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柒你說，這么好的師弟，你當初居然打傷了他？嗯？你，良心不疼嗎？”

言若柒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但光圈卻出現了些許波動。

這讓心魔眼睛一亮。

光圈，是現在言若柒僅剩的精神力。

這時候出現波動，就說明……

有用！

一下子，心魔來了干勁，酷酷輸出：

“哎呀你都不知道啊！我呀，把自己的衣服都全部脫光了，在你師弟面前搔首弄姿，你師弟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真是正人君子啊。”

“難怪連你最喜歡的安衾，都喜歡他呢。”

“活該你被，被，嗯……牛！”

“然后，他居然決定冒著生命危險來識海喚醒你？”

“天啊，我都驚呆了。”

“這份情誼，連我這個心魔都感到震驚，忍不住勸告他。”

“讓他知道，進你的識海，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哦。”

“但他依然毅然決然地進來了，毫無怨言，這赤誠之心，天地可鑒啊！”

光圈又出現了些許波動。

“誒，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咯。”

“他冒著生命危險救的人，居然在識海里面當鴕鳥，睡大覺哦！”

就在這時，心魔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

“你看看，言若柒！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師弟身上的傷！”

言若柒下意識地看著千瘡百孔的江銘，不禁有些恍惚。

很疼。

她知道，師弟很疼。

連她，都有些難以承受的疼。

都是因為她。

“你看看！這些傷，都是誰造成的？”

“是我嗎？不！是你！”

“傷他的，都是你的精神力！”

“如果不是你，他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他也就不會快死了！”

“他比你年輕，比你有前途，比你聰明，卻為你！快要死了！”

“言若柒，難道你一點都不愧疚嗎？”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江銘，有多后悔！”

“如果不是為了你，他根本就不用以身涉險！”

“安衾還在等著他回去呢！”

“安衾這輩子都會恨死你的！”

小衾……

師弟……

是啊，師弟前途無限。

被自己害成這樣。

想來，他很后悔吧？

不行，師弟必須救回來！

言若柒的眼神由恍惚變成堅定。

心魔說得對。

是她的疏忽，才讓重情重義的師弟深入險境。

無論如何，必須讓師弟活下去。

哪怕……

言若柒的精神力頓時瘋狂地灌入，修復著江銘的意識體。

在這種程度的輸出下，她的意識體似乎都開始漸漸模糊了起來。

心魔眼睛一亮。

言若柒這蠢貨，居然用自己的意識源來救江銘？

好，好啊！

等言若柒虛弱到一定程度，她也就不需要什么顧忌了。

直接吞了她。

……

言若柒冷著臉。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這樣做，很不值當，也很危險。

她有無數種更好的方法可以選擇。

但……

言若柒就是想這么做。

她的意源，若全部給予師弟，不僅能盡數修復他的損傷，還能給他帶來無數的益處。

這就算報答了師弟的恩情。

然后，再留最后一點力量，將師弟送出去。

最后，自己隕落。

言若柒很快就計劃好了一切。

這樣，她就不能阻止安衾和師弟在一起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以后也不用想了。

既然不想放手，那，只要自己沒了，就不用糾結放不放手了。

言若柒目光微沉。

反正，她也已經開始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了。

小時候是為了目標。

之后是為了小衾。

現在……她不知道了。

她已經，活成了小衾的阻礙，師弟的厄運。

既然如此……

可是，這時

她突然感覺自己握住的手，傳來了掙扎。

“師弟？”

言若柒連忙低頭看去。

卻發現江銘正看著她，目光柔和，沒了往日的隨意和玩世不恭。

就在這時，言若柒感覺到，因為江銘昏迷而中斷的情緒，再一次涌了過來。

她……

并沒有感覺到，自己想象中，后悔的情緒。

相反，一種溫和的鼓勵，占據了江銘情緒的大部分。

她低下頭。

卻看見，師弟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用力一掙。

掙脫了她的手，

也斷掉了言若柒的修復。

不過好在，江銘此時的意識體已經穩定了下來。

“師姐，如果你打算用命，來換我的命，那我來這里的意義是什么？”

“我……”

言若柒聞言，張了張小嘴。

“師姐，來這里，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愧疚。”

江銘將手輕輕搭在言若柒的手上，感受著她的彷徨，無助，愧疚。

微笑道：

“師姐，你能保護小衾。”

“我就不能保護你了嗎？”

言若柒俏臉一滯。

保護？

保護她？

……好陌生的詞。

這還是言若柒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不過，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江銘身上的情緒。

哪怕是這種情況，哪怕剛剛還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言若柒依然沒有從師弟身上感受到消極的情緒。

讓她感覺，像泡進了舒適的熱水里一般。

不知為何，言若柒突然覺得，自己迷茫焦躁的心，鎮定下來了。

也沒了剛剛的心思。

她突然思考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被保護的感覺嗎？

小衾被她保護時……是否也是這種感覺？

言若柒不清楚。

但……

感覺，好像……還挺好的。

心魔似乎還在興頭上，并沒有看到光圈里面微妙的變化。

依然還在叫囂著：

“言若柒！江銘都快死了！你怎么還停下來了？繼續啊！繼續啊！”

江銘聞言，嘆了口氣，哭喪道：

“師姐，弄傷我的人，是那個心魔，不是你。”

“你要為我做主啊！”

言若柒一愣。

剛剛不是還豪言壯語要保護她的嗎？

怎么轉眼又開始打小報告了？

不過，言若柒看著師弟，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

被人保護，有些不習慣。

但保護人，她是專業的。

為了保護人而殺人，她更是專業中的專業。

言若柒輕輕將師弟放好，站起身來。

心魔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鵝一般，戛然而止：

“言，言若柒，你，你不救你師弟了嗎？”

“他，他可是為了你，受了很重的傷啊！”

言若柒聞言，搖了搖頭：

“我會負責的。”

“但你。”

“得死。”

心魔有些驚懼，但，又不是很害怕：

“死？就憑現在的你？意識虛弱，精神力也所剩不多，你拿什么殺我？”

言若柒沒有說話。

光圈里的精神力在她手里匯聚。

她的指間，浮現出一點光亮。

素手屈指一彈。

光亮宛若流星，劃過黑暗的意識空間。

心魔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貫穿而過。

死得，一如既往地干脆。

這讓心魔臨死前眼里閃過一絲釋然。

媽的，當這些妖孽的心魔真的是種折磨。

原來，自己以為的，掌控身體，便能壓制言若柒，不過是意淫罷了。

她之所以能蹦跶，不過是言若柒，還沒醒。

事實證明。

力量，在心魔手里，和在言若柒手里，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言若柒并沒有在意心魔的感受。

她也不是第一次殺了。

她更在意江銘

“師弟，我們回去，我，我會負責到底，直到你的意識，完全恢復正常的！”

……

爭道峰。

言若柒低頭。

看下自己破裂的衣服，乍泄的春光。

突然想起，剛剛因為心存死志，忽略的話：

脫光衣服在師弟面前搔首弄姿……

頓時，言若柒的眼神有些渙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