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的察覺到喪葬隊伍中多出的那個人,又或者說妖。
陳玉堂和張正平等人對視一眼,皆是沒有多言。
甚至就連那比較魯莽的孫世強,都在此刻選擇了視而不見。
一方面,是因為敖凝的事,在這幾天內,早就已經在他們新國的內部傳開。
另一方面,則是現在,是趙向東的葬禮。
哪怕只是衣冠冢,他們也想要讓趙向東平平安安的下葬,不引起什么波瀾。
更不用說敖凝目前的表現,明顯還對他們沒有任何的惡意。
他們自然是不會沒事找事,給自己平添麻煩。
隨著巨大的棺槨被放置在中央。
這場國葬,也接近尾聲。
張正平站在臺上。
“現在,請讓我們為趙向東同志,送上最后一程!”
語閉,他站至一旁。
那應邀而來,又或是自發而來的官員領導們紛紛上前。
他們的手里捧著花。
面色嚴肅的來到那棺槨前面。
看著棺槨里趙向東的遺物,以及那棺槨上趙向東的黑白畫像。
他們滿臉尊敬:
“趙向東同志,一路走好,我們新國,是絕對不會忘記您的奉獻的!”
“生的偉大,死的光榮,趙同志無愧為我新國利劍!”
“沒有您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新國,讓它在我們的手里,再度偉大!”
“趙同志...”
“趙同志....”
隨著一個又一個人上前,送上致詞,并將手里的鮮花奉上。
不多一會兒,趙向東的衣冠冢,便被那盛開的鮮花所包裹。
它開的是那般鮮艷。
可再怎么鮮艷,也抵不過那濃郁的悲傷。
直播間里更是一片肅靜。
足足上億人,此刻竟然連一條彈幕都沒有。
似是生怕發出點動靜,便會驚擾到趙向東一般。
哪怕他們都知道。
趙向東并不在此。
可他們依舊希望趙向東能夠安眠!
因為趙向東這一生,實在是太累了!
十八歲上戰場。
血戰六十年,陣斬近百萬頭妖魔,救下數萬人,并且還帶領著小隊成員,深入魔窟,實現了他們新國歷史上,第一次以弱勝強,斬殺七品宗師境妖魔的傲人戰績。
到了現在。
其為了保家衛國,不讓那怪頭入世。
更是憑借著一己之力,與那恐怖的妖魔血戰到底,魂滅身不死,憑借一縷殘念,愣是堵住了那些怪頭的出口,讓它們不得入世,為禍人間!
他真的是將自己的一切,全都奉獻給了人類!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才讓所有正在觀看直播的網友,內心復雜。
就仿佛是被堵了一塊石頭一般,想要說些什么,不吐不快。
可話到嘴邊。
“唉!”
他們發現,面對趙向東這樣偉大,為了他們無私奉獻的人。
不管他們說什么,用上怎樣華麗的辭藻,都無法將他們心中的情緒完全表達出來。
只得將千言萬語化成嘆,讓風把他們的話語帶到遠方,帶到趙向東的耳中。
......
......
網友們唏噓萬千,感慨無比。
而在會堂里。
敖凝也緩步上前,來到了趙向東的衣冠冢前。
趙向東的衣冠冢并不復雜。
僅僅只有幾樣的東西。
勛章,軍服,軍旗,一張慈祥老人的畫像,以及...一副放在角落里,被撕碎又拼好,滿是涂鴉的畫。
這是趙元化他們在收拾趙向東家里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本來沒想著要將其也放到衣冠冢里。
但因為它是和那些勛章,軍服,一同放在一個柜子里。
想來這對趙向東而言也十分的珍貴。
于是便也放進了棺槨之中。
而這幅看不清內容的破爛畫像。
是一副半身女子像。
敖凝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
是因為這幅畫上的人,便是她!
說出來估計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這個在外人看來嚴肅鐵血,剛正不阿的趙向東,在當年還沒有上戰場的時候,其實是一個心思細膩的畫師。
雖然沒什么名氣。
但他的畫工卻非常好。
能夠把他所看到的一切人物景象,都繪畫的栩栩如生,細節滿滿,甚至做到以假亂真。
在當初那個京南戰役還未爆發的人類社會。
他的存在無疑是特殊的。
因為在那時,所有人都忙著修煉,忙著生存。
他卻在搞這種不務正業。
敖凝很是好奇,于是問他,是什么動力讓他開始想要畫畫的。
趙向東是這么回答的。
“因為想要名留青史。”
“來這世間走一遭,總要留下點什么吧。”
“詩詞歌賦,我沒有這個才華,只能夠留下點畫,萬一那天被發掘出來,爆火了呢。”
“哥們搞不好都能夠上教材。”
放在現在,趙向東的這般回答很幼稚,甚至都會被懷疑這話到底是不是趙向東說的,因為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風格。
但對當初那個年僅十幾歲的趙向東而言。
這話并不幼稚,因為那就是他的來時路,并且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現在看來。
“你做到了。”
“哪怕你在八十年前就已經停筆。”
“你也做到了名留青史。”
“你用意志和信念畫出來的藍圖,它永遠都不會消散。”
敖凝喃喃說道。
隨后低下頭,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支筆。
以前,她把這支筆視為她和趙向東之間的信物。
可現在,趙向東已死。
留著信物,又有何用?
“向東,我來晚了。”
“我將那把你害死的魔窟蕩平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蕩平了魔窟,都沒有找到你,就像是你憑空消失了一般。”
“很抱歉,我沒能把你的尸身給帶出來,讓你落葉歸根。”
“也很抱歉,我違背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再度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
“因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看著你離去,坐視不理。”
“請原諒我,這是我最后一次騙你了。”
“這是你的筆,我給它修好,帶過來了,希望你在地下,能夠繼續繪畫你的藍圖。”
輕聲細語的說道。
敖凝默默的將手中的筆,放進了趙向東的衣冠冢中。
而她自己,也在話音落下后。
身形消散在了這處會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