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快到眾人的腦子甚至一下還無法接受眼前的場景。

剛剛還不可一世，談笑風生，隨手決定他們生死的大應天，一下就只剩一顆腦袋，被踩在了地上。

“就憑你？”

聲音麻木中帶著幾分平靜，并沒有嘲弄的意味。

似乎，江銘并不是嘲諷敵人。

而是在稍微出手驗證過后，得到了一個客觀事實：

這么弱，就憑你，能做什么？

眾人感受著險些停止跳動的心臟，咽了咽口水，望了過去。

看著那只是靜靜站在那兒的身影。

哪怕他身上毫無威勢，滿身污泥，但眾人卻依然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絕望的壓迫。

不為別的，

只因為，他前方的腦袋，是個成道期，那令人仰望的存在。

所以，

未來的江銘，到底是什么境界？

成道？

眾人并不清楚。

那片領域對他們來說，太過陌生，太過遙遠了。

到現在，他們連大應天是半步成道，還是成道都分不清呢。

就在這時，底下突然傳來了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成道畢竟是成道，就算只剩個腦袋，大應天也依然活潑亂跳。

要是當年路易十六有他這本領就好了，這樣開玩笑也有個頭……

江銘沒有理會，微微用力，將他的腦袋踩爆。

鮮血四濺。

然而，這些鮮血并沒有浸入土地。

而是逃離了江銘腳下，在遠方匯聚。

凝聚成了完整的大應天。

他滿眼驚恐地看著江銘，心有余悸地喘著粗氣。

當內奸這些年，生死邊緣他也闖過不少次。

但還是第一次像今天這般詭異。

沒有戰斗，沒有斗法，都沒比拼規則之力……

什么都沒有，就只是被看了一眼，便連自己身體怎么沒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血魔賦予的血之大道足夠頑強，他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徹底抹殺。

這種無力的感覺，大應天只在其他外域那些成道強者上感覺到過。

像他這種依靠血魔精血這種外力上的成道，仍屬于不完整的成道，最多也就虐虐半步成道期。

可，接下來怎么辦？

這次從江銘腳下勉強逃生，那下次呢？

等等……

剛剛對死亡的恐懼超過了一切，都讓大應天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是假的。

他的死活，其實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應天不能死。

念此，大應天看向江銘，卻發現對方的眼睛又陷入了一片無神灰暗之中，并沒有乘勝追擊，將他滅殺。

再結合之前那句平平淡淡的“就憑你”，

大應天猜測，對方可能是驗證完實力后，覺得他不可能是殺害那個叫什么安衾的兇手，所以懶得動手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恥辱，還是該慶幸。

不過還好對方有些不正常，讓他有了得以喘息和思考的機會。

當務之急，是保下應天。

念此，大應天悄悄散出一些幾乎不可見的血霧，朝旁邊的眾人飄去。

應天剛剛已經把這些人得罪死了，所以他們必須死，否則肯定會秋后算賬的。

可惜，他的血霧還沒來得及飄出去，便消散于無形。

這讓大應天有些咬牙切齒。

那個江銘雖然不正常，但好像是盯上了他一般。

無論他用什么招式，對方都會順手化解掉。

可偏偏，他又不敢用太過激進的招式。

要是再把對面那家伙刺激到，下次，他就不一定能僥幸活下來了。

大應天見狀，退而求其次，揮手裂開空間，打算先把應天傳送出去，保證他的安全。

可惜，

空間不過剛剛出現裂痕，對面的江銘便看了過來。

原本裂開的空間瞬間乖乖愈合，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

大應天見狀，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江銘這道坎是繞不過去了。

還是得打。

否則奇異之地消失，他和江銘也消失了，留下應天一個人，根本活不下去。

只不過這次，大應天想通了。

他死了無所謂，反正最后都會消散的。

既然如此，那就能用上最后的底牌了。

大應天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看向江銘：

“你知道嗎？成道之間，亦有差距。”

“就算你是成道，你一個破碎天道下的成道，能比得過域外的老牌成道？”

原本看江銘勝利，感覺前途一片光明眾人聞言一愣：

什么意思？

域外的成道？

難怪……

在眾人還未想通之際，大應天忽然伸出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拿出了自己的心臟。

捏爆，化成了 一滴精血。

正是之前那滴血魔精血。

大應天的臉上帶著獰笑：

“吾獻祭此身所有，恭迎血魔老祖降臨！”

妙靈兒眼睛一瞪：

“哇??！江大哥，你快，快阻止他啊！不要讓他變身啊啊啊！”

