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妻子與女兒的雙重無視下,祁千胤無奈離開長信殿,獨宿寢宮。
容清漪因驟然昏倒,由睿王親自抱回平陽侯府,引得侯夫人不悅,亦讓傳言更甚。
護國公府的書房,直至三更方才熄滅燭光,唯余案上數(shù)十張宣紙,上面是四首詩作。
然而,容玖玥則早入夢鄉(xiāng),沒心沒肺睡得分外踏實。
無論前世幾歲,今生不過一位十五歲的姑娘,又怎會憂心感情……
四日后,正值小年,開元寺舉行隆重的祈福大會。
容玖玥原本懶得出門,但容之墨循循善誘,直言祈福大會熱鬧非凡,又可求平安。
恰好當日陽光暖煦,紅葉在府中悶了許久,因而她勉強湊個熱鬧。
“妹妹,八姐言行不當,你生氣是應當?shù)摹蹅儺吘故且患胰耍瑳]有隔夜仇……”容之墨支吾道。
其實,八姐除了那次,佩戴睿王所贈步搖,未曾做傷害妹妹之事,且后來再未犯過。
太子生辰日,八姐驟然昏倒,聽說是心郁難解,似乎病得不輕。
當時他因與人有約,提前離開,不知事情緣由,只知與妹妹有關。
他與八姐自幼交好,十五年的姐弟情誼不假,即便如今生疏,但他無法置之不理。
若是妹妹與八姐和好,日后二人同在睿王府,也有個照應……
聞言,容玖玥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自己的嫡親兄長,臉色漸漸下沉,似風雨欲來。
“所以,今日你的親八姐,亦會前往開元寺?你此番為說客?”
見她這副神色,容之墨心里不禁有些發(fā)怵,訕訕開口:“八姐與三嬸每年都會去……伯母亦是……”
“是嗎?容玖玥笑了笑,“畢竟是洛京盛事,自然要去求平安,你早說我便不會猶豫。”
言罷,她盯著容之墨看了一會,遂轉身離開,徑自登上馬車。
老八怨恨她,又心高氣傲,怎會拜托容之墨為說客?想必此行,應會有意外之喜吧。
至于容之墨……愚不可及!既然心心念念著老八,那他們兄妹二人,往后各過各的。
“容清漪會不會再買兇刺殺?”紅葉低聲詢問。
容玖玥搖了搖頭,“應當不會,此事太易留下把柄……但不一定,畢竟在那母女眼中,我為病弱之人。”
“這些麻煩,全與睿王有關!”她冷哼一聲,“還有那姓洛的,亦是睿王的爛桃花!”
還是在落霞山舒坦啊……每日種花養(yǎng)藥,喂雞盤狼,吃香的喝辣的。
對于容之墨,她仁至義盡,待長姐平安誕下子嗣,她便回云州……
一路上,華麗的馬車比比皆是,當真熱鬧非凡,洋溢著佳節(jié)喜氣,讓人暫時忘卻煩憂。
臨近山腳,二人繞道而行,于這開元山中,愜意地游覽觀賞,倒是別有一番感覺。
因而,待容玖玥抵達開元寺,祈福大會已基本結束,眾人漸漸散去。
“玖兒,你怎至此時才到?我去府中尋你,管家說你已經(jīng)出發(fā),我一路未見蹤跡!”祁千堯悶聲道。
容玖玥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對同穿紫衣的璧人。
睿王殿下,這副委屈姿態(tài)是做甚?
你與老八身穿情侶裝,如并蒂蓮花一般同行,難不成讓我做見證!
“九妹妹,”容清漪蹙眉詢問,“你是路上遇到了麻煩嗎?可惜祈福大會已經(jīng)結束。”
聞聽此言,祁千堯一個激靈,趕忙解釋:“玖兒,我是抵達開元寺后才遇到清漪的!”
他沒有與清漪結伴同行,當真是方才偶遇,且僅僅說幾句話,他便四處尋找玖兒。
容玖玥淡淡“哦”了一聲,轉身去往寺里求簽處,為自己與紅葉,還有師父與師兄,各求一支平安符。
來都來了嘛,總得做做樣子,至少有個收獲。
至于長姐,伯母今日來上香,定然已為女兒求取。
“玖兒,我陪你逛逛吧?”祁千堯輕聲提議,“開元寺后面有棵許愿樹,最是靈驗!”
“您與八姐去逛吧,我要回去。”容玖玥心不在焉道。
來時路上分外平靜,難不成是因她繞道而行?
她預感很準,總覺得今日有事,且老八眼中似有算計……
祁千堯看了一眼容清漪,默默跟隨容玖玥離開。
清漪是恩人亦是友人,他實在無法開口驅逐,且侯府眾人已離去,他不能撇下清漪。
容清漪跟在二人身后,垂眸掩去眼中恨意,與睿王并肩之人應是她,而非病秧子!
此時,睿王遲疑道:“玖兒,清漪母親已乘馬車回府,若她與我同乘,不合規(guī)矩……”
“我的馬車太小,僅容下兩人,你們又不是第一次!”容玖玥斷然拒絕。
話落,她與紅葉登上馬車,車夫隨即趕車離去。
“玖兒……”祁千堯無可奈何,只能讓容清漪乘坐睿王府馬車。
容清漪看了看前方,嘴角輕揚,真是天助我也!
容玖玥僅帶了一位丫鬟,還有一個身材矮小的車夫,竟未讓護衛(wèi)跟隨,當真愚蠢!
估計還以為此乃云州鄉(xiāng)野呢!
“殿下,我的玉佩不見了!”容清漪突然驚呼一聲。
“玉佩?”祁千堯看著前方馬車,語氣有些敷衍,“丟便丟了,興許是落在開元寺。”
“不!那是我自幼佩戴,乃外祖母留于母親之物!殿下……”容清漪急得眼淚汪汪。
祁千堯放下帷簾,嘆了口氣,無奈吩咐:“凌風,你快速折返一趟,尋不到即刻歸來。”
“殿下,您今日僅帶屬下一人,屬下不可離開您啊!”凌風急道。
平素殿下雖不喜前簇后擁,但出門至少有四五個暗衛(wèi)保護。
似乎因九姑娘不喜人多,今日殿下竟不允暗衛(wèi)跟隨。
“殿下,您讓我下來,我自己回去找玉佩吧。”容清漪泣道。
祁千堯有些煩悶,“凌風,你且快去快回!此乃本王命令!”
凌風無奈,只能騎馬折返,但他則吹響暗哨,通知山下留守暗衛(wèi),迅速進山保護殿下。
容清漪這才停止哭泣,祁千堯無奈笑了笑,忽而道:“當年在落霞山,我亦丟失一枚玉佩。”
“那是母后所贈,相同款式,我與大哥一人一個,可惜再難找回。”他聲音有些低沉。
母親之物,自然珍貴。因而,他才讓凌風替清漪回去尋找。
“你當時可曾看見?”他轉而詢問。
容清漪垂眸擦拭眼淚,語氣帶著幾分心虛,“我并未注意到……那時只顧著救殿下。”
“也是!”祁千堯點點頭,“當時我身受重傷,若非你救治及時,我早已命喪黃泉。”
突然,自林中飛出一支利箭,直中前方馬車。剎那間,十數(shù)個黑衣人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