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床榻上,溫禾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剛剛起身,結果就聽到“哎呦”一聲!
“砰”的一聲響,一個重物落到了地上。
他這才想起來,這兩晚李承乾都和他一起睡的事情。
“先生。”
被一腳踢下床的李承乾,委屈巴巴的站了起來,揉著自己的屁股,眼中還泛起了淚。
“哭什么,不就摔一下嗎,趕快穿衣服,我們去西門!”
突厥人從西北方向而來,而會州北面道路崎嶇,地勢狹小,不利于布陣。
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聚集在西門。
等溫禾他們出門的時候,張文嘯等人已經整裝完畢,在外面等候了。
“啟稟溫縣子,突厥先鋒五千人已經到達城外,如今正繞著城門觀察局勢。”
溫禾正在仆人的服侍下穿上甲胄,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
五千騎兵,應該還沒有膽子對會州發起進攻……
“突厥攻城!”
“臥槽!”
溫禾聞言,頓時眼睛都直了。
幸好他剛才心里想的話沒有說出來,要不然太打臉了。
“先生,突厥人怎么敢攻城啊!”
也換好了甲胄的李承乾吃驚不已。
城中數萬兵馬,那五千突厥是瘋了不成,竟然敢攻城。
是啊,那些突厥人不要命了?
看著城中那匆匆而過的士兵身影。
溫禾忽然眼前一亮。
“咳,突厥人還不知道我們的到來,還以為會州不過原來的幾千駐軍,所以他們才有這樣的膽子。”
這當然是溫禾剛剛才想通的,可是在李承乾面前,自然要裝出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
“原來如此,還是先生厲害!”李承乾驚嘆著。
百騎那些人也都一副崇拜的目光。
“小操作啊,還是李縣公神機妙算。”
溫禾知道,李靖這樣的布局,就是為了迷惑突厥人。
但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對付這五千突厥人了?
“高明,你留在這不要動,張文嘯你帶著人和我去西門!”
這樣難得的機會,若是自己不親身去觀摩,那實在太可惜了。
雖然說戰場危險,可有百騎在,那些突厥人也近不了身!
李承乾“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溫禾朝著張文嘯走去。
可就在這時!
只見從東面忽然沖出來一匹馬,馬上那人伸手就要去抓溫禾。
百騎的人迅速反應過來,張文嘯當即拔刀朝著那人砍了過去。
“來得好!”
只見李道宗揮刀,輕而易舉的擋開了張文嘯的刀,然后伸手一把將溫禾抓上了馬。
張文嘯也是在揮刀的時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這才收了力。
“李道宗你大爺的,你就不能好好的讓我上馬嗎?!”
再一次被抓上馬的溫禾,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身后的李道宗當即大笑:“某知道你要去西面,不過沒有某你可去不了,但使龍城飛將在,某昨夜聽了你這首詩,可是一夜未眠!”
試問從古至今的名將,誰不想成為衛青、霍去病和竇憲那樣的人,封狼居胥,燕然勒石。
“睡不著就出去抓突厥的大將,你抓我作甚!”溫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逗得李道宗大笑幾聲后,又無奈的說道:“大總管有令,頡利來之前,不得迎戰。”
“昨日還說大總管不用奇,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虛中有實的一套。”
溫禾聞言,搖了搖頭:“我想李縣公不是不愿意出城,而是擔心突厥人會跑了,這一次陛下的意思是要將突厥人打趴下!”
頡利的野心是很大,屢屢進攻大唐。
但是他這個人的膽子又很小。
如果他知道,此刻在會州的人是李靖,只怕中途就會掉頭回去了。
“這話說的有理,我看小娃娃你以后長大了,也可以從軍,誒,要不你趁此機會,拜某為師吧。”
李道宗忽然心血來潮道。
溫禾直接冷了他一眼:“要拜師,也是拜李縣公,何況日后陛下是不會允許我帶兵的。”
即便能,他也不想,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長安吧。
長安距離會州不算太遠,但也把他累的夠嗆了。
沒多久,他們便已經到了西面城墻。
即便隔著幾十步,他們依舊能清晰的聽到外頭的殺喊聲,以及城墻上不斷射擊的弓弦聲。
與此同時。
在城墻下,數千身著甲胄的士兵,手握長矛嚴陣以待。
李君羨等人都來了。
李靖和敬君弘,正在一旁臨時搭建的涼棚中煮茶。
見到他來,李靖還沖著他招了招手。
“那邊吵鬧,小郎君到這坐坐,可要吃茶?”李靖端著剛剛煮好的茶湯,一邊繼續說道:“此地的胡椒味道不錯。”
“藥師兄,全長安的人都知道,溫縣子不喝茶湯,只是可惜此地沒有蜜水。”
敬君弘笑著阻止了正要倒茶的李靖。
后者一愣,抬頭看向溫禾。
“絳國公莫要調笑我了,來口水就行。”
溫禾有些訕訕,這大唐人這么八卦的嗎?
看他不好意思,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人,放聲大笑。
全然不在意,外頭正在沖殺的突厥人。
“去打碗羊湯來,此地天寒,喝點羊湯暖暖身。”李靖說著,向溫禾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也給我來一碗。”李道宗也不客氣,對著去拿羊湯的士兵說了一聲,然后就在涼棚找了個地方坐下。
“溫縣子可是擔心了?”
敬君弘看他這么急匆匆的趕來,還以為他是第一次來戰場,所以心里沒底。
溫禾沒好氣的指向李道宗:“他急匆匆把我帶來的,原本我是想和百騎一起來的,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倒是不怎么害怕。
畢竟還沒有真正看到戰爭的殘酷。
冷兵器時代的肉搏戰,每一場大規模戰斗,就是一臺絞肉機。
特別是精銳對精銳。
他們不會因為身邊的人倒下而恐懼,在沒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會和敵人至死方休。
“無需急切。”李靖悠閑的喝了一口茶湯,這時給溫禾和李道宗的羊湯也端來了。
“你看看那幾個小子。”李靖朝著李君羨他們那指了過去:“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向上去呢。”
聞言,李君羨和段志玄他們都不禁訕訕。
聞戰而喜,這樣的將軍,除了在某個朝代,都是主帥最喜歡的。
現在李靖就是在壓制他們的性子。
等輪到他們上去后,那便是敵軍的噩夢。
“城墻上,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有那神臂弩在,即便再多一倍,也休想在今日破城。”
這是來自李靖的自信。
也正是因為他此刻悠閑的在這喝茶。
周圍的士兵的神經,才不至于太過緊繃。
“這神臂弩,我聽說好像也是你造的?”李靖忽然問道。
這件事情他也是聽敬君弘說的。
但他半信半疑,甚至覺得敬君弘是不是在和他逗樂。
溫禾“啊”了一聲,點了點頭。
“你哪來這么多本事啊?”坐在一旁的李道宗詫異的看向他,那目光像是要將他看透了一般。
“咳,不可說。”
溫禾故作神秘的一笑。
李道宗瞇著眼盯了他好一會,最后失笑一聲:“那某也不問,反正有工部在,這東西也不會缺。”
他可沒忘記,之前被溫禾坑了那一次。
害他白白花了三十幾貫……不對,還不止。
昨夜他還和溫禾打了賭,這在會州的這段時間,百騎的羊腿他都包了。
這小娃娃,實在是氣人。
看他語不對心的模樣,溫禾心里頓時舒坦了許久。
“看著天色,時候好像差不多了吧?”
李靖忽然抬頭,看著天空正逐漸到他們頭頂的日頭。
就在他話音落下沒多久,城墻上突然出現一面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