著重新涌入腦海，她不禁問自己，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見馮小曼沒說話，趙母也不再訓她，她現在還有別的重要的事情，她將馮小曼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小聲問道：“小曼，你妹妹今年幾歲了？”

馮小曼皺了皺眉：“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想著你兄弟不是還沒娶老婆嗎？我瞧著你這個妹妹還挺好的，配你兄弟正正好。”趙母越想越覺得合適，老臉上的笑都控制不住。

馮小曼當即拒絕：“不可能。”

“曉曉不可能嫁給趙強。”

她又道。

趙強是趙軍的弟弟，兄弟兩個就差一歲，趙強出生的時候難產，等生下來，腦子因為缺氧，成了個傻子。

這還不是個普通的傻子，而是有暴力傾向的傻子，塊頭又大，連趙軍都被他打過幾次，發起病來，不分對象是誰。

趙母跟趙軍都挺怕趙強的，所以，直接把人關在了小屋里，每天送些吃食過去。

趙母竟然想要曉曉嫁給這樣的人，馮小曼氣的發抖。

配？

哪里配？

趙母被拒絕地那么干脆，血氣上涌，一巴掌就扇在馮小曼本就紅腫的臉上，罵道：“你個吃里扒外的jian貨，我兒子能看上你妹妹，是你妹妹有福氣，我兒子身強體壯的，哪個女人不喜歡，你還嫌棄上了？你這個下xiajian坯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走！

馮小曼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得讓曉曉趕緊走。

這個吃人的地方，埋她一個人就夠了，曉曉就不要再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