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幽囚獄中層。

一道靚麗的倩影，在黑褐色的沙漠快速移動著。

她腳步輕盈，卻又身姿矯健，一舉一動，都將靈敏與力量兩個詞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飄逸的銀白色秀發似乎成了這黑褐沙漠中劃過的一道光。

這，自然是離開打斗現場的心魔。

當然，

你要說，心魔啥時候有這種本事了？

這不是她的本事。

這是潛藏在言若柒身體本能下的數值。

心魔只是負責走路而已，言若柒的身體本能會將姿勢調整到最佳。

畢竟，沒聽過新手玩頂級賬號還需要操作的。

不過，雖然用上了高手的賬號，但心魔小姐顯然并不高興。

在確定后面沒人接近之后，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輕嘆了口氣：

“哎——”

放松下來后，突然間，有些踟躕。

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了。

心魔能感應到自己的最終目的在哪，但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過去。

畢竟，要在中層這種大秘境里找到前往底層的入口，可比從淺層來中層那明晃晃的入口難找多了。

一時間，她像是找到了偷懶的理由，來抗拒自己的底層邏輯一般：

中層那么大，底層入口在哪又不知道，我只能慢慢找咯！

哎呀，都說了我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找不到路啊！我能有什么辦法？

在心里勸慰了自己的底層邏輯幾下之后，心魔突然變得懶散了起來。

她一心兩用，一邊維持行動，一邊將一部分心神沉入識海。

在一片黑暗的識海中，心魔一眼便找到了在小衾光圈里打坐的言若柒。

在確保言若柒不能將她干掉的情況下，心魔也就沒再限制言若柒在識海內的自由了。

心魔小跑到了言若柒面前，坐了下來，語氣活躍：

“柒姐柒姐，你餓了嗎？”

言若柒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她。

看得心魔有些冷。

“柒姐，我知道你在責怪我……可我也沒辦法啊！”

她嘟了嘟嘴，有些委屈：

“我也不想跑這鬼地方來，可，我也只能遵循本能啊！那么大個中層入口擺在我面前，我必須得去啊！”

言若柒不置可否：

“那你現在，還來找我干什么？”

“現在找不著路了，我那種去底層的本能好像就沒那么強烈了。”

心魔歪了歪腦袋，纖細的手指抵住粉唇，思索道：

“所以我現在能走慢一點了……萬一你宗門的人找到你，那你就可以得救了。”

聞言，言若柒柳眉一挑，有些意外地說道：

“你要知道，如果他們找到我，那你必死無疑。”

心魔頹坐在言若柒面前，重重地嘆了口氣：

“死了就死了，只要程序正確，能騙過我的本能就行……所以我現在還不能給你送人頭，因為程序不正確，安德斯顛……哦不是，是聽得懂嗎？”

“……”

言若柒一陣無言，顯然并不是很明白心魔的想法。

還有，心魔的這種語言風格怎么越來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見言若柒不說話，心魔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

“哎，看來，只有師弟懂我。”

聞言，言若柒看向心魔：

“他不是你師弟。”

心魔翻了個俏皮的白眼，無奈道：

“好好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你的專屬師弟，行了吧？”

言若柒又是一陣蹙眉，但卻沒有否認。

江銘是自己的爭道峰直屬師弟，也是自己唯一的師弟。

說是自己的專屬師弟，好像也沒錯？

不過，言若柒總覺得，現在的心魔，和以前那只，是不是差得有點遠？

她想了想，問道：

“你不怕死嗎？”

“怕什么！我還寧愿去死呢！這種沒有自由的日子！”

心魔突然鼓起臉蛋，氣呼呼地說道：

“柒姐，你應該懂那種，被逼著做一件自己不喜歡的事的感覺吧？”

“……”

這個言若柒懂。

只不過，她是自己逼自己。

但，你一個心魔說這些……是不是有點過于超前嗎？

“柒姐我跟你說，這次的我，和上次的我，和其他的心魔，完全不一樣！”

