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頂著夜色趕往了蓮花峰。
她當然不會聽那位道友的一面之詞,肯定要先驗證一番。
可事實證明,望舒和游蘇真的不在峰上。
“三長老,您怎么這么晚來了?”
姬靈若還在專心練劍,卻被突然到訪的美婦打擾。
三長老看著冬夜里練的一身熱汗的少女,有些難以言說的愧疚。
她很清楚,望舒從小到大就不會摘下面具,游蘇也不可能是那千華尊者的男寵。
他們會淪落那般下場,只有可能是被那個惡毒的女人蠱惑要挾,而這一切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碧華閣,甚至可能就是因為她碧華尊者本人……
“你師姐呢?”
“師姐跟首長老出任務去了。”
姬靈若收好劍老實回答,卻隱隱感覺到不對。
“出任務去了?”三長老若有所思,“那你師兄呢?這么晚他怎么不在峰上?”
“師兄?師兄說他今晚要和恒高城的朋友一起,不回家住。”
姬靈若暗道果然,三長老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才會來詢問她師兄師姐的下落。
“他在恒高城還有朋友?”
“有啊,何家的何空月……”
三長老輕搖螓首,這話在她聽來一聽就是借口。
“據說這何空月有些不正經的癖好……喜歡逛青樓。三長老,你說師兄徹夜不歸,不會是跟他去那種地方了吧?”
姬靈若面露擔憂,盡可能裝的逼真一些。
三長老聞言,看向少女的眼神有些愧疚,又有些悲憫。
她清楚地知道,游蘇根本不是去玩女人,而是去被女人玩了,原因還是因為她這個前日才欽點兩人鴛鴦譜的長輩。
她伸手在少女肩上拍了拍,安慰道:
“不會的,你師兄不是那樣的男子,你要相信你師兄。我沒什么事,就是來問問,你早些休息。你師兄……明天就會回來的。”
話罷,三長老還遞給了少女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旋即便盈盈轉身,轉瞬間走上了云梯,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下。
她并沒有繼續追問,心中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大致脈絡。
這兩人受到了千華尊者的威脅,為了保護住大家共同的心血不得不瞞著姬靈若和所有人,獨自前往千華閣受那女人的折磨。
而她現在,必須要去救回他們!
姬靈若看著三長老消失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總覺得三長老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更讓她好奇的是……三長老什么時候居然會主動說起師兄的好話了?
“也不知道師兄那邊怎么樣了……千華尊者好像也是個美人兒來著吧?這瞎子不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
“趴下。”
窗戶緊閉的香閨之中,火星噼里啪啦的響著,明明是寒冬,這里卻暖的像是深春。
房梁上到處都吊著絲滑的綢緞,它們垂落下來,像是一道道簾幕。紅燭與黃燭交錯呼應,既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而是恰到好處地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氛圍。
“要我再說一遍嗎?趴下。”
嚴冷的女聲再次響起。
香薰燈燃香不停,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種濃烈的香氣,在燈火的烘托下,讓人感到無比的旖旎。
千華尊者正以冷峻的目光睥睨著跪在她面前的少年,眼鏡的金絲邊框反射著燭火,讓她看上去像是一位高不可攀的女王。
回到私人閨閣的她又換了一身打扮,這件特制的旗袍絕不是可以放在千華閣光明正大售賣的款式。
交疊的領口處有一個窗戶般的鏤空,顯露出大片的雪白柔膩,在昏暗的燈光下尤其醒目;腰邊兩側還大膽地做了對稱的豁口,讓柳腰曲線畢露無遺;側邊的開衩更是直接抵到大腿根部,讓這雙覆著黑絲的玉足美得驚心動魄。
而游蘇則渾身被拖得精光,只剩下一條單薄的褻褲,讓他被迫跪坐在高高在上的千華尊者足前。
“伱的堅持沒有意義,你激怒不了我。”
千華尊者嘴角輕蔑地勾起,美人交疊雙腿,裙下風光一閃而逝,她足尖翹起,沖著游蘇晃了晃,像是在用足尖逗弄小狗的女主人。
“乖,好好趴下……畢竟你也不想你師姐不是人的秘密被人知道吧?你乖乖配合我,把我哄開心了,我也好給你師姐做一張……漂亮的臉兒啊。”
這的確是游蘇現在的死穴,這個驚人的消息一旦爆出,哪怕是玄霄宗都保不住師姐,肯定很多人想要挖出師姐背后的秘密。更何況,恐怕連玄霄宗自己都不知道師姐不是人的事。
所以即使游蘇想要跟千華尊者互爆也不可能,因為這個秘密太過驚人,會幫他們的人寥寥無幾,甚至可能連輿論都會站在靠不當手段挖出真相的千華尊者一邊。
“你對我師姐是怎么說的?”
