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囚獄,最底層。
原本寂然無聲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鐵鏈碰撞的金鐵交鳴之聲。
或許是因為這鐵鏈的材質非同一般,其碰撞的聲音亦顯得清脆,毫無雜音。
很快,碰撞的聲音逐漸變得有規(guī)律有節(jié)奏了起來,隱隱像是在演奏一首樂曲,爽朗而淳樸,聽著像是山間的民歌。
聲音的源頭,是一個被鐵鏈拴得死死的男人。
此時,他的身體正有節(jié)奏地擺動著。
隨著他的擺動,身上的鐵鏈似乎成為了他的專屬樂器,曲聲短促而響亮。
可惜,無人欣賞。
半晌,厲雨停下了身子,微微喘著粗氣。
有些累了。
他每動一下,身上的鎖鏈,便會汲取一分他的精力,直到他動彈不得,安心當個限制器。
“呵。”
突然,厲雨發(fā)出一聲莫名的笑。
想當初,他也是個淳厚樸實的鄉(xiāng)村少年。
那天,還在與心儀的妹子對唱著山歌呢,就有個人跑過來問他要不要成仙。
世人都曉神仙好。
厲雨自然也曉得,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之后,便上了爭道峰,也擔下了爭道戰(zhàn)的使命。
在然后,他就再也沒去找過那個心儀的姑娘了。
或許是想給自己添上幾筆慰藉,他自學了一點音
樂之道。
偶爾也會唱點山歌以自娛。
厲雨,也只有這一點小愛好了。
其余時間,都獻給了修煉。
為了爭道戰(zhàn),為了宗門。
日熬夜熬,終于熬到了爭道戰(zhàn),與各大宗門最頂級的天驕同臺競技。
他也不負使命,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搶到了幾塊大道碎片。
本以為,也算是功成身退,從此便能過上逍遙的日子。
厲雨都打算以化神期的身份去找個妹子唱唱山歌,緬懷青春了。
可問題在于,
他搶到的幾枚大道碎片中,
并沒有魔道碎片。
宗門都以為,魔道碎片是他不小心搶來的。
可實際上,
他,才是被搶的那個。
等厲雨回過神智來,他已經被鎮(zhèn)壓在幽囚獄了。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求饒。
因為他記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就算這不是他的本意,也沒用了。
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魔道碎片賴上他了。
那他接下來的生命,只能作為魔道碎片限制器活著,生不如死。
當然,厲雨自然不可能就這樣等著,被關到死。
可那還有好長好長時間咧,他可等不了。
所以在他的面前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逃,要么死。
哪個都行。
于是,積蓄許久的他嘗試了一下魔門這條路。
可惜,失敗了。
但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新的機會!
魔道碎片,它和其他大道碎片不一樣。
它挑人。
就像當初,它挑了厲雨一樣。
它雖然看不上現(xiàn)在的厲雨,但也看不上別人。
不愿將就的碎片,還是選擇待在他的體內。
這也是他為什么能成為限制器的原因。
可是,
在一個月前,厲雨感覺到了它的震動。
魔道碎片,看上別人了!
但因為厲雨,也因為這幽囚獄的鎮(zhèn)壓作用,它沒法第一時間跑路。
那,
厲雨就得給它創(chuàng)造條件。
比如,將它要的人,
帶到它面前。
屆時,魔道碎片找到新的寄體,而他,將得以解脫。
是死是逃,都能接受。
恰好,垂死的典獄長,給他提供了一點機會。
哪怕典獄長很謹慎,幾乎不給他搞事的空間。
但,
厲雨原本就不需要搞出多大的動靜。
他能通過魔道碎片感覺到,它這次看上的人,很弱很弱。
那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只要想辦法,引導她過來就成。
上次,厲雨便在那人體內,強行喚出了心魔。
只是他沒來得及操作,便被典獄長重新封印。
不過厲雨也不急,
只要那個心魔不笨,就應該能藏好,不至于被原主發(fā)現(xiàn)和消滅了。
厲雨能感覺到那個心魔還活著,想來是藏好了。
等典獄長再來求生一次,他便能直接幫助那個心魔消滅占據(jù)原主,然后讓她過來此處了。
厲雨思索著,
現(xiàn)在,一個月過去了,
典獄長,也該來了吧?
他也好進行下一步啊!
