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下去吧?”
趙貞不放心道。
陳洛搖搖頭,望著上面的趙貞等人,“這件事情,事關(guān)重大,參與之人,都先別離開望火樓。”
趙貞頷首,這件事情哪怕陳洛不叮囑,他也知道什么情況。
只要抖落出去,丟飯碗都是小事,命都可能搭進(jìn)去。
“攏共就這八個人,放心吧,掉腦袋的事情,沒人那么傻!”
“嗯。”
陳洛應(yīng)了一聲,提起強(qiáng)光手電,先朝著少府監(jiān)方向,探去。
上面?zhèn)鱽砹粟w貞低沉的聲音。
“在這里發(fā)現(xiàn)‘盜洞’的事情,都給我把嘴管嚴(yán)嘍,要是誰不小心說出去,咱們這些人一起死。”
趙貞很聰明的把‘地道’換成了‘盜洞’。
哪怕有人說漏了嘴,也能給他們爭取活命機(jī)會,畢竟有趙貞在上面,他可以阻止任何人下去查看。
所有消息,將以陳洛一人探查為主。
衙役們紛紛低聲道:“頭兒,您就放心吧,這種事情,我們都懂,不會往外說的。”
“只是陳大人一個人下去,真的不會遇到危險嗎?”
“這你們不用操心……”
趙貞的話,隱隱約約還能傳入陳洛耳中。
陳洛往前走了約二十余米,身后的聲音才終于聽不見,地道中原本應(yīng)該昏暗的情況,也沒有出現(xiàn)。
他發(fā)現(xiàn),前方的一處較大的拐彎處,在一根立柱支撐上,懸掛著一個半密封陶制油燈。
光雖然不算強(qiáng),但仍照出一片區(qū)域。
陳洛上前,檢查了那油燈,像是某種動物的脂肪,煙很少,它像個壁龕般,給地道提供著照明。
類似的陶制油燈,還有不少。
約五十米,就有一個。
最讓陳洛驚訝的還是地道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那些陶制油燈后面,都通著根竹筒,這種東西往上伸出去,與地道內(nèi)的空氣,形成一個微弱的氣流交換。
簡直絕絕子!
陳洛看著兩邊泥土成分,又看看地面,踩得相當(dāng)凝實。
知道這條地道,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有用到。
他往前走了大約兩三百米,終于感覺前方,有了些濕潤的氣息。
地道也開始偏轉(zhuǎn)中軸線的軸心,向著右前方蜿蜒。
這里也更寬闊,陳洛輕手輕腳向前,大約又走了一百多米,他終于來到一間石室。
在這石室的對面,開出了一個暗門,漆黑無比,陳洛走上前,蹲在暗門處,拿手電一照,發(fā)現(xiàn)暗門外,是個廢棄的枯井。
在這枯井上方,有一個由枯葉編織在一起的圓餅,充當(dāng)假井底。
這時。
從上面?zhèn)鱽砦⑷醯膸в谢仨懙慕徽劼暋?/p>
“容嬤嬤又偷偷養(yǎng)男人了,說是宮里來的太監(jiān),但每次兩個人一進(jìn)屋,就要關(guān)門關(guān)個時辰,鬼也猜到他們在干什么!”
“噓小點聲,你不想活啦?”
“對食嘛,怕什么啊,她敢做我不敢說?大不了把我也扔進(jìn)這枯井里,每次來都讓我們?nèi)ノ睦C院提水,往咱內(nèi)染院引條渠,有那么麻煩?”
“走了,快走了!”
“哎,命苦啊!”
陳洛聽著這些聲音,像是提了些木桶什么,漸漸走遠(yuǎn)。
內(nèi)染院?
地道竟然是直通織造院的核心。
陳洛心說,難怪越往這邊走,地勢越低,原來這是廢棄的枯井,被人利用了起來。
他從隨身空間中掏出聲波探測儀,開始在這處小的石室,探測,有無暗門。
嘀咕嘀咕的聲音,不多時就傳出。
還真就讓陳洛,探測出了一個可以活動的石門。
只不過,石門打開后,陳洛往前走了幾十米,發(fā)現(xiàn)是個死胡同。
他伸手摸上面的泥土,觀察那些痕跡,像是新挖的。
“沒有完成的地道?”
陳洛疑惑,因為地下彎彎繞繞,讓陳洛不是很能確定,這條未完工的地道,是通往哪個方向。
于是,他退了回去。
就在陳洛準(zhǔn)備將那石門再帶回來的時候,突然,他聽到枯井方向,又傳來了聲音。
“剛才的聲音,是不是這枯井里傳出來的?”
說話的是個男子聲音,聽著是年紀(jì)不大。
接著,一個嬤嬤的聲音傳來。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動靜?你聽錯了吧?”
“不行,我下去看看。”
陳洛慌張要逃,不管是誰,在這種地方碰了面,他感覺一旦交鋒,便再也不會給他機(jī)會。
他只能先躲起來。
也幸虧地道本身就窄,并且是彎的,陳洛跑出一段距離,等過了一盞陶制的油脂燈,便停止了前行。
他怕弄出動靜。
而且,油脂燈在這里往另一側(cè)的光,忽忽閃閃,他趕緊用手先固定住燈芯的光,等那光不在搖曳,才輕輕退到另一側(cè)。
也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道沉悶的東西墜落的聲音。
咚!
