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衣服?”
白澤驚喜地擺弄著游蘇方才遞給他的一件粉色襦裙,表現(xiàn)得格外驚喜。
“這都是我?guī)熋玫囊路!?/p>
游蘇談起師妹,表情略顯悵然。
他一共取出了兩條裙子,將其中一條新的遞給了白澤,自己則留著那件舊衣。
睹物思人,嗅著裙子上沁人心腑的女子芬芳,游蘇不由得唇角勾起。
“你果然是個壞人。”白澤蹙起秀眉,鄙夷地看著游蘇的背影,“你偷藏這么多你師妹的衣服做什么?”
“她是我的道侶,這些裙子都是我給她買的,怎么能說是偷藏?”
好在游蘇問心無愧,讓白澤無話可說。
“你已經(jīng)有道侶了啊……”白澤聲若蚊蠅,宛如自言自語。
“你知道道侶什么意思?”游蘇耳朵很靈,倒是有些詫異。
“當然知道!”白澤可不愿承認自己啥也不懂。
“那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我難道不像有道侶的人?”游蘇笑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是五洲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蛋。”白澤哼了一聲,這句話算作她的回答。
她雖然一直跟在游蘇的身邊,但早在北極城時,她就知道游蘇東躲西藏的原因了。
“那你覺得我像嗎?”游蘇驀然反問。
白澤緘默良久,才幽幽道:“不像……”
游蘇咧嘴笑了笑,“人都說你是帶來祥瑞的神獸,我看也不像。”
“你!”白澤氣得習(xí)慣性呲牙,可人形態(tài)的她只有兩顆小小的虎牙,模樣不僅不嚇人,反倒有些可愛。
“道侶是奧數(shù)尊者教你的?”游蘇拉回話題。
“嗯……”
“他是那種喜歡教壞小孩子的惡趣味大叔,他的話你不可全聽。”游蘇先是苦口婆心地教育,轉(zhuǎn)而又憂心忡忡道,“不過他不是壞人,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樣了啊……”
“我們自己都還自身難保呢。”白澤咕噥道。
“說的也是。”游蘇淺嘆,繼而又問,“你怎么還不穿衣服?”
白澤聞言卻扭捏了起來,捏著漂亮裙子俏臉漲的有些紅。
“不喜歡?”游蘇劍眉輕挑,依舊沒有轉(zhuǎn)頭。
“沒有啊……我現(xiàn)在穿。”
白澤否認作答,又拎起襦裙來回打量,旋即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始了動作。
背后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持續(xù)了許久才終于停止。
“穿好了。”白澤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聞聲游蘇這才轉(zhuǎn)身,卻在轉(zhuǎn)過來的瞬間左眼倏然瞪得老大。
只見白澤一身襦裙被她穿的亂七八糟,裙擺被當作了圍領(lǐng),系帶被當作了手繩……明明是件偏厚的襦裙,卻穿的衣不蔽體,露出大片柔膩膚光,再加上其天真的表情,簡直是深諳穿比不穿更誘惑的真理。
游蘇緊接著又迅速轉(zhuǎn)回身去,略帶慍惱道:
“你這叫穿好了?!”
白澤本來一臉期待,此時也垮了下來,委屈巴巴道:“我又不會穿……”
游蘇聞言也是無奈扶額,知曉白澤并未騙人,襦裙穿著漂亮,但穿起來也的確需要費些功夫。就是他也是和師妹肌膚相親之后,才在師妹的‘教導(dǎo)’下學(xué)會親手替她穿衣。
想讓這只蠢貓自己弄明白這條裙子怎么穿,估計給衣服扯壞了都沒穿明白。
游蘇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的耳根微微泛紅,輕咳一聲,鄭重其事道:
“我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問你。”
白澤一時有些懵,但還是愣愣地點頭。
“你……多大了?”
白澤用食指戳著下巴,然后嘴里嘀嘀咕咕,像是在用奧數(shù)尊者教的方法在默數(shù),良久還是泄氣地反問道:
“你多大了?”
游蘇挑眉:“年將十九。”
聞言,白澤忽地雀躍起來:“那我比你大!”
“那是多少歲?”游蘇表現(xiàn)出對這個問題十分關(guān)心的樣子。
“我也數(shù)不清,總之就是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喵!”
“真是笨蛋。”
游蘇無奈搖頭,卻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然白澤看著是豆蔻年華的女孩模樣,但至少她的實際年齡是不小的。如此一來,他心中芥蒂也少了許多,暗道幸好幸好,合法就好。
“你乖乖別動,我來教你穿。”
說罷,他緩緩轉(zhuǎn)身,閉目前行,反正他早已習(xí)慣抹黑行路。
白澤沒有多少男女之防,面對朝衣衫不整的自己走來的大男人也不閃不躲,還吐槽道:
“你既然愿意幫我,剛才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糗?”
