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院們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擋在陳洛跟前，跟小塔似的。

陸明昭道：“公子就這么走？連給殿下道歉的意思都沒有？未免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了吧？”

陳洛轉過身，看向陸明昭，招了招手。

陸明昭一陣錯愕，以為陳洛這是準備找自己商量，如何挽尊的事情，不想別人聽到。

他哼笑一下，走了過去。

“你這就對了嘛，做錯事就要認，大家都是朋友，肯定……”

啪！

不等陸明昭把話講完，陳洛等距離夠了，抬手就給了陸明昭一個耳光。

這一下，把陸明昭給打懵了。

陸明昭捂著自己的臉，錯愕地看向陳洛，驚怒交加。

陳洛道：“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這是三皇子府，不是你們陸府，輪得到你的護衛攔我？”

原本陸明昭的護衛要把陳洛制伏，聽到這話，心中一驚，不由得看向三皇子云啟。

他們見云啟臉上表情不太好看，眼睜睜看著陸明昭被打，卻也不敢再動陳洛。

這里，畢竟是三皇子說了算。

“你們都傻了嗎？看不見他打我？”

陸明昭對自己的護衛吼道。

“夠了！”

云啟提高聲音，制止了陸明昭，“既然夜明珠已經找回，不必再節外生枝，陳洛，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說罷，他看向冬兒。

“冬兒！到底怎么回事，你從實招來！”

冬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殿下，冬兒……冬兒……”

她的話音在顫抖，不敢回答。

陳洛猜測冬兒，肯定是被人威脅，踏前一步，扶起了冬兒，說道：“沒事，盡管推到我身上，我不在乎！”

冬兒被扶起后，突然慟哭。

陳洛面向三皇子云啟，意識已經先一步回到了隨身空間。

他找出了仿的夜明珠，隨便抓了一把，回到現實。

然后，他在眾目睽睽下，把手中的那一把色澤更艷的合成夜明珠，一點一點讓它們流出手心，落在地面上。

眾人看著那一顆顆夜明珠，在青石板上蹦蹦跳跳。

每個人的眼睛都直了。

“偷夜明珠？我自己就有，用得著偷？本想借這個機會，送給三殿下幾顆，見你有，又覺得應當物以稀為貴，才沒有拿出來，我偷？我這里的哪一顆，不比殿下的大？”

眾人怔怔地看著那些跳動的夜明珠，說不出話。

陸明昭一臉錯愕，什么情況這是？

一把夜明珠？

這東西啥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了？

張思柔看向陳洛，正要開口，陳洛卻已經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邊往沁芳園外走，一邊朗聲道。

“本是后山人，偶坐前堂客，醉武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海斗量福禍，待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

“今日，諸位給我的難堪，我陳某記住了，他日，一定照單奉還！”

陳洛一路出了三皇子府，更無一個人敢阻攔。

良久。

沁芳園中。

長寧公主仿佛從夢中驚醒，來到張思柔跟前，“思柔，你快去追他，我們真的沒有那樣想他。”

張思柔想動，卻發現自己的腿腳，像是釘在那里。

她知道，在剛才陳洛問出那句話時，她沒有堅定的表示跟他離開，兩個人又回到了破碎的狀態。

她也恨自己，為什么剛才就沒有勇敢一點？

可是，現在再說什么，都已經沒有用。

張思柔看向陸明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陸公子，你鬧夠了吧？”

陸明昭不敢吱聲。

張思柔轉身而向三皇子云啟，施了個少俠禮，“殿下，我有點兒不舒服，先回了。”

云啟輕輕頷首。

張思柔離開以后，其他的人也趕緊告辭。

云啟沒有強留任何人，等所有人都走了后，他看著園中還沒離開的長寧，問道：“你是不是怪哥哥，沒有幫他？”

長寧公主道：“你為什么不幫他說句話？”

“事發突然，也沒有輪得到我說什么，而且，陳洛脾氣太大，他也不該動手打陸明昭。”

云啟輕嘆。

長寧公主則道：“三哥，陳洛的確不叫你喜歡，可你想要不被趕出京城，你卻只能倚仗他，這是娘說的話，你聽不聽，全在你了！我也走了！”

說罷，長寧公主輕嘆了一口氣，一臉失望地離開了皇子府。

只剩下云啟一個人，坐在案幾前，看著昏昏沉沉的天空。

似乎，又要下雪了！

“本是后山人……”