游蘇的身上被勒出的紅痕未消,只覺紅繩所過之處有股火辣辣的痛。
“當然也是差不多。”
千華尊者淡然一笑,聲音有股從容的慵懶,又透著這個年紀的女人特有的嫵媚,莫名的撩撥著人的心弦。
“我真的很喜歡你這種自作清醒、桀驁不馴的樣子,這樣才有調轎的價值啊……”
說著,她就身子后仰,將點在游蘇面前的右腿又伸長了些,幾乎都要送到游蘇的嘴邊。
淡薄的黑絲包裹下,她玲瓏的玉趾像是一枚枚串起的墨色珍珠。
“想吃嗎?”
“你沒洗腳。”
游蘇的鼻尖幾乎都能感受到這只玉足上傳來的溫度。
千華尊者莞爾一笑,她當然不會因為游蘇的挑釁而動怒。她身為洞虛尊者哪怕不洗腳,這雙足也是不染塵埃。
她又用腳向下點了點,不知有意無意,還極其輕微地用趾尖剮了一下的游蘇的鼻尖:
“趴下,臣服我,我會給你獎勵。”
“你用的是背劍縛,我的雙手被綁在身后,這樣直接趴下去,我的臉會先著地。”
千華尊者眼中閃過異色,“你也懂此繩縛之道?”
游蘇默然,不置可否。
千華尊者眉尖輕挑,視線掃過游蘇因繩縛而凸顯的結實肌肉,笑容更加滿意:
“你自己看不見,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這張臉倒是真的討本閣主的喜歡。所以不必擔心,趴下便是,有我在,我不會讓你的臉受傷的……”
在沒有任何防護的前提下,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讓自己的臉去砸地。
千華尊者這招正是要逼迫游蘇放下本能的抵抗,而去信任她、臣服她。
可游蘇卻依舊沒有動作,而是搖頭道:
“不,你不會。你會讓我的臉結結實實地砸到地板上,然后用你的腳踩在我的后腦,按著我抬不起頭來。僅僅是趴下根本不夠讓你泄憤,你想把我羞辱到極點,然后再給我一點甜頭,這樣才會讓我對你感恩、崇拜。”
戴著金絲眼鏡的美婦神色錯愕,被戳中心思的她語調都提高了幾分:
“我真的沒想到,你外表看上去克己守禮,卻是我的同道中人。有趣,真的很有趣。”
“請您不要污蔑我,我和您不是一類人,我只是讀過的書比較多。”
游蘇保持著他一貫的平靜口吻,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頹靡。
“看來你還是讀書人?”
千華尊者饒有興致地反問,冷笑道:
“我最喜歡玩弄的就是你這樣自命清高的讀書人,可他們都是假清高、真廢物!僅僅是見到我就巴不得舔上來,還顧得上什么禮義廉恥、孝悌忠信?這樣沒勁的玩物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不如我閣里這些倔強的小姑娘有意思……”
冷艷美婦越說越興奮,燭光下她的倒影隨之搖曳,竟顯現出一絲病態:
“但你不一樣……你不僅真的惹怒了我,還是個不會垂涎美色的瞎子!甚至跟我一樣精通這繩藝之美!你簡直就像是上天賜給我的寶物!”
“請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上天賜給你的寶物,我是上天賜給你的懲罰。”
游蘇深知對付這種掌控欲極強的人不可歇斯底里的抵抗,那只會讓她更加興奮,同時也不能順遂的太輕易,那只會讓對方丟失興趣。
而這樣不冷不淡的挑釁,才是最能激怒這種女人的方法。
“我真的很想知道,回想起你現在的嘴臉,會不會覺得羞恥?”
“你可以盡情地想,您能設計出這么多精美的衣服,想象力應該很豐富。”
游蘇毫不留情地諷刺。
千華尊者推了推眼鏡,竟驀然從床榻上站了起來,撲面而來一股幽香。
她身上的香氣是一種很冷淡卻又透著一股誘惑的香,游蘇覺得女人的體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個女子的真實性格,這個女人就是這般悶騷,既想表現出她超脫的傲然,卻又想別人癡迷于她。
千華尊者不知游蘇的心理活動,她只是從床頭柜上取出一物——一根細長的皮鞭。
她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輕摩挲著鞭子,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你也算是第一個跪在這里的男子,我破例給你一些獎勵吧,她們可是必須努力表現才能得到這等恩賜呢……”
說著,她就一腳蹬在游蘇的胸膛上,讓游蘇整個身子后仰,手足受縛的躺倒在地。
她猛地一甩,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游蘇頓時疼得緊咬牙關,痛感竟直入肺腑。
千華尊者看著游蘇緊繃而顫抖的嘴角,眼中閃過一絲滿足。
但她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又抬起了腳,居高臨下、穩穩當當地踩了上去。
她像是踩上了一條可憎的蟲子,輕旋足尖,不斷研磨。
游蘇無法形容這種感覺,痛與美并存,接踵而來。
千華尊者興致勃勃地,游蘇依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美婦卻享受其中,游蘇的頑強讓她斗志昂揚。
“我真的沒有說錯,你是我遇見過最棒的玩具。”
千華尊者用手拂過游蘇的臉頰,眼神竟有些癡迷,“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話罷,她腳底的動作竟開始輕柔起來,像是給游蘇的獎勵,依舊不止。
她是洞虛修為,眼力又是驚人,將游蘇體內的玄炁流動看得一清二楚。
看見游蘇的玄炁都開始下沉,她露出戲謔的笑容,俯首湊到游蘇面前,吐氣如蘭:
“難受嗎?”
