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屋外下著細雨,民宿內的氛圍卻沒有應有的寧靜。
電視機熒幕上的對局結算畫面無人問津,只剩下配樂在循環,劍拔弩張的戰斗氣氛由游戲內轉移到了游戲外。
“真澄的身邊是我的位置,這件事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勸凜音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黑川澪宣誓主權般說道,但繼承人小姐毫不相讓。
“現在不是大航海時代,在荒無人煙的海島插上旗幟就能占據這座小島,澪未免自大過頭了。”
“稍等一下,兩位小姐,不要這么針鋒相對嘛。”
麻美“嘛嘛”地從中勸解,打圓場說:“身邊的位置可是分為左邊和右邊喔。”
黑川澪瞇起眼:“既然這樣,我要在真澄的左邊!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澪不知道嗎?日本文化源頭的唐朝可是以右為尊的,江戶時代也有女子行右的說法。”
“好好好,凜音就盡管用掉書袋的話來安慰自己好了,在戀愛里,這種東西可不會有任何裨益。”
兩位美人互不相讓,各自緊緊抓住真澄的雙臂。
修長細白的手指陷進皮膚。好痛,兩人用力之大,害真澄差點不能呼吸,提心吊膽地輪流觀察她們的表情。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在對局之后,下了“這兩天欠缺鍛煉,肌肉有點僵硬,希望大家來幫我按摩一下”這樣自以為高明的命令。
“怎么辦!麻美姐,真澄哥的雙手都被搶走了!”千愛手忙腳亂地說道。
“小千愛猶猶豫豫的下場就是這樣啊。”
麻美擺出一副恨其不爭的表情,輕輕地嘆息,垂下的眼眸卻散發出狡黠的光。
“不過呢,大家你爭我奪的時候,就是有機可乘的時候,就像這樣——”
她說著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真澄的腿上。
“嘶~”
真澄的大腿頓時感覺到壓迫感的重量,以及柔軟豐潤的觸感。
千愛先他一步急著開口:“麻美姐,你怎么這樣!我也想坐在真澄哥的腿上誒。”
“是嗎,那小千愛就盡管發揮想象好了。”
麻美露出壞心眼的笑容,挺翹的部分在真澄的腿上變成了圓盤。
“才不要!麻美姐讓開一點啦。”
青梅少女伸手推搡。
千愛和麻美就這樣在他的腿上爭奪起地盤。
聽說中國有位名叫「項羽」的將軍,敵方以千金懸賞他的尸首,于是在戰敗后,被敵方將領爭奪身體部分。
大概就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吧。
就在真澄這么想著的時候。
突然從背后傳來一陣沖擊,他轉過頭去,看見的是海月面無表情的精致俏臉。
以肌膚貼著他的水母少女,纖柔的手掌滑過真澄的胸膛,從背后像水母一樣緊緊糾纏他。
“抓住……真澄了……”
我如古千歲推開房間門走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完全讓人感受不到煽情氛圍,看來甚至有點滑稽的場面。
凜音和黑川澪各自從兩邊抱緊真澄的雙臂,麻美和千愛緊貼著坐在真澄的腿上,海月則占據胸腹和腰背的空間。
“這是在干嘛。”我如古千歲不禁莞爾,“在玩模仿超級戰隊合體的游戲?”
“前輩,救救我。”
真澄猶如溺水之人浮上水面,從女生們的身體之間擠出臉來。
“聽我說,真澄。”我如古前輩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
“女生們之所以會在你面前爭先恐后,是因為心意不能安定,你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回應她們,這樣她們才會心平氣和下來。”
可能是她娓娓道來的語氣太過煞有介事,真澄下意識地便代入了「請教前輩指點迷津的后輩」這一角色。
“就算前輩這么說,可我的身體只有一個,該怎么一一對應她們的行為。”
“這就要靠真澄自己的努力了呢,記得先把身體鍛煉得無懈可擊哦。”
的確,光是晨跑鍛煉出的耐力顯然遠遠不夠,真澄自我反省。
要不要去健身房,增加一些力量訓練?
“好了好了。”我如古千歲響亮地合掌,把女生們的注意力引到這邊。
“你們再這樣下去,真澄可撐不住了喔。”
“其他人我可以理解,不過神代小姐怎么也跟著一起胡鬧了?”
我如古千歲眉眼帶笑地看向繼承人小姐。
身為繁星咖啡店的繼承人,總是給人以冷靜穩重印象的凜音,完全拋開了該有的氣定神閑,仿佛一個爭風吃醋的普通女生,和黑川澪她們對抗。
“那是……”
凜音聞言紅了臉,有如被水潑到的貓咪一般,松開真澄的手臂。
千愛眼疾手快上去補缺,沒辦法,甜杏和蜜桃完全是兩個重量級,用相撲的方式自己根本毫無勝算。
麻美以贏家的表情目送千愛走開,一個人獨占真澄的大腿。
“前輩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隨著千愛轉為抱住他的手臂,真澄的視線清晰了些,看著我如古千歲手上透亮的淡黃色液體問道。
“甜杏仁油,我看廚房里有,正好可以用來按摩。”
“咦?也不需要這么正式吧?”
