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土大地遼闊無垠,群山巍峨聳立,座座山峰形如佛掌直插云霄。云霧繚繞的山巔之上,坐落著修仙界聞名的大悲禪寺。此刻,一道身影自山道緩步走來——她頭頂光潔,足蹬芒鞋,身披月白僧衣,神情中既有堅毅果敢,又透著出塵淡然,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奇妙交融,仿佛已看破紅塵,卻又藏著未了的執念。
此人正是風雨若,如今她有了佛門法號——持慧。
悠揚鐘聲從寺院深處傳來,回蕩在每一個角落。那扇漆色斑駁、盡顯歲月痕跡的禪院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幾位身披袈裟的僧侶神情肅穆地走出。見到持慧,他們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了佛家弟子特有的淡然空寂。
“阿彌陀佛,這位想必就是持慧道友了?”為首的僧侶合掌問道。
持慧亦雙手合十還禮:“見過諸位大悲禪寺的大師,貧僧持慧,這廂有禮了?!?/p>
一番佛門禮儀后,眾僧侶將持慧迎入寺中,徑直來到大雄寶殿。殿內,大悲禪寺的住持法云大師身披錦鱗袈裟,生得方面大耳,寶相莊嚴。待持慧在大殿左側的蒲團上落座,法云大師忽然開口喝問:“持慧,你此來所為何事?”
持慧淡然一笑,回應道:“佛說眾生,眾生論佛,佛本是禪機,禪機亦為佛。貧僧今日,特來與大師論佛辯禪!”
此時,法云大師右側一位身著黃色僧袍的和尚插話道:“持慧,你入佛門幾年?讀過多少經卷?拜誦過多少佛門經義?又知曉多少佛門**?”
持慧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反問:“為何佛要渡化眾生?為何說眾生皆可成佛?為何一草一木皆含菩提,每一樣事物都是一個世界?又為何說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那和尚一時語塞,愣了半晌才說道:“佛乃是大慈大悲的須菩提,眾生皆有佛性,自然能夠成佛。三千婆娑世界,沙門凈土,皆是佛門極樂之境,其中蘊含著無窮宇宙乾坤,一粒沙子便是一個世界,也是一個宇宙。即便罪孽滿身,若有朝一日領悟佛理,化戾氣為祥和,舍棄凡俗皮囊而修成舍利,自然可以立地成佛?!?/p>
持慧緊接著追問:“那些立地成佛之人,可曾讀過萬卷經卷,拜誦過萬卷佛門經義,深知萬千佛門**?”
這一問讓那和尚啞口無言。他本想以持慧入佛門時間短來諷刺其經義造詣不深,試圖刁難,卻反被詰問得無言以對。
法云大師見狀,微笑著說:“既然要論佛辯禪,那我們便以佛門三經為基礎,辯論真佛之意吧!”他看向持慧,繼續說道,“道友以‘持慧’為法號,那我們就圍繞‘慧’來論佛,如何?”
“善!”持慧欣然應允,這正是她心中所想。要知道,她被亂來和尚度化入佛才短短幾日,所修的正是大慧菩薩道果,核心便在于“慧”之一字。
法云大師率先出題:“請赤諸色像,眾生發諸識,如浪種種法,云何唯愿說!”
持慧稍作思索,隨即應答:“青赤諸雜色,波浪悉無有;采集業説心,開悟諸凡夫。彼業悉無有,自心所攝離;所懾無所懾,與彼波浪同。”
法云大師沒想到第一問,持慧竟對答得如此工整圓滿,挑不出絲毫瑕疵。接下來,便輪到持慧發問,法云大師應答。
持慧問道:“佛曰:諸識有二種生住滅,非思量所知。諸識有二種生,謂流注生及相生;有二種住,謂流注住及相?。挥卸N滅,謂流注滅及相滅。諸識有三相、三識,敢問是何三相?何三識?”
