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赫連璟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僵立當(dāng)場。
他滿臉難以置信之色,死死地盯著殿內(nèi)那血腥而混亂的場景。
僅一瞬間,赫連璟便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般,迅速回過神來。
只見他快步上前,同時反手將殿門緊緊合上,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無奈之色——
“這次又是為什么啊?”
他的聲音低沉且充滿疑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之事。
“景仲乃是朝廷重臣,多年來對我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而景昭是景家嫡長女……”
“你現(xiàn)下無端將他們殺了......總歸要有個理由吧?”
“再者,景昭為大家閨秀,不懂武功便罷,而景仲雖是文臣,但武功絕對不算太弱,你是如何得手?”
言及此處,赫連璟那雙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容玖玥,其中明顯帶著幾分審視之意。
緊接著,他迅速上前幾步,一把扯過容玖玥的右手,探上其脈搏。
脈象雖然康健,但細(xì)探之下,毫無內(nèi)力恢復(fù)的跡象。
“……”容玖玥垂眸不語。
廢物東西!若她能輕易讓人探查出自己的脈象,那真是辱沒師父名聲。
“原因呢?”
赫連璟緩緩松開手,看著地上那兩具尚有余溫的尸體,只覺頭痛欲裂。
容玖玥淡淡開口:“景昭說……她會與我一同嫁與你,我只是生子工具,她才是真正的皇后。”
“景仲不僅命我早日誕下嫡皇子,還說人前我是皇后,人后我必須跪伏于景昭腳下。”
“我如今既無內(nèi)力也無力氣,便如殺容之墨那樣,趁其不備,分別誅殺他們二人。”
容玖玥面不改色地胡言亂語。
誰知,聽到這番話語,赫連璟的臉上竟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絲絲笑意。
“容玖玥……莫非你是在……吃醋?”
“……”容玖玥瞥他一眼,“莫非你腦子被狗啃了?我只是受不了氣,與你有何關(guān)系?”
“赫連璟,你聽好了!此生我的男人唯宗玄聿一人,死生不悔!”
話落,容玖玥解開身上的鳳袍,將其扔至遠處。
若非為迷惑景昭與景仲,還有借用那根鳳簪,她才不會穿呢!
見狀,赫連璟挑了挑眉,俯身將鳳袍撿起來,重新放于榻上。
“我要的只是你的人……且我不會與死人計較!”他無所謂道。
“來人!”
殿門輕啟,蘇綰與數(shù)位暗衛(wèi)進殿。
“適才皇后突遇刺客,景相與景昭為救皇后而死,待朕大婚后,好生厚葬這父女二人。”
“是!”
暗衛(wèi)們心領(lǐng)神會,即刻將殿內(nèi)的兩具尸體抬出去。
“主君……”蘇綰自然明白這二人究竟是為何人所殺。
故而,她擔(dān)憂赫連璟的安危,遲遲不愿離去。
“蘇……綰!”赫連璟的聲音明顯帶著慍怒與警告。
無奈之下,蘇綰只能躬身退下,但離開之際,她看向容玖玥的目光,似含警示之意。
然而,容玖玥只是翻了個白眼。
“赫連璟,這般無視對你癡心且忠誠的女子,你遲早會遭報應(yīng)的。”
言罷,她繼續(xù)重復(fù)著每日之事——
獨倚窗邊,遙望窗外,靜默沉思。
“我不是已經(jīng)遭報應(yīng)了嗎?”赫連璟不以為然,“我的報應(yīng)正是你這過河拆橋的女子!”
得到奇藥,身體康健,便連一個正眼都懶得施舍予他。
罷了,待大婚后,再讓國師前來為容玖玥認(rèn)真探查脈象。
明日大婚賓客如云,難免會有不軌之徒混入其中。
此次,恰好可將那些人一網(wǎng)打盡!
自此,徹底斷絕容玖玥的后路……
直至赫連璟離開殿內(nèi),容玖玥才起身洗凈臉上的血污。
對付瘋子,絕不能以常人之法。
她越是反抗,甚至重復(fù)著對宗玄聿的滿腔愛意,赫連璟才不會起疑。
事到如今,唯余赫連璟與國師,這兩個多余之人……
夜幕降臨,太翮城中一處客棧內(nèi)。
寒弋將人皮面具分發(fā)與眾人,葉琛則負(fù)責(zé)發(fā)放服飾。
寒谷子捋著胡須,道:“明日南詔皇宮貴客如云,侍衛(wèi)們應(yīng)當(dāng)不會對使臣檢查過甚。”
“入宮后,爾等不可輕舉妄動,需得確認(rèn)小九位置,再聽命行事!”他隨即提醒。
此時,寒弋看向葉琛,問道:“妹夫確定不與我們同行?”