“保養肌膚這種事不可以大意哦。”我如古前輩透過眼神和嗓音認真強調道。
“年輕時候還無所謂,年紀稍長一些之后就會后悔。”
“這是對女生而言吧。”
“哦呀,這么說真澄是想給我們涂油按摩嘛?”我如古前輩語帶揶揄地說。
女生們聞言投過來的目光讓真澄倍感壓力。
“呃,我沒這個意思。”
“我想也是。”我如古千歲笑著說:“那就躺下來,享受放松的時間吧。”
眾人最終商量一番后妥協,決定按剛才那局游戲的排名依次為真澄按摩。
第一名麻美毫不客氣地跨坐在真澄的身上,她到底有多喜歡這個姿勢啊。
“嘻嘻嘻嘻,讓我來好好拿捏一下真澄君吧。”
麻美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可不要惡作劇。”
“安心交給我吧,真澄君,再說這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結晶而努力啊。”
“什么結晶?”
“當然是《勇者小隊全是魔王軍臥底》這本漫畫,是我和真澄君身為創作者共同孕育的結晶。”
“既然如此,直接說漫畫就好了,不要用那種曖昧的說法。”真澄嘆息。
“還有,這和漫畫有什么關系?”
“因為第一卷的電子單行本有附贈特典,飯田小姐于是建議我在特典描繪一些激烈的場面,可以提升銷量。”
真是現實又瞄準人性的商法啊。
“剛好第一卷,勇者小隊在溫泉鄉擊敗了魔王軍的干部對吧,那么順勢畫一話圣女為勇者大人以按摩手法消解疲勞的特典不是很贊嗎?”
解釋完原因后,麻美刻意板起一副嚴肅的表情。
“聽好了,真澄君,任何畫面都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因此取材十分重要,能將情景勾勒得像親身經歷過一樣,將會是左右漫畫質量的一大要素。”
“我可不想當漫畫男主角。”
“是取材啦,又不是把真澄君畫進去。”
“從兩個人的對話,以及彼此的反應和舉止,尋求描寫角色的靈感,然后活用在漫畫上。”
“好吧。”真澄擺出「放馬過來」的認命表情。
“終于接受自己的命運了嗎?真澄君。”
麻美一臉心滿意足地沉沉點頭,維持著跨坐的姿勢,慢慢把身體靠到真澄的身上來。
“作為游戲的勝者,我要第一個在真澄君的身上留下痕跡~”
明明知道她的舉動十分刻意,但幽幽飄來的香味,以及煽情的醉人細語,卻不由得讓真澄心猿意馬。
“等下,漫畫的進展還沒到這種劇情吧,應該在更靠近結局的時候……”
“從創作角度考慮是這樣沒錯啦。”
麻美瞇起眼,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要不然這樣如何?就像美少女游戲一樣,在這里出現兩條分支路線。”
“選擇克制忍耐,迎來美滿的后宮結局,選擇一時放縱,迎來歡愉的……”
沒等她說完,真澄搶話般打斷道:“既然如此,我要選擇第一個。”
“哼哼,這可由不得你喲,真澄君,你現在就是砧板上的三文魚。”
麻美旋即伸出涂抹了甜杏仁油的手掌,輕輕撫摸真澄的胸膛。
沒棱沒角的豐滿**緊貼到身上的感覺讓真澄既無法躲,也無法承受,就像在柏市的那個瞬間一樣,真澄微微一怔。
“時間……到了……”
“小海月?”
水母少女緩緩推開房門,出現在兩人面前。
“每人五分鐘,這可是說好的,麻美姐!”
從她背后探出一雙翡翠色的眼眸,眼中噙滿羞憤交加的情緒。
“咦?大家怎么都在門外,那我剛才說的你們都聽到了?”麻美驚訝地遮嘴說道。
“抱歉,麻美。”
我如古千歲微蹙八字眉露出微笑,“我有勸過她們,可是大家都不是很安心的樣子。”
“誒,怎么這樣。”
“少廢話,麻美姐快離開啦!”千愛義憤填膺道。
身后,黑川澪銳利的眼神也直直刺了過來。
“我知道了。”
麻美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接替她的是小海月,也學著麻美剛才的姿勢坐了上來。
“……”
兩人大小眼對視了一會兒,真澄忍不住開口說道:
“那個,怎么了嗎?”
海月輕輕搖頭。
“按摩……應該怎么做?”
“誒?”