引而不發,自是難受的。
千華尊者站直身子掩面淺笑,她似是已許久沒這般開心過了:
“勸好你師姐答應配合我,我允許你釋放出來。”
游蘇四肢無法動彈,索性閉眼,不予理會。
千華尊者表情霎時變得陰狠,竟用力一踩,痛的游蘇蜷起身子。
“我這屋子里,倒是沒有對付男人的東西……等我去內閣找找,好像有個叫鎖什么環的東西吧?反正你不怕憋,那就憋久一點。順便,再看看有沒有別的有趣玩意兒……”
說著,一件寬松襖袍便自行披在她的身上,將她婀娜佼好的身姿給罩住。
臨行前,她還故意踩過游蘇的手指,疼得游蘇嘶呼出聲。
“禁制打開了,你可以聽見你師姐說話。別想逃,你們逃不掉的。”
留下這句話后,千華尊者就咚的一聲闔上了門。
游蘇渾身血痕、發絲凌亂,像個被人作踐過的良家婦男。
這個女人就是個變態!她知道師姐單純,用把柄要挾就很好控制,但我卻不一樣,所以她要讓我成為她的奴仆,徹底聽命于她!
休想!
游蘇啐了一口口水,然后睜開眼睛,才發現一條瑩白色的小蛇就趴在他肩頭傷口出舔舐,像是在替他緩解疼痛。
小花先天掌握著土和水的元素權柄,藏在玉環池中時就連玉環池三大家主都沒發現它,自然也不會被千華尊者察覺。
游蘇盡管渾身難受,但還是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沒事的師姐。”
而在層層帷幕之后,房間的角落里,望舒仙子無力地被捆在這里。
千華尊者并沒有用繩藝捆她,而是用最普通的捆法,但卻施加了強大的禁制,讓這個被千面斑源源不斷吸收玄炁的虛弱少女無法離開那塊方寸之地。
這層禁制也是千華尊者精心準備的,在陣法里面的人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可里面的聲音卻傳不到外面去。
層層帷幔讓床榻間發生的事只有模糊至極的虛影,再加上單方面傳遞的聲音。在和今日相似的特別情景下,這個陣法會發揮出比禁足更可怕的威力。
望舒的一雙藍瞳從未如此晦暗,她茫然無措,頭痛不止。
自己只是屈服于了誘惑,卻害師弟和自己落入如此境地。
莫大的悲傷想化作眼淚,可她不變成人臉根本流不出淚。
但她不能化成之前那張雜糅的臉,因為師弟不喜歡,可她又不知該變成什么樣。盡管游蘇的聲音極其隱忍克制,但那一聲聲鞭子抽到肉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
“師弟,等千華尊者回來,我們答應她好不好。我不想這樣了……”
“我沒事的……她說千面斑維持一種樣子久了就再也不會變了,師姐怎么能頂著她意愿中的臉活一輩子?”
“沒關系的,我沒有臉,我不是人!就用她做的臉也可以的!千面斑我取的下來,其實跟換了一個面具沒有區別!”
望舒不停地搖頭,不斷地自我否定。
游蘇聽得心疼不已,“師姐不要放棄!師姐不是最討厭別人管著你嗎?你把臉交給她,那你的命運也就交給她了!”
望舒癡癡地靠在墻上,喃喃自語起來:
“可我真的不是人……我應該聽師尊的話,永遠不摘下面具……師尊說我已經很像一個人了,等我的身子暖起來,又有了一張屬于自己的臉,那我就是一個真正的人……可我還是搞砸了,對不起、對不起……”
游蘇感覺到師姐的狀態極其不對勁,那個乖巧寡言的師姐正處在崩潰的邊緣,他深呼吸一口氣:
“師姐在跟誰說對不起?”
“跟師尊、師弟、師妹說對不起……”
“我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游蘇盡量讓聲音顯得溫和:
“一個受人擺布的角色,那不是人,而是棋子;一個只為了別人而活的角色,那也不是人,而是傀儡。和師姐相處這么久以來,我從來沒覺得師姐不是人,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努力了這么久,馬上就要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了,怎么能在這里放棄?”
望舒愣愣地看向帷幕后的影子,她知道,師弟說的都是真話,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哪怕在知道了真相的時候,他也沒有像千華尊者那樣露出驚訝恐懼的表情。
師弟,從來沒有覺得她不是他的同類。
“可我做錯了事……”
“誰都會做錯事,師弟也會!做錯事很正常!但狗狗做錯事才只會躲藏掩蓋,而人做錯事卻會想辦法彌補回來。師姐想當狗狗,還是想當人?”游蘇用盡力氣質問。
望舒怔在原地,目露迷惘。
可還沒等望舒回答,房門再次被砰的一聲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