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后,真澄獨自前往二樓房間。
“瀨野?”
因為她在LINE上說可以直接進,真澄徑直推開門,亂糟糟的房間里不見人影。
桌上還擺著畫稿,沒有收起來,在推理算是失蹤線索之一,但在瀨野這里無濟于事。
她邋遢的性格一貫如此。
“真澄君……”
熟悉的聲音似乎帶著回響,像是從哪個狹窄的角落傳遞而來。
“錄音嗎?還是惡作劇?”
“都不是啦,看下面!”
下面?
正當真澄一頭霧水之際,腳踝突然被什么抓住。
“唔哇!?”
他下意識地驚叫一聲,身體驟然失去平衡,被地上堆疊著的衣物絆倒,跌坐在地毯上。
“那是怎樣?真澄君,太沒出息了吧!”
視線自然而然地降低后,真澄總算發(fā)現(xiàn)了麻美的身影。
她待在床底下的紙箱與床榻之間,從狹窄的縫隙中伸出一只手臂,臉上流露出微妙的表情。
“瀨野?你躲在這里干嘛。”
“才不是躲在這里!”麻美紅著臉嚷嚷道。
“真澄君平時那么敏銳,難道看不出來嗎?我現(xiàn)在的悲慘處境。”
“悲慘處境?”
真澄咀嚼著這個字眼,以眼神審視床底和紙箱堆砌出的狹小空間,難道說……
“你不會卡在里面出不來了吧?”
“誒嘿!”
麻美晃了晃手臂,唇瓣勾勒出傷腦筋的笑容。
“你是怎么想的,做出這種幼稚的事?”真澄無奈地揉著太陽穴。
“才不幼稚好嗎!”
她說得理直氣壯:“我只是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看到這個大小好像剛好可以塞進去一個人,突發(fā)奇想而已。”
“不過貌似太剛好了,所以進去就出不來了,啊哈哈哈。”
“既然能進去,怎么會出不來?”真澄納悶。
這件事和「燈泡吞入口中就取不出來」在真澄心里,并列為兩大未解之謎。
“那種事暫時放一邊,我可以之后再給你展示,現(xiàn)在先把我拽出來啦!”
麻美努力地伸直手臂,臉上掛著可憐兮兮的表情。
“喔,我知道了,不過展示就算了。”
真澄于是握住她的手掌,用盡全力向外拉扯——
“痛痛痛痛!你先停下,真澄君,我的胳膊要斷掉了!”
“好麻煩。”
真澄嫌棄地嘆了口氣:“我去把其他人也叫過來幫忙好了。”
“不行!我這副丟臉的樣子絕不能被她們看到!”
“那我就沒問題?”
“真澄君無所謂啦,反正你已經(jīng)看過夠多了。”
這家伙,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啊。
“光用蠻力好像不行。”真澄搖搖頭,打量了一圈麻美卡在床底下的身體,“你試試深呼吸,然后摒住氣。”
“這算什么辦法?”麻美眨了眨眼。
“你先試試,不行只能把床抬起來了,不知道我一個人抬不抬得動。”
“哦。”
配合著真澄拉拽的力道,麻美深深吸進一口氣,胸口周圍的灰塵也跟著震顫,然后——
“咳咳咳咳咳咳!床底下全是灰,你這是什么餿主意啊,真澄君!”
麻美劇烈地咳嗽起來,手按住起伏的胸口,雙眼突然睜大:“誒,我出來了?!”
“準確來說是一部分。”
腰部以下的下半身,依舊還牢牢卡在床底下。
“你又胖了?”真澄狐疑地看著她。
“我才沒有胖!”
麻美激動地打斷他,斷然反駁道:“一直都是這樣好嗎!”
“胸圍是97,腰圍是62.99,臀圍是91.99,和前面的數(shù)據(jù)相比,后兩個數(shù)據(jù)都很苗條,很標準吧!”
她唇角漾起得意的笑容。
“我對你的三圍不感興趣,還有,小數(shù)點后的數(shù)字是哪樣,自欺欺人?”
麻美幽怨的眼神快要把他淹沒,真澄擺出不勝其擾的表情,抓起她的雙手,用力拉扯。
“痛痛痛痛痛!我的胳膊和腰要斷掉了!”
費了好一番功夫后,真澄總算將麻美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呼啊!得救了!”
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面露憔悴的神情,軟綿綿地趴在地毯上。
“瀨野。”
“怎么啦?真澄君。”她慢吞吞地提起眼皮。
“你的褲子呢?”
“褲子?”麻美困惑地微側(cè)螓首,手順著腰線撫摸,“這不是好好穿著嗎?”
