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脊背一涼,刷的回過頭,溫盛年冷著一張臉,赫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她有些懵,因為他現(xiàn)在的臉色著實不太好。
溫盛年淡淡掃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開口道:“你跟我來?!?/p>
他把人拽到二樓,輕輕將房門合上。
轉(zhuǎn)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女孩,眼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
許清癮也不慌,抬眸回視著他。
溫盛年是多聰明一個人啊,自己做的那些事,在他面前,不可能完全沒有痕跡。
她早該猜到的。
男人臉色冷峻,繞過她走到床邊,拿起那只玻璃水杯看了看,眉頭微皺,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一點。
他走到許清癮面前,抬手將水杯舉起,聲音輕顫,猶如一片脆弱的花瓣在風(fēng)中搖曳:“杯子里檢查出有安眠藥的成分?!?/p>
話落,他就沒有再說話,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
許清癮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摩擦著,靜靜看著他手上的杯子,良久,她輕聲開口:“沒錯,是我放的。”
她聲音平靜到?jīng)]有一絲起伏,那無所謂的態(tài)度就像是在討論著今天要吃什么。
溫盛年的瞳孔重重縮了一下,唇瓣上下蠕動好幾次,卻一個字都沒說。
末了,他將杯子重重放置在她身后的桌子上,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臥室里,卻顯得分外明顯,許清癮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
屋子里氣氛凝滯,壓抑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溫盛年閉了閉眼,走到一旁伸長胳膊撐在桌子邊緣,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點燃。
在此之前,他從沒在許清癮面前吸過煙,這是第一次。
煙霧順著半開的窗戶飄出去,尼古丁混雜在空氣中,絲絲縷縷鉆進(jìn)他鼻腔中,嗆的他肺有點難受。
煙大概還剩一半,他余光掃到身后的許清癮,深吸口氣,還是克制著將剩下的煙掐滅,順勢把窗戶開得更大一點。
煙味漸漸散去,他走回許清癮面前,雙手撐在她身后的臺面上,以絕對籠罩的姿態(tài)將人罩在懷里。
他聲音很輕,微抬起女孩的下巴,指腹在她細(xì)膩的皮膚上重重摩擦著,命令:“抬起頭,看著我。”
停頓片刻,許清癮掀起眼皮,毫不避諱直視他的眼睛,神色坦然。
男人將臉貼近她,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樕?,眼底的沉痛很深很深?/p>
“許清癮,你在拿我當(dāng)傻子玩嗎?”
“給我下藥,套我話?嗯?”
許清癮垂眸盯著他微合的唇瓣,沒有回答。
“說話!”
男人的聲音多了絲憤怒:“那天晚上,你從我這套的是什么話?”
他不理解,他真的很不理解,有什么話為什么不能直接問,她想知道什么自己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她,為什么要用這么傷人的方式?
許清癮抬眸,那雙一向看她都滿是溫柔的眼眸中,今天卻多了一絲憤怒與質(zhì)疑。
她斂眉,第一次在他面前低下頭:“我想知道你父親的忌日是哪天?!?/p>
此話一出,她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子僵了一瞬。
房間里靜的落針可聞,身上那道壓迫感突然消失,***起身。
他聲音微啞:“我今早離開之前,你還在景園,等我回來之后,你卻不在,并且,你還是在我之后回來的,你在跟蹤我,對嗎?”
話落,他將一個黑色方塊遞到她面前:“你方才在車上,是在找這個嗎?”
許清癮低眸,她怎么找都沒找到的定位追蹤器,現(xiàn)在就靜靜躺在他掌心里。
一切謊言,終將被戳破。
右手被人抬起,溫盛年將她手上的繃帶扯開。
即使憤怒到手心都在顫抖,但許清癮還是清楚感覺到他動作中的小心,盡量去避開她的傷口。
心臟似是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悶悶的。
繃帶滑落,女孩雪白的玉手靜靜躺在他掌心。
這雙手著實好看,白凈細(xì)膩到?jīng)]有一絲瑕疵,當(dāng)然,忽略掉她手心那道猙獰傷口的話。
距離受傷那晚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了,傷口早已結(jié)痂,但那道蜿蜒猙獰的疤痕還是揭示了它曾經(jīng)傷的有多深。
指腹摸上去,能明顯感覺到一條凸起。
“呵~”
男人冷笑,輕輕撫摸著那條傷疤,面露嘲諷:“下手可真夠狠的啊!”
