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這洞窟中平安度過的第三天,判斷標準是姬靈若對石縫是否透光的觀察,一明一滅視為一天。
這三天來,游蘇精心養傷,他勒令姬靈若不要再做些沒大沒小的舉動,這對他的傷勢會很不利。
姬靈若大多數時候也乖乖照做,只有到了夜深兩人輕聲私語時喜歡緊靠著游蘇,而每次游蘇醒來,也都能發現自己頸下枕著的綿軟。
到了第三天,游蘇感覺自己已經基本恢復了行動能力,只要不是牽扯到腹部那道傷口的動作都能順利完成。
這場逃亡突如其來,二人省吃儉用,游蘇在乾坤袋中儲存的糕點和茶水也所剩無幾。
游蘇回頭看著洞窟中愈發濃重的白霧,知道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是的,游蘇又能看見了。
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姬靈若以嫌棄為由,強行要換下游蘇身上這件滿是血污以及破口的衣服,游蘇心想你還不如說怕傷口感染。
不過衣服的確應該換了,這些血污干涸后,將外翻的傷口和布面粘連在了一起,對傷勢的恢復很不利。
他本來想躲在角落自己換,但是當時行動還是有些困難,痛的齜牙咧嘴。姬靈若便強行搶去他手中的衣服,勒令他在茶桌上躺好。
游蘇扭扭捏捏又無可奈何,明明自己最痛恨這種無力的感覺,偏偏又數次被迫落入此番境地。
只得像個被人寵幸的小媳婦般喊著“別別別”,最后妥協地說:
“下身沒受什么傷,不用換。”
姬靈若一邊替游蘇解開腰帶,一邊莞爾一笑道:“嗯,下半身是挺健康的。”
游蘇心中感嘆,師妹現在應該是十七歲,來到宗門時是十四歲,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是哪里學來的,難不成是無師自通?
要知道以前他與師妹相處,彼此都很少說些逾矩的話。沒成想中邪之后師妹竟變得愈發大膽起來,猛烈的攻勢他都要招架不住,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少女只對他展露出的本性。
但是面對著身負邪祟的師妹,他必須克制住自己才行。
少女將他上身剝了個精光,用茶水沾濕了手帕替他小心擦去血跡,細膩的指尖有意無意的在游蘇身上游走,游蘇羞恥異常、渾身緊繃。
姬靈若眨眨眼,指背拂過游蘇腹肌上的溝壑,好奇地問:
“師兄平時不是風輕云淡的嗎,怎么換個衣裳這么緊張?”
游蘇無言以對,忽而提醒道:
“師妹,我說了下半身不用換。”
“嘻嘻,差點忘了。”姬靈若悻悻然收回伸進游蘇褲邊的手,驀然驚道,“呀!有條大蛇!”
游蘇知曉女子即使有了修為也會怕蟲蛇這些東西,情急之下竟物理意義上的兩眼一黑,又恢復了視力。
他忍著疼痛翻起身子,連忙環顧起四周,可燭光下哪尋到什么蛇影?
“師妹,哪兒有蛇?”
姬靈若咯咯笑了起來,只見游蘇雙腿間的確有條抬頭的眼睛蛇,她道:“在你身上呀。”
姬靈若說完就發現游蘇眼睛的變化,她忙貼上去關切詢問。
游蘇知曉被師妹戲弄,便將計就計演的頭痛身也痛的模樣,讓姬靈若自責不已,之后再也不敢開這種玩笑,老老實實地替游蘇換好了衣服。
事了他算是有點明白了,他似乎與那塊太歲肉的融合又更進一步,只要他試圖凝神于眼,他的視力就會短暫恢復一段時間。
視力消去之后他又不斷嘗試用眼,但都沒有反應。
直到現在,游蘇跟在姬靈若身后想要看清前路,才發現再次能夠視物。他心中估摸著時間,倆次開眼之間的間隔,大概是將近一天。
甬道狹窄而漆黑,燭光也照不亮深處的黑暗。
姬靈若因為能夠視物的緣故,自告奮勇地走在了前面。
她忽地停了下來,不由分說地把游蘇的手給抓住:
“怕你丟了,牽著我的手。”
游蘇會心一笑,便反手牽住了對方。
好在游蘇低著頭,姬靈若也沒仔細瞧他,才沒發現游蘇居然再次雙目墨黑。
兩人又向前摸索了一會兒,只覺周圍的黑暗愈發濃厚,陰冷也更加滲人。
姬靈若不由問道:
“師兄,要不我們往回走吧?就回我們那個石窟待著。”
“已經不能待了,師妹不是說那里已經有很大的霧了嗎。”
“有霧也沒關系啊,我們也是邪祟,難不成邪祟還能來吃我們不成?”
游蘇也被這個問題問住,邪祟是否會自相殘殺他的確未曾想過。
“就算不會,我們也不能繼續待在那里,食物和水都已經所剩不多了。”
姬靈若突然又停了下來,她把火燭放在地上,沒舍得松開被游蘇牽著的手,只用一只手在懷中摸索著什么,她忽地摸出三塊核桃糕,埋首小聲說:
“師兄,我這兒還有吃的,省著點的話還能夠伱吃兩天呢,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游蘇又是感動又是生氣,憐愛道:
“師妹,你不餓嗎?”
“我……我胃口小。”
“你怎么這么傻?”游蘇只覺心如刀割,“快些吃了,你這樣委屈自己我又怎么會忍心吃它?”
“哦……”
“那你還不吃?”游蘇的語氣難得的有了點怒氣。
姬靈若見游蘇架勢只得聽令,心疼地吃下一塊糕點后支吾道:
“吃飽了……別的晚點吃。”
然后就收好糕點,舉起蠟燭繼續向里走。
游蘇用力捏了捏姬靈若的手,傳遞自己的心意。少女也反捏了捏,給了自己的回饋。
暖意在二人心中流淌,就這樣繼續沉默著走了許久。
“師兄,我們為什么不原路返回呢?還能回家。這樣向里走,誰知道會通到哪里?”
“萬一想要抓我們的人就在井外面守著我們怎么辦?”
姬靈若錯愕了一瞬,用恍然大悟般的語氣道:
“是哦,那些人那么可惡,肯定會這樣的。”
游蘇的眼睛又恢復了正常,不過他也沒覺得驚惶,他的神識已經恢復了大半,沒有視力才是他最熟悉的狀態。
兩人就這樣時不時聊著天,不斷地向前探索。一路上速度很慢,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竟遙遙聽到有微弱的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