法云大師久久未能回答,內心被持慧所問內容的精深玄奧所震撼。這已不再是表面的佛學經義,而是涉及深層次的慧覺、慧性與慧根。諸識的三相三識,又豈止是三相三識,其中包含著無窮無盡的生相,自然也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生識。
大悲禪寺當日的辯禪結果無人知曉,但法號持慧的風若雪卻成功在寺中掛單。她在座佛峰西側修建了慧竹禪舍,每日于此處誦佛參禪,靜待月余之后,跟隨大悲禪寺的高僧們前往小靈山,參加廣恩寺住持慈恩禪師的禪道大會。
與此同時,在緇虞國小住了幾日的古長青和澹臺雪袂,在一番纏綿之后,再次踏上旅程,繼續飛往萬通港。萬通港位于臨海的西北之地,此去路途極為遙遠,需跨越八十余萬里。
對于凡人而言,這八十余萬里的路程,恐怕十年也未必能走完。但對于修仙者來說,雖然八十余萬里也不算短,但最多十來天便能趕到。更何況古長青的五彩飛行巨劍,最大時速可達五萬里,若一心趕路,無需一天便可抵達。
然而,古長青和澹臺雪袂并不急于趕路。一來,他們突破境界后情意綿綿,一路飛行如同游山覽景,其樂融融;二來,古長青還要尋找煉丹宗師,為澹臺雪袂煉制嬰變丹。因此,這一路他們不能走得太快,還需不時停下來打探煉丹大師的消息。
極樂山脈不僅以寶器山聞名,是各大煉器大師的聚集地,其煉丹宗師的名頭也頗為響亮。傳聞中華南洲的第一煉丹宗師便來自極樂宮,此人名為柏鶴松,號長春居士。此外,還有好幾位有名的煉丹大師在極樂山脈開辟洞府,逍遙煉丹,他們也常乘坐神廷方舟,外出尋找其他大洲的煉丹材料。
終于,在距離萬通港還有三十余萬里時,古長青在秦國的一個諸侯王城中,打聽到了附近一位著名煉丹大師的地址。據說,在距離這座諸侯王城約三千里的玉山上,有一座蓮花峰,丹修徐青蓮便在峰上開辟洞府,煉丹潛修。
他時常將煉制的丹藥拿到城中的伴仙街市寄賣,以換取靈石或煉丹材料。由于他煉制的丹藥藥性和成色極佳,常常供不應求,因此徐青蓮煉丹大師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古長青這才得以在伴仙街市輕易打聽到他的消息。
很快,兩人便朝著玉山飛去。三千里的距離,對于修仙者而言不過是頃刻之間。不久,古長青和澹臺雪袂便來到了蓮花山。古長青釋放出千里神念探查,很快便找到了徐青蓮的洞府。此時,徐青蓮正悠然地在洞府中打坐煉丹。
古長青微微一笑,驅使飛行巨劍緩緩向洞府飛去,同時故意顯露身形氣息,以便引起徐青蓮的注意。果然,他剛接近蓮花峰,一道神念便從洞府中猛地掃了出來。
古長青抱拳朗聲道:“敢問,可是徐青蓮道友在此?”
神念探查中,徐青蓮發現來者是兩名看似某修仙門派弟子的年輕人,不禁眉頭微皺。尤其是對方明明相貌年輕,卻口稱自己為“道友”,連“前輩”的稱呼都沒有,在他看來簡直是傲慢狂妄之極。
其實,古長青又何曾傲慢狂妄?他站在飛行巨劍上,依舊抱拳行禮,神色間也沒有絲毫傲慢輕視之意。只是,以他如今的名氣和身份,已等同于頂階修士。他與徐青蓮并無任何輩屬關系,若要叫修為不過合體中期的徐青蓮“前輩”,也得對方當得起才行。
徐青蓮誤以為古長青和澹臺雪袂自恃名門大派弟子,所以才如此傲慢狂妄,自然也就沒什么好感,當下冷聲說道:“此乃徐某靜修之地,不喜外人騷擾,速速退去,免得惹得不快!”
古長青解釋道:“我們此來,是想請道友幫忙煉制靈丹……”
“哼!不必說了!”徐青蓮厲聲打斷,“不過是修仙小輩,竟敢開口讓老夫為你煉制靈丹,真是張狂到了極點!老夫沒興趣聽你們聒噪,再不快些退去,當心老夫不客氣了!”
古長青萬萬沒想到這徐青蓮的脾氣竟如此乖張。他眉頭一皺,冷冷地說:“我敬重道友的名氣,才來尋你煉丹,事成之后自會有回報。為何道友竟如此惡聲惡氣地驅趕客人?莫非我古長青,竟當不得道友好言相待嗎?嗯?”
最后一個“嗯”字,古長青暗中施展神念神通之術,剎那間如同一個炸雷在徐青蓮耳邊轟然炸響。徐青蓮只覺得元神猛地一跳,雙目瞬間失神,識海之中如同掀起驚濤駭浪、龍卷風暴!
他駭然失色,原本盤坐于蒲團上的身子驟然立起。緊接著,他感受到整個天地仿佛都籠罩在一股深沉的威壓之下,頓時心驚肉跳,面無人色。此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眼前這位立于飛行巨劍上的魁偉青年,哪里是什么門派弟子,分明就是一位渡劫期的頂階修士!一想到自己惹怒了一位渡劫期修士的后果,徐青蓮嚇得幾乎雙腿發軟。
當下,他哪敢再有絲毫怠慢,連忙從洞府中飛出,來到古長青面前,神情惶恐地恭聲道:“請恕晚輩徐青蓮失禮,竟不知是前輩真身駕臨。晚輩方才無禮冒犯,實在是誠惶誠恐,望前輩恕罪!”
古長青看著眼前態度前后反差巨大的徐青蓮,心中不禁感嘆,修仙界終究還是以實力為尊。他也不再客套,冷漠地說:“前面帶路,有話進洞府再說!”
“是是是!”徐青蓮恭聲應道,“請恕晚輩失禮,前輩請隨我來!”說罷,他便飛在前頭,引領古長青和澹臺雪袂進入了他的洞府。
待古長青和澹臺雪袂畢恭畢敬地落座后,徐青蓮又沏上極品香茗。見古長青神色稍有緩和,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前輩要晚輩煉制何種丹藥?但有吩咐,只要是晚輩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在所不辭?!?/p>
古長青淡淡道:“六品靈丹嬰變丹,想必道友能夠煉制出來吧?”
徐青蓮聞言,神色變得有些為難。見古長青臉色瞬間轉冷,他連忙說道:“六品靈丹嬰變丹,晚輩確實能夠煉制。只是,嬰變丹需要妖丹作為主體材料,晚輩雖然備有其他輔助材料,偏偏這主體材料妖丹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