他將女孩的手按在自己臉頰上,感受著她手心粗糲的傷痕,彎腰與她平視,聲音帶著幾分戲虐:“怎么會這么巧,你那天早上正好趕在管家在客廳忙活的時候回來,正好讓他看到你受傷的樣子?!?/p>
“我當(dāng)時真是太著急了,怎么就沒想到,你這樣一個行事縝密周全的人,會不小心讓他們看到你那么狼狽的時刻嗎?”
“不,你不會?!蹦腥俗詥栕源?,“除非,你是故意的,你算好時間,在傭人都起床之后趕回景園,故意讓他們看到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借機引誘我回來?!?/p>
“許清癮!”他抬起她的下巴,眼尾猩紅一片:“你之所以那么篤定計劃會成功,是因為你吃準(zhǔn)了我會擔(dān)心,你吃準(zhǔn)了我知道你出事后一定會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你在利用我的真心下了一盤棋,引我入局!”
不愧是A市頂級權(quán)貴家族的掌權(quán)人啊,絕非常人能比。
僅憑一點小小的破綻,便順藤摸瓜將她所有計劃推測的一絲不差。
許清癮神色漠然的看著他,突然笑了:“全部猜中?!?/p>
但是可惜,只猜對了一小部分,她確實在利用他的真心布局,而他猜中的,只是其中一盤小棋,一盤微不足道的小棋。
溫盛年的眼圈刷的紅了,氣憤到極致,他下顎都在止不住發(fā)抖:“為什么!我說了溫懷安很危險,你為什么還要去見他!”
他死死盯著女孩那張冷漠到?jīng)]有一絲情緒的臉,聲音暗啞:“......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許清癮看著男人微紅的眼眶,心里有片刻悸動,陷入愛情中的男人,都是這么感性的嗎?
突然,溫盛年似是看到什么,猛地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死死盯著她脖頸的位置。
氣氛驟然冷下來,比方才還要冷上幾分,她能明顯感覺到男人渾身都在止不住顫抖。
“溫懷安干的?”
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絕對肯定。
女孩脖頸上的掐痕觸目驚心,刺的他眼睛生疼。
許清癮輕輕推開了他,有些疲憊道:“放心,他也沒好到哪去?!?/p>
她今天很累,跟他周旋了這么久,全身上下都非常疲憊。
她抬手將微亂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邁步走到門邊,打開。
離開的前一秒,她用余光掃向身后失魂落魄的男人,平靜開口道:“這幾天我先搬回許家,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
話落,她轉(zhuǎn)身下樓。
上了車之后,許清癮才長舒一口氣。
回想起溫盛年那雙破碎的眸子,她手指輕點方向盤,莫名有點煩躁。
明明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是她卻沒想到,這件事會對他打擊這么大。
方才在墓園,她故意惹怒溫懷安,讓他對自己下手,而溫盛年看到后,一定會為自己出這口惡氣。
以身作餌,借刀殺人!
適當(dāng)?shù)男∶?,是一段感情中很好的催化劑?/p>
恨越深,愛就會越深。
許清癮抬眸,陽光恰到好處的灑在她臉上,女孩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
——溫盛年,我賭你,一定會主動低頭來找我!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景園......
許家別墅。
許清癮剛踏入客廳,看見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時,腳步瞬間頓住,眼眸陡然變得凌厲!
***起身,含笑的看著她,聲音溫潤,如沐春風(fēng):“許小姐,這么快便又見面了,我們之間還真是有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