游蘇頗感無語,“我連看都懶得看你,何來想看你出糗一說。”
“那你為什么不看我?”
白澤自是也發(fā)現(xiàn)了自從自己變成人形后游蘇就一直刻意回避她,終是問了出來。
“人有禮義廉恥,你為獸時有皮毛覆身,為人自該有衣服蔽體……”
啰里八嗦一通,游蘇總算是將基本的禮義廉恥與白澤講了個遍,當然她能聽進去多少,游蘇也無法保證。
“不過我不看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游蘇走到白澤身后,忽地又道。
“什么?”白澤好奇地問。
“因為你這小丫頭片子也沒什么好看的。”
白澤皺了皺好看的秀眉,她不太理解游蘇話中的深意,但也知道游蘇是在看輕她,遂氣鼓鼓道:
“你在騙我,你之前看到我時瞪得眼睛老大了,絕對是看呆了眼。”
游蘇被戳破謊言有些尷尬,無奈道:
“總之說這么多,你切記做人的時候,就必須把衣服穿好來。你這樣亂穿,都要給我?guī)熋玫娜棺哟牧恕!?/p>
“哦……”
白澤的臉頰有些紅撲撲的,她低著頭,雙手揪著裙角,小聲嘟囔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衣服怎么這么難穿。”
小白澤終究本性善良,聽到自己差點弄壞游蘇師妹的裙子于是心生愧疚,宛若做錯了事般。
游蘇自然不會成心怪她,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穿衣。
他輕咳一聲:“你先把它脫了。”
白澤輕聲應(yīng)和,便試圖脫衣,但打一個死結(jié)遠比解開它更難,再加上她此時束手束腳,根本不敢用力,生怕給這漂亮的裙子扯壞了。
“你幫我脫。”
游蘇早有所料,白澤胡亂穿的,他要幫她脫下也不可能不看著來,故而只好緩緩睜眼。
視線凝聚之時,他呼吸還是略微一滯。姹紫嫣紅的錦簇鮮花欣賞多了,此時見到這含苞待放的稚嫩花蕊,倒是覺得別具生趣。
美景固然養(yǎng)眼,只是游蘇不解這蠢貓究竟是怎么做到該遮的地方全都遮不住的。
他只好不斷自我催眠:這是只貓,而且是比我年紀還大的貓……
他雙手輕輕解開綁在白澤脖子上的裙帶,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而又不失莊重。
“先把這個帶子穿過這里,然后繞一圈……”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眼睛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衣物,手指熟練地擺弄著裙帶,試圖忽略那近在咫尺的溫?zé)釟庀⒑团⑻赜械牡w香。
白澤乖乖地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游蘇的動作,眼神中透著幾分好奇與本能產(chǎn)生的羞澀。
她的發(fā)絲垂落在白皙的肩頭,隨著她輕微的呼吸微微顫動,偶爾幾縷發(fā)絲拂過游蘇的手背,帶來絲絲癢意。
隨著裙帶松開,襦裙緩緩滑落,卻又在即將一覽無遺的關(guān)鍵時刻被游蘇及時拉住。
“你自己提著,現(xiàn)在我教你怎么穿。”
白澤依言照做,聽著他的指導(dǎo),小心翼翼地接過裙子,按照游蘇所說,一步步地穿戴起來。
雖然過程中仍有些手忙腳亂,但在游蘇耐心的指導(dǎo)下,總算是將裙子穿得整整齊齊,不復(fù)先前的狼狽模樣。那粉色的襦裙貼合在白澤的身上,更襯出她的嬌俏與靈動。
“好了。”
游蘇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后退了幾步,與白澤保持一定的距離。
所幸白澤很老實,他也是避諱之心更濃,親昵的換衣倒是不顯得多么旖旎。
“現(xiàn)在記住怎么穿了嗎?”
“嗯嗯!”
白澤重重點了點頭,旋即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光芒。
她輕輕轉(zhuǎn)了個圈,裙擺隨之飄動,宛如一朵盛開的粉色花朵。
“我好不好看?”
“湊合吧。”
游蘇挪開視線,不敢多看,不過嘴上還是不饒貓,畢竟他可不想讓白澤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謝謝你,游蘇。”
白澤忽然停下,聲音軟糯,帶著幾分感激與喜悅,捏著裙角的動作卻暴露出她的扭捏。
做一只小貓時,她的一些小動作小表情游蘇還無法理解,現(xiàn)在變成人之后,反倒更容易看懂了。
“再謝就脫了還給我。”
“不要!”
白澤氣得咬牙,心想這家伙真是討厭極了,自己好不容易想跟他好好說幾句話,他就要來挑惹我。
游蘇隨便找了塊石頭靠著,經(jīng)此一役,著實讓他身心俱疲。
“我倒是很好奇,你現(xiàn)在穿的好好的,那你要變成本體怎么辦?裙子豈不是會被撐爆?”