可惜，未來的江銘并沒有反應，呆呆站著。

見狀，妙靈兒看向一旁的江銘，卻發現他此時正思考著什么，也毫無動靜。

在沉默了一會之后，

妙靈兒釋懷地笑了。

算了，江大哥這種未來成就不可限量的都這么淡定，她瞎喊什么勁。

……

在無數星天之外，一個全身沒有皮膚，只有血液涌動的人，猛然張開了鮮紅的眼睛。

血魔老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精血的呼喚。

可問題在于，

他似乎并沒有將精血賞賜給誰。

不過很快，他便接收到了精血里傳來的信息：

一個，天道瀕臨破碎的星球。

這讓血魔老祖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可是一個異常珍貴的消息。

若是真的，那他便在入侵中占據優先地位，掠奪生靈。

很快，他便打定主意走一趟。

有個半步成道土著愿意血祭自己召喚他，正好讓他規避掉天道屏障。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血魔老祖感覺今天前所未有的幸運。

……

大應天露出了獰笑。

血魔老祖答應他會保下應天，此時正在降臨的路上。

還好，對手不正常，不然還真沒那么多時間給他慢慢獻祭。

不過，為了確保降臨的血魔老祖不磨洋工，還是得刺激一下江銘才行。

得讓這倆打起來，他的血祭才不虧。

此時，大應天身上血魔老祖的氣息越來越濃。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慢慢被取代。

在最后一刻，大應天用血魔老祖的氣息大聲喊道：

“安衾是我殺的！”

言罷，血魔老祖的氣息，便取代了大應天，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就是天道破碎的世界嗎？哈哈哈，天眷我也啊！”

“你剛剛說什么？”

“？”

血魔老祖一愣，看向江銘。

因為精血的緣故，他倒也能聽懂。

但……

“你是誰？”

江銘重復道：

“你剛剛說什么？”

血魔老祖皺著眉頭：

“傻子？”

“你剛剛說什么？”

見狀，血魔老祖也失去了耐心。

是個傻子。

不過遠處倒有幾個正常人。

他看向幾個弱小如雞的土著，露出了笑容：

“螻蟻們，恭迎血魔老祖吧！獻上你們的精血，成為我征服這個世界的第一步！”

可看著最高不過半步成道的眾人，血魔老祖想了想，突然覺得他們有些可憐。

這些人，在天道破碎的世界，可能從來沒見過真正的成道期吧？

哎，

念此，血魔老祖心善，只能仁慈而大方地說道：

“我記得，天道破碎后的世界，是沒有成道的吧？”

“既然如此，今天心情好，就讓你們看看，成道期特有的大道顯化！”

說罷，他大手一揮，血之大道具現。

一道血色長河，浩浩蕩蕩地從九天之上落下，掛在空中。

這是成道期，在一條大道上走到盡頭的象征。

若是有完整大道的世界，他這種外來大道可能會被排斥。

可惜，現在，他才是這方天地的主宰。

血魔老祖看著螻蟻們那沒見過世面，目瞪口呆地樣子，裂開嘴：

“你們有句古話叫做：朝聞道，夕死。也算是滿足你們了?！?/p>

眾人看著九天落下的血色長河，恐懼中卻帶有著幾分釋懷。

不管怎么說，也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成道期了，修士的終極夢想。

剛剛的大應天在這個血魔老祖面前，如同螻蟻。

眾人能感覺到，血色長河一現，世界萬物，便只剩鮮血，容不下其他。

這就是真正的成道期??！

雖然江銘剛剛打敗大應天的手段神秘莫測，但與血魔老祖比起來，依然相形見絀。

能見到真正的成道，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吧。

血魔老祖看著眾人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

除了眼前這個傻子，無動于衷，有些礙眼。

于是，血魔老祖輕輕揮了揮手，打算抽出江銘身上的精血。

然而，

他眨了眨眼睛。

為什么沒反應？

是不習慣這方天道的規則嗎？

哦，對了，

剛剛那個血祭的人還留下了一句咒語來著，

說什么能夠欺騙此方天道的咒語？

如果法術沒用，就念念看。

血魔老祖想了想：

“安衾是我殺的。”

然后，

他便看著眼前之人的眼睛恢復了一點點神采。

這人先是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他身后具現出來的血色長河一眼。

眨了眨眼睛。

血魔老祖皺眉，正打算說話，

突然，

他瞪大眼睛，看向了江銘身后，

黑的白的綠的五彩斑斕黑的……

無數條大道浮現，浩浩蕩蕩地掛在天空之中。

覆蓋了整個世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