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會來找我們的。”
游蘇篤定說道,“你行動不便,就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回來。”
白澤當(dāng)然也沒有到了走不了路的程度,只是這藥膏剛敷上,再穿鞋隨他奔波,那藥就白敷了。這藥膏本就珍貴,兜里沒多少存貨的游蘇自是不愿浪費。
話罷,游蘇便邁開腳步,再次作勢離開。
“誒誒誒!不行!”白澤連忙喊住游蘇,“你走了,萬一還有別的怪物沖到這里來怎么辦?那我就完蛋了!”
刻不容緩,游蘇不愿與女孩多做掰扯,卻又聞女孩小聲嘀咕了一句:
“哪有做哥哥的把妹妹一個人丟在一邊的……”
游蘇心中一軟,只好走至女孩身前,然后轉(zhuǎn)身半蹲在了地上。
“自己上來。”
語氣冷淡,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小霸道。
白澤看著游蘇寬厚的背部,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一雙明燦燦的眼睛也彎成了柳葉,笑容明媚而不刺眼。
她向前一撲,便趴在了游蘇的背上,兩只手自然而然就環(huán)住了游蘇的脖頸。游蘇也挽住她的膝蓋,將女孩穩(wěn)穩(wěn)接住。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背你一次,你得還我一百次。”
游蘇不愿再做耽擱,當(dāng)即就邁開了腳步,沖向血線向他不斷匯報的位置。
“哥哥背妹妹是應(yīng)該的,妹妹背哥哥卻不是應(yīng)該的。”
白澤笑嘻嘻的,開心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人,沒什么差別。”游蘇說得理所當(dāng)然。
“變?nèi)苏婧茫疫€以為只有你騎我的份,沒想到變成了人,還有能騎你的一天!”女孩歡呼著。
游蘇劍眉微挑,“這叫背,不叫騎。”
白澤卻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根本不聽游蘇說話。她側(cè)著腦袋,將之貼在游蘇的脖頸旁,唇角勾勒出一抹溫婉的弧度。她似乎很享受被人背著的感覺,竟表現(xiàn)得格外乖巧,倒真與一個乖妹妹沒什么兩樣。
“你別貼這么緊。”
游蘇腳步不斷起落,面前是重中之重的關(guān)鍵線索,背后傳來的暖熱溫度與微妙觸感卻又讓他難以聚精會神。
“不要,你跑這么快,我被吹跑了怎么辦?”
白澤說完,還將環(huán)住游蘇脖子的手環(huán)得更緊了些。
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裹挾向后翻舞,女孩緊緊貼著游蘇,仿佛害怕一不留神就會被這紛亂的世界卷走。她的臉頰輕輕蹭著游蘇的后頸,那份稚嫩與純真,隔著衣物也清晰可感,如同春日里初綻的花瓣,柔軟而帶著生機。
游蘇挺直胸膛想要回避,女孩的身子卻比他柔軟的多,哪里留的出空隙。
這是只貓,這是我妹……
游蘇只得如此不斷心理暗示。
好在他們的速度快,而那邪祟的速度比他們更快!所以它才能成為第一個突破血網(wǎng)的邪祟。
游蘇分辨出了它不顧一切沖刺的方向,心道果然這邪祟的目標(biāo)不是他與白澤,或是其它占山為主的主人,而是這里藏著的寶貝。
那顆真主左眼鎮(zhèn)壓此地,才讓這些邪祟不敢入侵,它們察覺到了巨眼的消失,便簇?fù)矶鴣怼<幢阒来说匾呀?jīng)易主,但是這兒的新領(lǐng)主游蘇沒有表現(xiàn)出足夠的威懾力,才會讓它們覺得有機可乘。
這讓游蘇愈發(fā)好奇究竟是何物藏在這里,竟對邪祟有如此之強的吸引力。
游蘇也總算看清了沖進(jìn)來的邪祟是何模樣,那竟然是一只魚!一只以鰭為翅膀的飛魚!
它的體型大概比白澤還要小一些,渾身閃爍著幽藍(lán)光澤的未知金屬質(zhì)地,倘若忽略掉那顆扭曲可憎的惡心魚頭,竟足以稱得上是美麗。
游蘇背著白澤,風(fēng)馳電掣般地朝著飛魚奔襲的方向追去。那飛魚速度極快,幽藍(lán)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宛如一顆詭異的流星,引得游蘇目光緊緊追隨。
飛魚似乎也經(jīng)過了幾番尋找,終于是停了下來,在一處地方不斷盤旋著。那片空間游蘇也曾來過,卻并未發(fā)覺那里與其它這些潮濕腥臭的沼澤地貌有何差別。
但游蘇也不敢大意,就在他全神貫注之時,飛魚卻毫無征兆地突然朝他發(fā)難!
