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烏云翻滾,電光偶爾撕裂天際,映照出沈玲心沉靜卻凌厲的側臉。
她站在窗前,指尖無意識地輕叩窗欞,眼神落在遠方那片被雷光照亮的山脈輪廓上。
“墨流蘇不會只派一個眼線。”她的聲音低而冷,像是從骨縫里擠出來的一般。
鐵鷹站在她身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盟主的意思是……還有更多人混在我們中間?”
“不止中間。”沈玲心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掃過殿中眾人,“她滲透已久,連文書司都能安插眼線,其他地方更不必說。”
青蓮此時剛好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中依舊透著堅定:“人已經關進密室了,我用藤蔓封了他的氣脈,短時間內無法傳訊。”
沈玲心點頭,語氣微緩:“辛苦你了。”
鐵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可她到底想做什么?她知道我們不可能與她合作。”
沈玲心沉默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在等我與謝承鈞徹底決裂。”
此言一出,殿中空氣驟然凝滯。
青蓮臉色微變:“你是說……她是沖著符武協約來的?”
“不錯。”沈玲心眸光一閃,“符箓一道,雖已式微,但在宗門和世家之間仍有不小的影響力。若我能與天機閣達成協議,聯合對抗幽冥妖魔,甚至借其古法破解靈氣衰退之謎,那對墨流蘇來說,無疑是一場致命打擊。”
鐵鷹聽得心頭一震:“所以她要破壞這個機會?”
“不是可能,是一定。”沈玲心站起身,衣袂翻飛,鳳眸凜冽如刀,“她會在這次會面之前動手,制造混亂,挑撥我們與天機閣之間的信任。”
話音未落,一名傳令弟子急匆匆闖入大殿,跪地稟報:“稟盟主!符箓閣傳來消息——謝老將親自前來戰武盟回訪,以示誠意!”
殿中眾人皆為之一驚。
青蓮皺眉:“這是好事啊,謝老親自來訪,說明他們是真的愿意談。”
“可也是最危險的時候。”沈玲心神色凝重,“墨流蘇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鐵鷹拳頭一握:“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總不能讓謝老在半路出事吧?”
沈玲心深吸一口氣,眼中寒芒乍現:“即日起,全盟戒備,尤其是通往后山密道。她若真要動手,必定選在謝老來路上。”
眾人紛紛領命。
翌日清晨,陽光初升,霧氣未散。
戰武盟內早已進入高度戒備狀態,巡邏隊比往常多了兩倍,暗哨也布滿了外圍林地。
午后時分,謝承鈞獨自一人先一步抵達。
他身穿玄色長袍,面容冷峻,眼中卻掩不住的憂慮。
“祖父一行已從天機閣出發,預計黃昏前便可抵達。”他甫一進門便直奔主題,“但我懷疑他身邊有人已被策反。”
沈玲心神色不變,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她已經提前動了手?”
“沒錯。”謝承鈞點頭,“昨夜有兩名隨行弟子突然失蹤,且他們在離開前曾偷偷聯系了一位‘舊識’——據查,那人早在數月前就與墨流蘇有往來。”
“她果然不甘寂寞。”沈玲心冷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得先發制人。”
她立即下令:“青蓮,帶上你的藤蔓,潛入前路密林,在關鍵節點布置陷阱。務必保證謝老一行能安全通過。”
青蓮應聲而出。
“鐵鷹,你帶幾人假意外出巡視,實則封鎖所有外圍通道,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回報。”
“明白!”鐵鷹抱拳離去。
謝承鈞看著她利落地安排一切,”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牽著鼻子走。”沈玲心淡聲道,“過去我被人欺辱,是因為沒有實力。現在不同了。我不但要守住戰武盟,還要讓那些躲在黑暗里的敵人,嘗到被獵殺的滋味。”
謝承鈞望著她那雙清冷卻熾烈的眼眸,心中莫名一顫。
他曾以為自己了解沈玲心,那個倔強卻又孤獨的女孩,如今卻在他面前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鋒芒。
“我會幫你。”他低聲說道,“不只是為了符武協約,也為了——你。”
沈玲心微微一頓,旋即點頭:“好。”
天邊最后一抹殘陽被烏云吞沒,夜幕悄然降臨。
戰武盟外,風起林涌。
一場風暴,正在醞釀。夜幕深沉,戰武盟外的密林在風中搖曳如濤。
沈玲心與謝承鈞站在山道高處,目光凝重地望向下方。
遠處塵土飛揚,喊殺聲撕裂寂靜,一隊人影正被數十個黑袍身影圍攻——正是天機閣謝老一行!