可別讓那個家伙出獄了。
厲雨正念叨著呢,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一個腐朽的男人,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了過來。
瞬間,厲雨帶上了微笑,就差給典獄長來首山歌了:
“別來無恙,典獄長。”
……
心魔正說著話呢,突然,她便看到了言若柒的神魂上還是冒黑氣,嚇得她哇哇大叫:
“臥槽!牢柒姐,你怎么了?!”
言若柒沒理心魔,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突然間有些模糊,神魂變得極度虛弱。
就在這時,正在哇哇亂叫的心魔忽然閉上了嘴巴。
因為,言若柒身上冒出來的黑氣突然涌到了她的身上。
一股濃厚到有些粘稠的力量狠狠地灌進了心魔體內,讓她不禁喊出聲:
“滿,好滿,受不了啦!不要再進來啦!快,快要溢出來了!啊——”
心魔不過喊了兩聲,似乎是被聽到了一般,黑氣頓時停了下來,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言若柒的意識體,因為虛弱,站不住身子,跌倒在地。
只有心魔呆呆的,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那股莫名的黑氣,掠奪了言若柒的神魂,將之轉嫁給了自己。
這一下子,讓局勢發(fā)生了徹底的變化。
心魔,占據(jù)了主導。
翻身農奴把歌唱!
倒反天罡!
咸魚翻身!
心魔的眼睛從未有過的明亮。
這滔天的狗屎運,怎么就突然就淋到她頭上了?
難道,她是什么天選之魔,命中注定要崛起的嗎?!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
占據(jù)了主動,心魔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
她低頭,看向了有些虛弱的言若柒,嘴角勾起一絲居高臨下的微笑。
接著,蹲下來,輕輕拍了拍言若柒的臉:
“喲,這不是柒柒嗎,幾天不見,怎么這么拉了?”
言若柒雖然虛弱,但還沒昏迷。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間這樣,但,這并不礙她用冰冷殺意的眼神看向心魔。
一時間,居然搞得心魔有些害怕。
但,看到言若柒毫無動作,虛弱到話都說不出,只能瞪著她后,
心魔覺得自己又行了:
“切,這個柒柒就是遜啊,你還能跳起來打我膝蓋不成?哈哈哈!”
她現(xiàn)在就像暴發(fā)戶,
衣錦還鄉(xiāng)之后,非得給同鄉(xiāng)上上臉色。
就是想看看同鄉(xiāng)震驚,崇拜,后悔,求饒的表情。
可惜,同鄉(xiāng)不理她,并沒能給心魔上情緒價值。
這讓心魔有些無聊。
跟江銘一個樣,這師姐弟倆都很無聊。
算了,牢柒就是這個性格,她還是知道的。
不過,心魔嘲諷兩句后,也沒有趁機對言若柒動手動腳,得罪太狠。
畢竟,之前被翻盤過一次,萬一這次……
嗯!呸呸呸!不吉利,不想這些了。
心魔看著虛弱的言若柒,一下子居然有些不知道咋整了。
滅了她?
可,那個小師弟,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主,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秘密呢。
一旦他發(fā)現(xiàn)言若柒徹底不在了,那,她估計也難逃一死。
江銘那股純粹的死亡之力,可是讓心魔記憶猶新。
所以言若柒,肯定是不能殺。
萬一東窗事發(fā),師弟找上門來,她也可以用言若柒作為談判條件。
嗯,那就封印起來算了。
言若柒和上次不一樣,上次她只是想睡覺而已,力量還在。
而這次,她的神魂虛弱成這樣,根本沒有翻盤的余地。
心魔做出了決定。
于是,她抬起手,用精神力將言若柒封印起來,像垃圾一樣丟在了角落。
頓時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爽!!!
原本,心魔的底層邏輯是消滅原主,并占據(jù)她的身體。
但,
這次的心魔,并不是言若柒心生的,而是外物催生的。
她的底層邏輯受到了修改。
所以,為了自己生命考慮,心魔并沒有殺掉言若柒。
而,她的底層邏輯,也變成了……
外界的言若柒猛然睜開了美眸,嘴角勾起了一絲迷人嫵媚的冰冷微笑。
矛盾的氣質竟是如此誘人。
她揮了揮手,冰牢開始溶解。
嗯……
怎么感覺,有個地方,是非去不可呢?
在下邊。
可是,怎么下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