肌膚感覺到冰涼又滑膩的觸感。
到頭來,水母少女只是在真澄身上趴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前面那兩個人都不正經,辛苦你了。”
真澄看著以鴨子坐的姿勢跨坐在自己的腰腹上,背對著他的凜音說。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繼承人小姐蜜桃似的臀尖壓在她的腳踝上。
為了方便按摩,幾個女生都換上了露膚的泳裝,凜音似乎已經不會對在自己面前穿泳衣這件事感到難為情了。
少女的手指輕輕揉捏著真澄大腿的肌肉,甜杏仁油在肌膚上滑開,空氣里響起“咕啾咕啾”的聲音。
“不過……也不用一個個都坐在我身上吧。”真澄扯了扯嘴角。
“很重嗎?”她問。
“不重。”
“那就好,我想著這樣更方便施展動作。”
凜音語氣平淡,仿佛不當一回事地說道。
真澄有時候很佩服繼承人小姐。
盡管十根白嫩的足趾緊緊地蜷縮在一起,但是語氣還是云淡風輕的樣子。
真澄近距離地凝視著凜音的裸足,平常很難有機會仔細觀察別人的腳底,她現在已經連整個腳底都紅通通的了。
光是被體重壓迫。應該不至于變得這樣紅。
真澄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凜音好像一排石榴子似的,整齊排列在一起的圓潤腳趾。
“咿!”
她的身體也跟著彈了一下。
“你做什么!”
繼承人小姐轉過頭,冰冷的視線自上而下扎來,耳根染上淡淡的紅暈。
看到她這么敏感的反應,真澄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什么兒童不宜的事情一樣。
“抱歉,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是不小心。”真澄嘴硬道。
凜音不和他計較似地別開臉,為了按摩而扎起的單馬尾,好像活過來似地在腦后輕輕搖曳。
看上去就像是黑貓的尾巴。
近距離接觸這位性格穩重的繼承人小姐,就能發現她偶爾也會顯露出與年齡相襯的可愛反應。
……
她接著又把整個身體轉過來,正對著真澄,按揉上半身。
鼻尖嗅到甜杏仁油的堅果香氣,被油脂涂抹過的地方充滿了不安的燥熱感,窗外的細雨聽來格外清晰。
連此刻在房間里飄浮的微小塵埃,似乎都變得特別顯眼。
嗅覺,觸覺,聽覺,視覺……明明五感都變得敏銳無比,卻只有腦袋里面朦朧不清。
這也是按摩的效果嗎?
“你好像還挺擅長按摩的,以前學習過嗎?”
“沒。”
凜音的手指順著真澄的肌肉線條按壓,在下雨天的房間里推出輕微的“沙沙”聲。
“只是剛才臨時看了一點學習視頻。”
“這樣,那你說不定很有天賦。”
“嗯?”
“被你這么一按,感覺很放松,很舒服,但也很有壓力。”
裹著滑膩的甜杏仁油的身體被按摩得汗涔涔的。
“這說法感覺怪怪的。”凜音微微蹙眉,“不過,我不喜歡把成功的理由都歸結到天賦上。”
“真正的天賦不需要理由,只有沒有天賦的人才會尋找理由。”真澄說。
凜音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那你呢?”
“什么?”
“不提別的,你的咖啡手藝相當高超。”
“畢竟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習。”
“真像條泥鰍。”凜音輕輕吐出嘆息:“每次找借口的時候嘴里就像抹了油一樣。”
真澄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剛才隨口的回答直接反駁了自己的上一句論點。
“井健先生和我說,你的天賦比他強多了,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一批咖啡師,他毫不懷疑這一點。”
“所以……當你浪費這來之不易的天賦,去選擇追尋不確定的樂隊道路時,井健先生非常生氣,也為天賦被埋沒而感到一種怒其不爭的心情。”
“原來如此。”
真澄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掠過一抹黯淡的色彩。
“我父親對你說了這樣的話啊,還真是毫無保留。”
“畢竟我是井健先生唯一的徒弟,也是繁星咖啡店的繼承人。”
凜音淡淡地說道,維持著鴨子坐的姿勢,身體往前靠,下一刻——
“咿!”
滑膩的油脂擠滿了兩人身體間的縫隙,就連凜音的比基尼被甜杏仁油浸潤,像是水油面團的渾圓部分從真澄身上滑了下來。
真澄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腳踝,避免繼承人小姐結結實實撞在他不妙的位置。
“謝謝。”
凜音靜靜吐出一口氣。
那只手掌依然罩在她的肌膚上,腳腕像被一塊溫熱的毛巾裹住了。
繼承人小姐費解地看向仍然緊抓著她的腳踝,卻又僵著不動的真澄,打心底感到困惑不已。
她大概很難想象,這副煽情的光景,會和難以言喻的消沉情緒在下雨天同撐起一支傘吧。
就在這時。
“——不好意思,神代小姐,你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哦。”
透徹閃亮,沒有一絲陰霾的歡悅聲音推開門。
我如古千歲笑吟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