它張開滿是尖銳利齒的大口,如同一道藍(lán)色的閃電,直撲而來,速度之快讓游蘇都有些始料未及。
此時此刻白澤還在他的背上,游蘇根本無暇將女孩放下。
飛魚帶起的腥風(fēng)撲面而來,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發(fā)絲也狂亂地飛舞起來。
他心中暗叫不好,卻沒有半分退縮之意。好在經(jīng)過之前的調(diào)養(yǎng)和戰(zhàn)斗,他已恢復(fù)到了鼎盛狀態(tài),實力已經(jīng)臻至凝水圓滿之境。
游蘇猛地抽出墨松劍,劍身嗡嗡作響,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戰(zhàn)意,發(fā)出興奮的顫鳴。
面對如此之快的攻擊,在后手情況下試圖快過對方是不理智的行為。游蘇使出蓮生劍法中的蓮生萬朵,墨松劍被他在身前舞出了一朵黑蓮,仿若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黑墻。
而也在黑蓮形成的下一瞬,飛魚就已撲殺而來。
看著地上被絞出的深藍(lán)色魚塊漸漸化成膿水,游蘇也覺詫異,他這招只是防御,并未想要將飛魚絞死,畢竟若是察覺到危險,飛魚自可退后離開。
可看到墨松劍上那點點冰晶,游蘇就明白了原因——是白澤搶在飛魚撲面之前就將飛魚凍住了,所以它才悍不畏死般生生被墨松劍絞成了碎片。
“不是讓你不要動用力量嗎?”游蘇語氣略帶責(zé)備。
白澤卻撅著嘴,“我這不是想幫你嘛……”
游蘇當(dāng)然不會說‘不需要你幫’這么冷漠的話,只是叮囑道:
“我教過你,自己的身體才最重要。”
“我記得呀,可是我腿痛,我不把它凍住讓你趕緊殺掉,你就要把我放下來了。偶爾用一下又不會痛,那我當(dāng)然要出手了。”白澤說得有理有據(jù)。
游蘇劍眉微挑,他的確是想擋住這一擊后將女孩放下,然后全力殺敵,卻沒想到女孩也預(yù)料到了這一點。
“你方才一下想了這么多?”
白澤微愣,旋即呲牙兇道:“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很笨!”
“嗯。”
游蘇的肯定答復(fù)氣得白澤在游蘇的后頸上連捶幾下,游蘇此時一心想弄清這里究竟藏著什么東西,便也沒再跟女孩計較。
他最終還是將不情不愿的女孩放在一個稍微干凈點的地方,然后開始勘探。
那飛魚盤旋的范圍并不算大,大抵也就是四口鍋那么大。表面上沒有異樣,游蘇便開始了掘地三尺,這些軟土實際上是由無數(shù)細(xì)膩的泥沙構(gòu)成,除了有點惡心之外,挖起來不算艱難。
隨著挖掘游蘇很明顯觀察出了這些泥沙顏色的分層,表層因為有那些不明液體的覆蓋呈現(xiàn)出黑色,越往下挖,卻越能見到泥沙本來的白色。
游蘇略感驚奇,暗想這處地方該也是經(jīng)過了長久的演化,才會出現(xiàn)這不同的沉積。
就在他挖無所獲,想要再放一只邪祟進(jìn)來時,他終于摸到了一塊硬物。
他心中大喜,連忙將之從泥沙中挖了出來。白澤見到他的驚喜之態(tài),也提著鞋小跳著湊了過來,好奇地端詳著游蘇手里的玩意。
游蘇又吹又拂,總算將挖出之物面上的泥沙弄干凈,卻錯愕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塊小小的石碑。
但明明有底有座,確實就是一塊石碑模樣,可是卻石面平整,空無一字。
白澤好奇詢問,“這怎么沒有字啊?”
游蘇亦是蹙眉不解,自問道:“為何這個東西會引來這些邪祟的哄搶呢?”
忽而他心有所感,意識到對于邪祟而言,經(jīng)人煉化過的玄炁是它們最苛求的東西,于是他緩緩將玄炁注入其中,果然發(fā)現(xiàn)石面上開始氤氳白光。
他輸入玄炁不斷,白光便更盛,終于是露出了字樣。
游蘇心跳加速,忙閱讀了起來——
首站紀(jì)行,余欲出海外受阻,受乾龍之邀來此,空原之下,果真直通海底。
海底之幽,非言語所能盡述,然絕非死境。特立此碑,愿后來者不必悲慟欲絕。此碑文不滅,吾即未死。若想求一生路,可尋吾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