這聲響仿佛一面鼓槌敲擊在了他的心臟上。
陳洛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像打雷一樣。
這時。
隱約有聲音傳來。
“下面沒事吧?”
落在石室中的聲音沒有回應(yīng)枯井上面的人。
對方往地道這邊走來,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誰?誰在那里?”
陳洛一驚。
他心跳的更快了,但意識隨即進(jìn)入隨身空間,把手槍握在手中。
他沒有吭聲,緊盯著前方。
過了一會兒之后,也不見有人過來。
接著就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的勞力,忘記關(guān)石門,要不是不想換人,我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聲音越來越遠(yuǎn)。
陳洛仔細(xì)聽,能聽到對方,好像又從枯井爬了上去。
“尼碼,嚇?biāo)牢伊耍 ?/p>
陳洛長長地吁了口氣,感覺地道里實在壓抑,整個人要承受很強(qiáng)的心里壓力,小心地往后退去。
直至退回到了望火樓所在的小院,見著天空的太陽,他才感覺不那么壓抑。
剛才,仿佛是走了一趟陰曹地府。
趙貞看著陳洛出現(xiàn),驚喜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陳洛道:“就是一個斷頭道洞,里邊有好幾條叉口,還繞來繞去,沒有什么特別的,差一點摸不回來。”
趙貞聽著這話,知道陳洛是不想透露太多消息,便附和道:“那上來吧。”
“等一下,我再往這邊看看。”
陳洛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朝鎮(zhèn)南王府的方向摸索過去。
有剛才的情況發(fā)生,陳洛也不在小心探索,而是快步朝前。
也是一段相對‘直’的地道過后,較前方出現(xiàn)了更大角度的偏移。
但這邊越往前走,空氣就越難聞。
等到陳洛看到前方出現(xiàn)光亮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只見前方竟有很多的雜草,其形狀像是一個排水溝的涵洞。
來到這涵洞的出口,一股腐臭味道,直沖鼻腔。
先是一段狹窄逼仄的地道,接著眼前豁然開朗!
陳洛站在枯草從中,忽聽著身后,傳來一陣烈馬的嘶鳴聲。
他一回頭,見是一堵兩丈高的院墻。
陳洛回想之前從望火樓看到的鎮(zhèn)南王府布局,很快明白怎么回事。
地道在靠近鎮(zhèn)南王府這一側(cè)后,布置在了王府東側(cè)馬廄下方的排水溝,利用了馬廄噪音掩蓋地道內(nèi)的活動。
有點東西!
陳洛退回地道,仔細(xì)摸索地道,從分出水流的地方,果然看到一個石砌的暗門。
“大手筆啊!”
陳洛看著這樣的工程量,嘆為觀止。
將這一切熟悉后,陳洛感覺是時候搞出一個大動靜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陳洛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剛退回到逼仄的涵洞,他掩住口鼻,呼地想起了丁煒。
作為大乾,少有的宗師級人物。
陳洛不怕丁煒這種人,但想要活捉,也難。
況且,如果這次懷疑的對象中,真是一個能掐會算的道士,那他真的會如預(yù)想中那樣,躲避拘捕,從這兒逃走嗎?
不管會不會,陳洛覺得,只是簡單在這里設(shè)伏,不夠穩(wěn)妥。
可動靜太大的話,會不會引起鎮(zhèn)南王府內(nèi)的人的懷疑?
剛這么想。
就聽到涵洞上面,有一輛馬車經(jīng)過,忽地停了下來,接著就有一個人,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對著雜草放水。
尿澆在雜草上,嘩啦啦像在下雨。
就在陳洛皺眉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哪兒來的王八糕子敢尿你鎮(zhèn)南王爺爺?shù)膲δ_?快滾!”
“尿個尿也不行啊?”
“還他媽犟嘴?”
“不了不了,我走,我走!”
接著,就聽到放水聲消失,車輪滾滾,很快,陳洛就看到了一輛馬車,繞著這條排水溝上面的路,離開了這里。
上面罵罵咧咧也終于沒了動靜。
果然!
有人在看守。
陳洛小心來到涵洞口,看著周圍環(huán)境,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他從隨身空間中,找到一個賣風(fēng)箏的商店,取出一根風(fēng)箏線,特別細(xì),又特別有韌性的那種。
陳洛記得,這種線,當(dāng)汽車不小心刮上,能讓線崩進(jìn)鐵皮內(nèi)都不斷。
如果‘兇手’從內(nèi)染院逃跑,在光亮昏暗的情況下,一定會被這種不明顯的線給絆倒,那可就好抓了。
陳洛想好計劃。
在比較暗的地方,將那根極細(xì)且堅韌的風(fēng)箏線,綁在腳踝高的地方,固定在了兩側(cè)的支撐木上。
接著,他在涵洞口,蹲下身比了個高度,又拉了一根。
陳洛固定好后,退回到地道深處,仔細(xì)看,都看不到那兩條線,這才放下心,退回了望火樓所在的小院。
趙貞見陳洛離開那么長時間,再出現(xiàn),身上一股怪味,忙道:“有沒有新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