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衾依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但其實，她也無暇去思考。

疼，

很疼！

千世的記憶，帶著冗雜恐怖的負面情緒，在安衾放松的這一刻，轟然爆發。

腦袋里像是被摻了二十四號混凝土和意大利面，然后一起攪拌一般。

現在，就連站著，安衾都覺得有些吃力，更別說去思考什么的了。

她聽不清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在說什么，她只知道，如果再硬撐下去，可能會出事。

安衾慢慢坐到地上，抱膝，然后將額頭靠在上邊，閉上了眼睛。

而她身前的陰之大道，這時候也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

“意識，你為何如此虛弱？僅僅千世輪回便讓你如此不堪，這樣的你，又該如何重新凝聚天道？”

陰之大道頓了頓，搖頭：

“此方世界，已無藥可救，將亡矣。”

聲音倒沒有什么悲壯凄慘。

祂畢竟只是個大道碎片，破碎后脫胎于天道，產生了些許靈智，自然不會擁有太過強烈的感情。

只是根據眼前的情況，做出了判斷而已。

畢竟，眼前之人，身為維系一方世界天道的意識，卻虛弱到如此地步。

虛弱到，身為大道碎片的祂，此時見到意識本尊，居然毫無歸回的沖動……

這也意味著，天道意識已經沒有了重新聚集其他大道碎片，以修復此方世界的能力了。

世界，宣告進入了倒計時。

這情況，幾乎是不可逆轉的。

天道意識這種存在，只能自救，不存在讓其他生靈拯救的道理。

哪怕生靈將破碎的大道碎片集齊，沒有天道意識的干預，照樣補不上窟窿。

畢竟天道修復不是搭積木，往缺口的地方一塞就好了。

天道與生靈之間的位格差太遠太遠。

而顯然，看眼前這天道意識的情況，也已經差到失去自救能力的地步了。

念此，陰之大道不再出聲。

這世界沒救了。

就算眼前的天道碎片突然覺醒，也會做出這個判斷。

算了，毀滅吧，反正祂只是個碎片。

……

安衾歇了一會，雖然依然難受無比，但好歹緩過來了。

睜開眼，便看到了陰之大道，她連忙問道：

“師兄呢？”

“在陽道那邊。”

陰之大道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眼前的天道意識，只剩下微弱的權柄，已非當初那個掌控世界的存在了。

既然如此，

那就把她當來參加試煉的普通人吧。

安衾松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對了，您剛剛說了什么來著？我有點暈，沒聽到……”

“我說恭喜你成功通過了考驗。”

本來還有個用聞道誘惑的流程。

但陰之大道覺得用一條大道去誘惑天道意識什么的，有些……

所以，干脆跳過這個流程了。

安衾眼睛一亮，小拳頭一捏。

好耶！沒讓師兄失望！

陰之大道依然面無表情地宣布道：

“現在，依據洛螭定下的規則，現在給予你獎勵。”

洛螭？

安衾一愣，然后馬上便想起來師兄提到過這個名字。

洛螭，究極純愛戰士，把合歡宗從邪道掰向正道的天才。

“什，什么獎勵？”

“《天地合》，洛螭以我們為本，創造的功法。”

當初陰陽大道碎片被洛螭搶到，帶回宗門。

以其天縱之資，觀摩大道碎片百年，創造了天地合。

將功法委托給陰陽大道兩個碎片之后，便仙逝了。

嗯，至于為什么堂堂兩個大道碎片會接受修士的委托。

主要是洛螭創造的命定之門，里面陽氣陰氣充足，每次開門還會獻祭大量陰陽物品，平日里還有定期的保養。

這對大道碎片來說，待遇沒得說，誠意十足。

可比萬法仙宗那些個被鎮壓在爭道峰底下的碎片舒服多了。

所以兩個碎片便接受了洛螭定下的規則，負責命定之門的運轉。

而安衾，一聽功法就有些腦殼疼。

**她都還在學，后面有更難啃的陰陽，現在又來個天地合。

崩潰了啊！她迫不及待要在師兄懷里嚶嚶嚶了！

安衾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天地合，難嗎？”

饒是沒有多少感情，陰之大道仍覺得天道意識問祂功法難不難這件事有些扯。

“難。”

安衾欲哭無淚：

“那，那這功法有什么特殊的嗎？”

“天地合……”

陰之大道陷入了沉默。

那個洛螭，是個天才。

天才到，若不是天道破碎，必能聞達于陰陽大道的地步。

“天地之合，環環相扣，貫穿彼我命源真種。自此，兩命如藤纏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有亡者，則生者寂滅，魂歸渺渺；蘇生之人，亦背負雙份之殤，永失圓滿。”

安衾眨了眨眼睛，乖巧道：

“沒聽懂。”

陰之大道越發肯定這世界沒救了：

“你們靈魂將會被捆綁，若一方身亡，則可以以命換命……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其他的妙用你們自行領悟。”

安衾聞言眼睛一亮：

“也就是說如果師兄出事，我可以用命換他的命？”

“嗯。”

這個好這個好，以后師兄出門也有個保障。

陰之大道看著雀躍的安衾，突然一滯。

祂突然想到一件事：

就算眼前之人再虛弱，當初也是天道意識。

若她的靈魂，與另外一個凡人綁定……

算了，先將功法灌輸給她。

其他事，就與祂無關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