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安衾拉了拉江銘的袖子，有些疑惑。

“怎么了師妹？”

“你，你沒事吧？”

聞言，江銘搖了搖頭：

“我？我能有什么事。”

但你，等會有沒有事就不一定了……

“師妹，你經常來這里捐款嗎？”

“偶爾會來，不過以往的時候我都不會進來，而是敲門，將銀子放在門口，等人拿進去后我就離開了。”

頓了頓，安衾繼續說道：

“這是最后一次過來，所以我想進來看看。”

這時，剛剛離去的老太太折而復返，捧著一個小箱子過來。

箱子外貼著一張紅紙，上邊寫了兩個金光燦燦的大字——功德。

老太在兩人面前停下，舉起箱子，慈祥地笑道：

“兩位好心人，如果要捐款，請把善款放到這個功德箱里。”

“老太我啊，會將每一分善款，都花在這些可憐的孩子們身上。”

“也希望兩位善人留下姓名，我每天都會帶著孩子們為二位祈福，祝二位平平安安。”

老太說話時很認真，言罷，她轉過頭，看向了正在嬉戲的孩子們，臉上滿是慈祥：

“孩子們，過來見見兩位善人，正是因為他們，你們才能健康長大。”

“來了奶奶！”

孩子們整齊地放下玩具，紛紛擁到兩人身邊，獻上祝福。

“祝大哥哥大姐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祝兩位財源滾滾！”

“祝大哥哥大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祝哥哥姐姐白頭偕老……”

江銘聞言，有些心虛。

抬起頭看向遠方，生怕師姐的金丹劍氣縱橫千里把他劈了。

畢竟他心里確實有著調戲小師妹的想法。

他旁邊的安衾聞言，頓時也有些手足無措，慌忙解釋道：

“不是，我們不是夫妻……”

那樣子，像是怕被遙遠的若柒姐姐聽到一般。

本來兩人沒什么關系的，但這樣子看起來，真的像是背著言若柒偷情的感覺。

可是，孩子們仿佛聽不懂安衾的話一般，并沒有安靜下來，還在嘰嘰喳喳地獻上各自的祝福。

就在這時，老太似乎看出了安衾的煩惱，溫和地開口道：

“好了孩子們，你們去玩吧，奶奶要和這兩位善人聊聊天。”

老太話音剛落，小孩子們便一哄而散，每個人都跑回自己剛剛自己所在的位置，繼續玩耍。

看著居然還有點訓練有素？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又是積攢功德，又是為你祈福，又是孩子們的祝福的……

說不定捐款人心情一好，還會多捐一點。

老太也恰到好處地將功德箱往前遞了遞，勸慰般地說道：

“兩位，哪怕只是幾文錢，也是功德一件，不必太過強求自己。我們依然會為兩位祈福。”

說著，江銘注意到，老太渾濁的眼珠子非常隱蔽而迅速地掠過安衾手中裝銀子的包裹。

呵……

安衾這邊聞言，也是將手中的包裹提了起來，里面的碎銀碰撞聲似乎讓老太眼睛都明亮了一些。

功德箱，也適當地往前湊了湊。

包裹，被高舉過箱口，眼看著安衾就要松手。

突然，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放在了安衾細嫩的小手上。

安衾一愣，但不知為何，像是心領神會一般，將小手收了回來，并沒有把包裹放進箱子里。

師兄，總不會是突發奇想占自己便宜吧……那肯定就是另有原因。

聯想到師兄剛剛收起笑容的臉……

“怎么了，兩位？是有什么顧慮嗎？放心，這些善款絕對會用在孩子們身上，你看他們，多快樂啊！”

老太見狀，頓時急了。

但她沒表現出來。

而是有些疑惑不解地說道。

接著，又像是表示理解地說道：

“當然，濟幼院提倡量力救助，如果二位覺得為難，不妨把這些善款，用在自己身上。”

安衾并沒有因為老太的話而有所動作，也沒有回話，而是看向自家的師兄，江銘。

師妹啊師妹。

江銘直接在心里給師妹頒發了好隊友資格證。

或許師妹目前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懂得相信江銘。

昨晚說相信江銘，那她今天就毫無懷疑地相信。

這么好的隊友去哪找？

江銘也在這時開口了：

“老登……”

錯了，老登指的是男性。

江銘改口，問道：

“老母登，請問一下您，您這濟幼院，開了多久了？”

老太不知道老母登是什么意思，但眼前這位看不清臉的男性聲音儒雅，還懂用敬語，頗有禮貌。

想來，這個“老母登”，應該是某個地方，用來對老人表示尊敬的方言吧。

這樣想著，老太也禮貌地回答道：

“你不必那么客氣，這家濟幼院，已經開了二十三載有余了。”

“這么長時間啦？那看來老母登您湊集了不少善款啊！”

“那還得多謝錦官城的好心人們，是他們，讓無家可歸的孩子快樂長大。”

老太絲毫不居功，格局大大的。

“那老母登，請問，二十余載的濟幼院，只有這一些孩子嗎？”

江銘指了指旁邊玩耍的孩子。

安衾拿著包裹，后退一步，靜靜看著師兄。

老太似乎早有準備，從容對答：

“當然不是，有些孩子早已離開了濟幼院，他們已經有能力能夠養活自己。”

“除此之外，我還會在外尋找一些有意收留孩子的家庭，將一些孩子送去。”

“你們看到的這些孩子，其中有一些已經有家庭愿意收留了，只不過，還尚未來帶走。”

“在以后，我還會收留更多無家可歸的孩子，給他們一個完整的童年。”

老太笑容慈悲，就差背后冒金光了。

連安衾都忍不住點了點腦袋，但她還是沒說話。

“收留他們的家庭是在錦官城嗎？”

“并不是，而是外面大城市的一些家庭。”

“那老母登您人脈挺廣啊，還認識大城市的人？”

不知為何，老太總覺得老母登這個詞并不是很順耳。

到底是哪兒的方言會這么稱呼老人？

“那是自然，因為我年輕時便住在外面的大城市里，后來才來此定居，辦起濟幼院。”

“那想來掙了不少錢吧？”

江銘笑著問道。

“掙錢？”

老太眉頭一皺：

“我所作所為，皆為這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所有善款都花在了他們身上，何來掙錢之說？”

“哦，是嗎？”

江銘不置可否，冷笑一聲，指著老太身后的房子：

“那么請問大善人，您，身后這間房子的地下里，藏了什么東西？”

江銘抬頭看向了屋子。

在屋子里頭，地板上猶如泉水一般，不斷地冒出黑霧，在屋內繚繞。

黑壓壓地把原本就不大的房子填充得滿滿當當，不留一點余地。

一股沉重感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可惜，這些東西，別人看不到。

但江銘可以。

因為，這些黑霧都是一種情緒。

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