“這種款式和尺寸,在島國一般被稱之為內(nèi)褲。”
“唉,是因為真澄君剛才太激烈,被蹭下來留在床底下了吧。”
麻美懶洋洋地說:“沒關(guān)系啦,反正是在房間里。”
“趕緊穿一條正經(jīng)的褲子。”
“誒,先讓我休息一下啦。”
麻美只慵懶地抬起頭,唇角揚起促狹的笑容,“不如說,這樣更合真澄君的意吧?不用掩飾哦,這算對你的獎勵。”
“不想被神代她們知道的話,就照我說的話去做。”
聽到真澄的話,麻美睜大雙眸僵住了。
“好過分!真澄君,居然威脅我!”
“……我知道了,只要你不告訴她們的話,我什么都會做的。”
麻美裝出梨花帶雨的模樣,散發(fā)出像是被渣男威脅玩弄的悲傷氣息。
真澄傷腦筋地給了她個白眼,繼而看見她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將腦袋探入床底。
“你在干嘛?”
“找褲子。”
麻美身體前傾,重新鉆進床下。
“地上不是到處都是嗎?隨便穿一件就好,為什么非要找那條。”
麻美呆呆地應(yīng)了一聲:“對哦。”
“而且你好不容易才出來,現(xiàn)在不會又卡進里面吧?”
“怎么會,真澄君,你太小看我了。”她漫不經(jīng)心道:“人怎么可能同一次踏入兩條河流,我這就出來給你看……誒!”
眼見瀨野她的動作突然停擺,真澄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等下!開玩笑的吧?!這次和剛才的姿勢也不一樣啊!怎么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再試一次,加油,麻美你可以的!咿咿咿……”
自言自語了好半晌,麻美重新陷入沉默。
但沒多久,就從床底下傳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那個……真澄君……”
“你能不能……再救我一次?”
這家伙,是笨蛋嗎?
真澄默默上前,準備拉住她的手臂……咦?手臂呢?
從后面看,只有一抹被撐緊的紫色布料,渾圓的輪廓在凹陷下去的布料間有了起伏,所以臀形一覽無遺。
該說不愧是92cm嗎。
明明是三角形的款式,硬是被飽滿的臀瓣勾勒出“T”型。
好危險的姿勢,這副光景令真澄覺得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從而移開視線。
“真澄君,你別站著不動啊,快把我拽出來!”
“我怎么幫你。”
“像剛才那樣,拉著我的手……呃。”
麻美說到這里頓住,似乎陷入思考,但下一刻,便任性地大喊大叫起來:“我不管,隨便你用什么辦法,快救我出來!”
“就算你這樣說……”
“里面好黑!好可怕!快救我,真澄君!好黑哦!好可怕哦!”
“我在想辦法,拜托你安靜一點。”
這家伙是被寶箱怪吃掉的精靈嗎?
麻美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不管不顧地在床底掙扎,胡亂蹬著雙腿。
“喂,我在試著把床抬起來,你安分一點。”
麻美恍若未聞,大概是真的感到不安吧,她從床底下露出的半身拼命掙扎起來。
彈簧床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不行,根本抬不動,真澄感到脫力似的嘆了口氣,左肩,腰腹還被麻美小姐踹了好幾腳。
“你給我安分一點。”
“可是真的很恐怖,又窄又黑,全是灰塵,搞不好還有蟑螂,咿咿咿!”
“那全是因為你平時不注意房間衛(wèi)生吧!”
吐槽完這一句,真澄險而又險避開她踢過來的腳,“我說,安靜一點。”
“啪!”
響亮的巴掌聲。
雪白的臀瓣翻滾漣漪,頓時泛起曖昧的緋色。
黏糊糊的沉默頓時橫亙在兩人之間。
真澄立刻冷靜下來,“抱歉。”,他剛才有點越過那條線了。
“……”
“好過分!真澄君!”麻美不滿地表示抗議:“居然趁我動彈不得的時候打我的屁股!好過分!好卑鄙!”
這副樣子讓他本來生出的愧疚感和異質(zhì)的情緒頓時消失了。
“啪!”
“……對不起,真澄君,是我得意忘形了。”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能想象得出來,瀨野這家伙咬著唇,可憐巴巴的樣子。
怎么搞得像我在欺負她一樣。
“你再等等,我想想辦法。”
“快點……我要被悶到中暑了。”她的聲音似乎也比平常黏膩。
“我知道了。”
真澄坐在地毯上,填滿視野的是麻美的臀部和大腿。
豐滿修長的大腿跪在地毯上,白嫩的膝蓋泛起紅暈。
“嗯……”真澄想了想,說:“你試試把腰塌下去,臀部再抬高一點。”
“等下,真澄君,你不會要做什么糟糕的事情吧?!”
麻美語氣慌張:“那個,我是漫畫家,不是漫畫里的女主角,而且第一次是在這種場合,感覺太隨便了。”
真澄無語似地嘆息:“你還想不想出來了?”
“當然想!可是代價的話……”
“你思想健全一點,我只是在想怎么把你弄出來。”
“誒,是,是這樣。”
在真澄快要喪失耐心時,麻美總算慢悠悠地做好了覺悟。
“這樣,可以嗎?”