“是!”葉琛點點頭,“主子與敬王一同入宮,或可提前見到郡主,他會在宮內(nèi)留下暗號。”
“原來是這樣啊……”寒谷子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難怪宗玄聿,數(shù)日前暗中來此,詢問他是否懂得縮骨術(shù)。
“明日老夫?qū)P膶Ω赌莻€國師,此人武功邪門,且擅長蠱毒,今夜先去燒了景家與國師府。”
言罷,寒谷子起身離去,其身早已更換上夜行衣。
一切亂起來吧,越亂越好……
……
翌日清晨,寅時方至,外面的天色仍被黑暗所籠罩。
寂靜整整一月的鳳儀宮中,宮人們進出的身影忙忙碌碌。
浸泡鮮花浴,乃南詔新婦新婚之日的第一件事情。
容玖玥樂在其中,畢竟今日要與老狐貍與師父他們見面,總要將自己收拾得利落些。
此時,她浸浴在幽香的花瓣下,雖說腳腕上的鐵鏈礙事,但好歹夠長,尚影響不大。
“皇后娘娘……陛下命臣女前來,為您侍浴更衣。”
蘇綰的聲音自屏風(fēng)外傳來。
“蘇姑娘,你既喜歡赫連璟,為何見到他大婚,卻毫不在意?”容玖玥忽而問道。
她并非好奇這二人的私事,而是懷疑蘇綰是否也知鳳命血脈之事。
為免后患無窮,她寧可錯殺……
“皇后娘娘,日后陛下的后宮,不會只有您一人。”蘇綰聲音輕柔,僅點到即止。
“哦……原來如此……”容玖玥撥弄著水面上的花瓣,輕笑出聲。
“你出去吧,我已經(jīng)好了,且我向來不喜別人為我更衣。”
話音剛落,容玖玥緩緩起身,身姿輕盈地自浴桶中走出。
她自行穿上中衣后,僅身披一襲赤色長袍便踏出屏風(fēng)。
“還不走?”容玖玥抬手輕撫上蘇綰的脖頸,“是想下去陪景昭嗎?”
蘇綰面色緊繃,“皇后娘娘……
“留下,必死無疑……現(xiàn)在離開,赫連璟不會殺你,走還是留?”容玖玥面帶微笑,聲音卻透著絲絲寒意。
景昭暫非惡人,但知道得太多,她只能手下無情。
至于蘇綰……赫連璟一死,此人恐會追隨而去……
蘇綰離去后,寅時過半,消失數(shù)日的南玉嬌,終于現(xiàn)身于鳳儀宮中。
這一次,她的身后還跟著數(shù)十位濃妝艷抹的粉衣女子。
為新婦灑落花瓣,焚香祝禱,祈盼新婦早生貴子,亦是南詔舊俗之一。
不知為何,容玖玥竟格外配合,任由女子們在她身邊輕舞。
然而,細(xì)看之下,她的目光正緊緊跟隨著其中一名女子。
此時此刻,她的眼中,似有驚喜亦有無奈,更多的則是心疼。
師父的縮骨術(shù)尚欠火候,稍作改變體型尚可,但若變化過大,無異于生生忍受斷骨之痛。
須臾之后,南玉嬌緩緩開口:“皇后娘娘,祈福已結(jié)束……”
“讓她們退下吧……”容玖玥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緒,“你與……這位姑娘留下為我梳妝。”
待殿內(nèi)唯余三人時,容玖玥再也按捺不住,她即刻起身,拽著粉衣女子的手腕沖進屏風(fēng)后。
“卿卿……”
宗玄聿的話剛出口,突然被容玖玥以紅唇封住。
只見,身披赤色長袍的女子,將一位身著粉衣的女子壓在屏風(fēng)上。
乍觀之,實乃一幅令人震驚之景。
容玖玥左手扯開粉色衣襟,輕撫上嫣紅的牙印,右手凝聚內(nèi)力,猛點其腰間與背部的穴位。
僅一瞬間,身姿頎長的宗玄聿,身著滑稽可笑且極不合身的粉裙——
但見他緊緊抱起容玖玥,將失而復(fù)得的愛妻,再度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