云啟回憶著剛才陳洛離去前念的那首詞，再一次驚為天人。

無奈慕先生走的早，如果慕先生沒有死，他應該會非常喜歡陳洛吧？

云啟望著天空，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

陳洛離開三皇子府后，直接回了大理寺。

此時，剛好放值。

陳洛直接來到了山重悅的值房，見他正準備把泥爐封上，準備離開，便敲了敲門。

山重悅見來人是陳洛，笑道：“怎么還沒走？你不會真以為，我一個糟老頭子，有錢吧？”

陳洛道：“山老，問你個事。”

“不借錢？那你隨便問。”

山重悅坐了下來。

陳洛也挨著他坐了下來，詢問道：“三皇子云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好端端的，你問三皇子做什么？”

山重悅納悶道。

陳洛道：“就是隨便問問，您老是朝中老臣，服務了三位帝王，有啥不懂的，還不能問您了？”

“你小子沒憋好屁，你越這樣，我越不敢說。”山重悅斜睨著陳洛。

“那有什么不好說的啊？”陳洛于是，嘆了口氣，把自己下午在三皇子府上的遭遇，提了一嘴。

山重悅這才道：“就這事啊？”

“嗯。”

“也符合他的作風，三皇子其實人品還好，但不適合當繼承者，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相比于六皇子，他不夠狠。”

山重悅看著陳洛，“你現在還遠不到選邊的時候，你該不會……”

陳洛便又問：“山老，德妃娘娘與以前林帥的兒子林然，他們之間是什么關系？”

“這……你怎么會知道林然？”

山重悅錯愕反問。

“無意間聽人提起的。”陳洛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山重悅道：“在德妃娘娘沒有入宮前，據說已經與林帥的兒子林然，有了婚約。咱們的陛下，又剛好選妃入宮，把德妃娘娘選中。”

“還是個三角戀？”陳洛想想當初的林然。

再想想三皇子對林然的感情。

突然覺得三皇子對‘慕先生’除了亦師亦友，還多少沾點父子感情？

畢竟是德妃娘娘生的？

陳洛明白這層利害關系后，對三皇子的敵意，便小了許多。

他本來還猜今天的事情，有可能是三皇子的暗中支持。

否則，以陸明昭怎么敢，當眾玩這種算計？

現在來看，陸明昭就像當初的沈無忌一樣，都是在不知自己實力的情況下，想通過自身的能力，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種撞到自己槍口上的機會。

陳洛絕不愿放過。

山重悅道：“你現在遠沒有到選邊的時候，陛下答應你的要求，讓你父親來大理寺，已經表明，讓你們別趟這渾水，哪怕你能力出眾，但這京城，能力出眾的人少嗎？其實，一點兒都不少！”

陳洛明白，他現在實力還很弱小。

哪怕父親將來升任大理寺卿，也只是九卿中的邊緣人物。

山重悅在這個位置上，能夠得到很多人的敬重，其實本身是因為他，歷經三朝。

又相對中立，別人無論怎么打來打去，他都不偏不倚。

陳敬南就算上來了，跟陸濟元這種比，距離核心，也差了遠。

等等……

陳洛突然感覺，自己長期以來，好像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陸濟元是戶部尚書，又是內閣中的人。

陳敬南當初在禮部也不過是個從三品，左侍郎罷了。

陸濟元為什么出面彈劾他？

在陸濟元的眼中，不是應該盯著內閣里的幾個人嗎？

地位不對等啊！

哪怕陳敬南現在就頂替了山重悅，也不會阻礙他什么呀？

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偏是他呢？

“山老！”

“唔。”

“陸濟元這個人，跟林然又是什么關系？他們看起來，年紀都差不多的樣子。”

“唔，”山重悅捊了捊胡須，“他們都是陛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陸濟元年紀最大，最先入仕，后來，就跟林然不合，好像是因為一個女人。”

“女人？”

“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一個老頭子，怎么可能知道，總之，當時傳得沸沸揚揚，然后又有一個人出現，把那個女人殺了，陸濟元與林然就徹底反目，不再往來。”

山重悅回憶過往，不由得搖頭。

陳洛聽著這話，總覺得信息量太大。

再后來，林然跟你父親，倒是玩了很長一段時間，如影隨形的，直到，你爹娘成了親？

正好碰到林家出事，這件事，好像至少也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

“哦對，那時候，陳家好像剛添了你！”

“我？”

陳洛愣了，“你的意思是，我一出生，林家就遭遇了大劫？從此沒落下來了？”

“對，也是從你出生后開始，欽天監的老監正，突然辭官歸隱，那一年，京城的天空，出現一片海市蜃樓，非常壯觀！”

“我……”

陳洛聽著這些，如聽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