突然，心魔板正了臉，一臉認真：

“我覺醒了！”

“？？？”

言若柒終于知道，那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銘人銘言。

如果是師弟在這，應該能跟這個心魔侃起來。

她不行，她勉強理解一點，但，又不完全理解。

但，言若柒居然意外地不排斥心魔的這種說話風格。

她甚至，姑且愿意聽聽這個心魔想說什么。

于是，言若柒回應道：

“嗯，什么覺醒？”

見言若柒的語氣似乎緩和了，心魔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

“嘿，柒姐，這你得聽我細細道來。”

“嗯。”

“你告訴我，人……哦不，心魔，是為什么而活著？”

言若柒理所當然道：

“奪舍原主。”

這是修道界眾所周知的常識。

“對！奪舍原主！但柒姐，你看，現在我強你弱，那我為什么還沒遵循本能奪舍你？”

“……為什么？”

“因為我不是真正的心魔，我有屬于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像其他心魔一樣，奪舍原主。”

心魔有理有據地分析道：

“但是，我還是被強加了另一種本能，那就是帶你去底層。”

言若柒這才知道，為什么這家伙要跑到這里來了。

“可是，雖然要遵循這種本能，但我現在可以跳出這種本能去看待問題！”

“所以，我清楚的意識到——我沒有自由。”

心魔一下子有些低沉：

“不知道是不是你師弟的影響，我現在對這些本能反而沒了興趣，我想去搞樂子！找些讓自己開心的東西，做自己！而不是做本能的傀儡。”

嗯，比如說撮合你和師弟。

一開始心魔以為，自己有這個想法，只是為了讓言若柒心神崩潰，給奪舍做鋪墊。

可是，伴隨著思考，她發現——她只是單純地在找樂子而已。

順便幫一手可憐又糾結的柒姐。

言若柒聞言，略帶沉思。

師弟的影響？

她突然想到了師弟散落在她識海里的意識粉塵。

所以，這心魔是在一定程度上收到了師弟的影響，才會像師弟那般，特立獨行？

師弟……這么厲害的嗎？一點意識粉末就能讓一個妖媚陰險的心魔變成這般模樣。

難怪，自己也變得……

言若柒搖了搖頭，不再亂想有的沒的。

“所以柒姐，我也不奢求你一下理解我，但我還是跟你說說我的計劃。”

“嗯，你說。”

“首先，我不怕死。因為我死了說不定能復生，可我要是遵循本能帶你去底層，那里肯定很危險，你死了我就沒了！”

言若柒點了點頭。

這個理由很是充分。

“但現在，雖然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但還是不得不遵循本能做出行動。”

“好在，我能卡爸割！”

“爸割？”

“呃，就是漏洞的意思。”

“……”

銘人銘言聽得很親切，就是聽不懂。

“比如說，我遵循本能，帶你去找底層入口，但我現在不知道入口在哪，所以我能說服自己，慢慢找，別著急。”

“這樣，我只要走慢點，等宗門派人來找你就成了！”

“你覺得呢？柒姐？”

“那你為何不直接把力量還給我？”

“不行啊柒姐！還你力量就相當于放棄任務，這個很難過本能的審核。”

“哦。”

言若柒點了點頭，明白了大概。

“那，我們就這么定了？”

“好。”

心魔都說這份上了，現在又是她主導。

先相信。

心魔笑了笑：

“不過，我有個小請求。”

“說。”

“誰殺我都可以，別讓你師弟來。”

“為什么？”

“因為他真殺啊！”

“？”

感情她都是假殺？

“好，我答應你。”

心魔雀躍道：

“我信你柒姐。”

不過很快，她又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我下次復活，本能又換成哪樣了。”

“柒姐啊。”

“嗯？”

“你不像我，你可以做自己，不必給自己上枷鎖。”

心魔看著眼前這個心思別扭的絕色女孩：

“如果可以，不要讓自己后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