“來了!”謝承鈞低喝一聲,手中符箓翻飛,青光乍現。
沈玲心眼神一冷,體內凰血驟然沸騰,玄凰金葉墜在胸口隱隱發燙,她縱身躍下,衣袂獵獵,鳳眸如電:“動手!”
兩人如神兵降世,一個踏空而行,一個引符成陣,瞬間切入戰局。
那些黑袍人身披宗門執法隊制式斗篷,可行動間卻毫無章法,招式陰邪詭異,分明是偽裝之術。
他們手持魔氣纏繞的彎刀,招招狠辣,直取謝老性命。
“竟敢假扮妖魔嫁禍宗門執法隊!”沈玲心怒意翻涌,掌中真元灌注凰血之力,一道金色火炎自掌心迸發,熾烈無比,所過之處,魔氣盡焚!
“嗤啦——”一名刺客被火焰掃中,慘叫著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謝承鈞雙手結印,數道黃符凌空燃起,空中浮現古老符文,將剩余刺客團團圍住。
“天地有律,符鎮幽冥!”他輕喝一聲,符文炸裂,爆發出強大靈壓,將敵人逼退。
混戰之中,沈玲心迅速護至謝老身邊,拱手道:“晚輩來遲,請前輩恕罪。”
謝老雖年邁,卻雙目如炬,他望著眼前少女清冷堅定的臉龐,心中震動。
方才那鳳凰虛影雖只是殘影,卻已令他震撼不已。
“你無須多言。”謝老沉聲道,“對方布局周密,若非你們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沈玲心點頭,眼中寒芒更盛:“這不是一次孤立襲擊,而是有人蓄意挑撥符武協約,意圖斷絕我們聯手之路。”
謝承鈞也收了符術,神情冷峻:“我查到那兩名失蹤弟子留下的蹤跡,他們的魂魄……已經被煉成了‘鬼使’。”
“果然如此。”沈玲心眉心微蹙,“墨流蘇這是想用幽冥邪術栽贓我們,再借宗門之手除掉戰武盟。”
戰斗很快結束,殘存的刺客或死或逃,現場只留下濃重的血腥與焦土氣息。
謝老緩緩站起身,目光投向遠方蒼茫群山,語氣沉重:“此事絕非巧合。”
沈玲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山巔之上,隱約有一座孤塔矗立,仿佛俯瞰眾生。
她的聲音低而冷:“看來,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就在此時,一道暗影從塔頂悄然飛出,如流星般劃破夜空,消失在東南方向。
而在高塔之上,一抹纖細的身影靜靜佇立,唇角含笑,眼底卻是深深的算計。
“沈玲心……你以為這只是開始?”墨流蘇呢喃一句,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夜色漸深,謝老一行終于安然抵達戰武盟大殿。
眾人齊聚,氣氛凝重。
謝老沉吟片刻,緩緩開口:“為了確保合作真正可行,我天機閣需對盟主的實力與誠意進行一次考驗。”
沈玲心神色不動:“請講。”
謝老抬眸,目光如針:“三日后,你隨我進入‘符火秘境’。唯有能承受符火焚燒、破解其中符陣者,方有資格與我符箓閣真正合作。”
殿中一片寂靜。
符火秘境——那是天機閣傳承千年、禁地般的試煉之所,傳言中曾有金丹修士葬身其中。
但沈玲心只是微微一笑,鳳眸映火,傲然而決絕:
“我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