她難為情地說著,聲音細若蚊哼。
微腴的腰肢沉下來,宛如熟美蜜桃般圓潤豐盈的臀部高高翹起,小腹往下拉著,嬌軀曲成一條夸張誘人的曲線。
大概像是伸懶腰的貓兒一樣吧。
“……”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微妙。
真澄本來沒往這方面想,可顫巍巍的畫面透過視覺,侵蝕著他的思考,本能在腦袋的角落露出獠牙,啃食理性。
真糟糕,再這樣下去,他的血液就要全都離開大腦,集中到別的地方了。
“我先試一下。”
“誒,是要怎么試?”
麻美在黑暗中大幅睜開雙眼。
真澄捉住她不安扭動著的兩只腳,指尖從腳跟撩到腳踝,酥癢的感覺讓十根可愛的足趾下意識蜷緊。
“咿!?真澄君,這種姿勢是不是有點……”
話說到一半,“咣當”一聲,麻美的額頭撞到床底,還沒等她發(fā)出吃痛的聲音,從腳踝處傳來強有力的拉拽感。
她整個人頓時像拔蘿卜一樣,被大力拖出床底——
◇
“得,得救了。”
本就稍顯不修邊幅的長發(fā),此刻蓬亂得慘不忍睹,雪白的額頭暈開一大片紅腫,滿頭大汗。
吊帶支撐的白色無袖背心下,從頸項到胸口露出的白膩肌膚,隨著呼吸慢慢起伏,顯得莫名煽情。
“謝謝你,真澄君。”
“沒事。”
真澄靜靜吐出一口氣,感覺汗流浹背,確實從各方面來說都顯得一頭熱。
“你該收拾收拾房間了……不對,你是在收拾房間嗎?”
“誒,怎么看出來的。”
“搬出來的紙箱。”
“那個啊,只是在找秋天的衣服而已。”不知為何,她眼神飄忽。
“你前幾天不就已經(jīng)找出來了嗎?而且說毛衣太緊不合身,要買新的。”
“這你居然都記得,犯規(guī)了吧,真澄君。”麻美瞇起眼。
“不過也可能會有我忘記的衣服嘛,我就是在找這個。”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啦!我哪有理由說謊,真澄君怎么拿我當犯人一樣。”
麻美氣呼呼地鼓起臉頰,胸部伴隨著強烈的存在感而上下起伏。
“……”
“好吧。”
真澄沒繼續(xù)糾纏這件事,轉(zhuǎn)移話題道:“漫畫……怎么樣了?”
“很順利,這周末有同人展,應(yīng)該可以順利參加。”
“這樣。”他點點頭,“那準備向雜志社投稿的漫畫呢?”
“也很順利哦。”
麻美的臉上一瞬間浮現(xiàn)出失措的表情,但是馬上以笑臉蓋過。
她從地毯上支起上半身,過長的劉海散下來,遮住眉眼,唇角擠出曖昧的笑容。
“是嗎,那就好。”
真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描摹著麻美的輪廓,她一如既往地用沒規(guī)矩的盤坐姿勢,手指不安地在肌膚上游移。
“真澄君。”
“嗯?”
他抬起頭,把瀨野五味雜陳的表情看在眼里。
“算了,沒什么。”
“耍我?”
“對啊,就是耍你。”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快活,“誰讓剛才真澄君那樣……對我……”
說著說著,麻美心生動搖,臉上泛起明顯的紅暈。
真澄想起剛才的場景,有一種從頭頂?shù)侥_尖都被蛇爬過的感覺。
“快到中午營業(yè)了,我先下樓了。”
“嗯。”
為了趕畫稿進度,麻美請了一周的假期。
“那就請你加油,努力完成畫稿吧。”
至少別輸給樓下那個不靠譜的自由撰稿人。
真澄丟下這句話,離開房間。
確認房門被闔上后,麻美頓時像泄氣似的撲倒在地毯上。
(噫!簡直太丟臉了!)
(第一次被卡住也就算了,居然又當著真澄君的面,重演了一次!)
(即使是再少根筋的天然美人大姐姐,到了這地步,就只是個笨蛋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臉埋進地上堆疊的衣服里,雙腿在半空中亂踢。
被卡住床底下的姿勢很不舒服,讓人很容易生出更多羞恥,感官好像也比以往更敏感。
麻美用雙手的掌心捧住臉頰,怎么這么燙,毛細血管透過肌膚傳遞著熱量,光是回想,整張臉就火熱得快要燒灼起來了。
然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小腹下壓著一張坐墊,后臀因此自然而然地被墊高,微微翹起。
她趕緊坐了起來。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想再趴著了。
呃,這條內(nèi)褲也該洗了。
麻美感覺頭痛似的按住太陽穴。
糟糕透了。
勉強冷靜下來后,真澄最后說的那句話于腦海中浮現(xiàn)。
她的表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黯淡下來。
“……”
麻美咬緊下唇,好像極力不讓聲音從喉嚨的縫隙漏出。
“抱歉,真澄君。”
“我好像,沒有資格說出拼命努力這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