聞言,白澤卻顯得毫不擔(dān)心:
“才不會。裙子是穿在這個我身上的,我變回大白澤又不會穿著這條裙子。”
游蘇先是輕笑,旋即挑眉,隱隱感覺到不對。
妖修化形,其實更趨向于是一種法天象地的神通,妖修本體是藏在妖形之內(nèi)的,所以不存在爆衣這一說,只要不是受傷的話,變身前是啥樣,變身后就還是啥樣。所以妖修不可能一直保持妖形,因為那本質(zhì)上只是一種損耗極大的臨時狀態(tài)。
而游蘇留意過白澤從神獸變成白貓的過程,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小變,并非突然生出的法相。
可白澤這句話不經(jīng)意間透露出的信息,卻似乎與妖修化形倒了過來,人形才是白澤的臨時狀態(tài)。
但……白澤怎么會認識到這點?她不是第一次穿裙子嗎?
“你不是第一次變成人?!”
游蘇坐直身子,氣勢有些逼人。
白澤被嚇了一跳,因心疼不想弄臟裙子的她一直站著,此時被游蘇突然質(zhì)問,活像個正挨訓(xùn)的小姑娘。
白澤吞吞吐吐,終是委屈巴巴道:“我沒說我是第一次變啊……”
游蘇瞳孔微張,這才想起好像白澤的確從未說過她是第一次變成人形。只是之前她從未提過她還有這個本事,第一次見到時更是表現(xiàn)得比游蘇自己還要驚訝,這才讓自己誤會。
“那你怎么沒說過?”
游蘇只覺心累,這可是個關(guān)鍵信息。
白澤既然才是這場陰謀的主角,那如今很多謎團,或許都要在白澤的身上尋求突破。
“你、你又沒問過!”
游蘇的語氣不好,白澤便覺得更委屈了,下巴哆哆嗦嗦,像是在強忍哭腔,“而且這是我的秘密!如果不是不小心讓你看見了……我誰都不會告訴!”
游蘇招了招手,歉聲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坐過來。”
“不要,臟。”白澤偏過腦袋,賭氣一般。
“我看你在蒼山山洞里的時候怎么那么不嫌臟。”游蘇一邊吐槽,但還是一邊取出一塊舊布墊在石塊上,然后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見白澤還是無動于衷,他只好利誘道:“臟了我這兒還有,你難不成打算一輩子不換裙子了不成?”
白澤頓時眼放異彩,興奮地小跑到游蘇身邊坐下,小腿兒在空中歡快地擺啊擺。
只是剛剛坐穩(wěn),她就本能一般靠向游蘇懷里,如小鳥依人。
游蘇只是向被他惹生氣的小女孩示好,沒想做這些親昵舉動,“我讓你坐著,你靠我身上做什么?”
“不是你說的不能鉆,但是能靠嗎?”白澤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
游蘇這才想起勸白澤穿衣服時說的話,他都忘了這茬,一時間也不好再將白澤推開,便也只好任由她去了,權(quán)當是只大點的貓看待。
“你既然能變成人形,為何我跟你相處這么久也沒見你變過?”
“笨蛋。我都說了這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讓人知道,自然不會變咯。”
白澤從游蘇這兒學(xué)會了幾句罵人的話,只是這兩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完全不會讓人生氣,反而俏皮至極,頗讓人有一種想聽她再多罵幾句的快樂。當然,游蘇沒有這種奇怪的嗜好,他現(xiàn)在一心正事。
“那你為何剛才突然變化了?”
問到這個,白澤在游蘇懷里扭了扭身子,囁嚅道:
“所以我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的力量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恢復(fù)呢……”
回憶起差點將游蘇親口咬死的畫面,白澤依舊心有余悸,旋即拉起游蘇的胳膊,將之環(huán)在自己玲瓏的腰上,半具嬌軀都靠在了游蘇懷中,好似之前游蘇一手環(huán)抱著小貓的模樣。
小貓知道誰對她好,她謝的不僅是一條裙子,也不僅是一場舍命相救,更是謝這一路的陪伴。她說不出太感人的話,于是用更親密的距離,來表示對游蘇的歉疚與感謝。
游蘇感受著女孩的溫度,心中也生出一絲暖意。
他自然不會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在這血海無涯的山底地獄之中,能找到一只相依為命的小貓已經(jīng)難得可貴。
游蘇本想繼續(xù)追問,卻見白澤已經(jīng)疲憊地在他懷中闔上了眼,鼾聲輕緩。
回想自己夢中醒來第一眼見到女孩時,她也是在自己懷中入眠,還有方才幾次三番要往自己衣領(lǐng)間鉆。
游蘇才驀然發(fā)覺,白澤已將自己的懷抱視為最安全的港灣,唯有在這里才能安心睡著。
他深感觸動,縱有萬般疑問,也不忍擾白澤美夢。遂攏了攏肩,讓女孩靠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