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淵停下腳步,轉過身,他握住藍溪玥的雙肩,低聲道:“玥兒,母后從前是真心喜愛你的,即便如今,她心中也未必全是恨意。”
藍溪玥唇邊綻開一個清淺的笑容,帶著一絲了然和釋然,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明白的,夫君,你不必特意解釋。”
墨璃淵心中一軟,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存而鄭重的吻:“玥兒,本王此去護國寺,會與母后好好談談,夜深露重,你先回房歇息,不必等我。”
藍溪玥從他懷中微微仰起頭,秀眉輕蹙:“現在?天色已這般晚了,你即刻就要動身去護國寺?”
墨璃淵頷首,神情肅然:“嗯,母后年事已高,病勢沉疴,經不起拖延,本王帶藥老同去,也好及時診治。” 他抬手,將她鬢邊被風吹亂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后。
“好吧。” 藍溪玥不再多言,順從地點點頭。
她探手入袖,借著披風的遮掩,意念微動,憑空取出一個約莫半尺高的白玉瓷瓶,她將瓶子遞到墨璃淵手中:“讓藥老熬藥時,用此水,以此水入藥,效果更佳。” 這靈泉水,是她目前能為那位心存芥蒂的“婆母”所做的最大善意。
墨璃淵接過玉瓶,他珍重地握在掌心:“走,我先送你回房。”
藍溪玥卻輕輕搖頭,目光投向被薄雪覆蓋、顯得格外靜謐的花園深處:“方才吃得實在多了些,此刻回去也躺不安穩,我再隨意走走,消消食便回。”
墨璃淵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外面寒氣侵骨,玥兒切莫久留,早些回去安歇。” 他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確保將她裹得嚴實。
“知道了,你快去吧。” 藍溪玥推了推他,催促道。
墨璃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他才終于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玄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天一向藍溪玥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快步跟上主子離去的方向。
王府大門外,寒風凜冽。
藥老背著沉重的藥箱,早已在馬車旁等候多時,凍得不時跺腳呵氣。
見墨璃淵出來,他連忙躬身行禮。
墨璃淵只微微頷首,便徑直走下臺階,動作利落地翻身上了早已備好的駿馬,身姿挺拔如松。
天一走到藥老身邊,低聲道:“藥老,上馬車。”
藥老不敢怠慢,連忙踩著腳凳鉆進溫暖的車廂。
待他坐穩,天一才躍上車轅,一抖韁繩,馬車便轆轆啟動。
墨璃淵一夾馬腹,駿馬揚蹄,與馬車一同駛入茫茫雪夜,馬蹄踏雪之聲格外清晰。
墨璃淵離開后,藍溪玥走到花園深處,在一架覆著厚厚積雪的秋千前停下。
她伸出手,指尖拂過冰冷的繩索,輕輕掃落秋千板上的積雪,然后便裹緊了披風,緩緩坐了上去。
纖細的身影在寂靜的雪夜里顯得格外單薄,她足尖點地,秋千便帶著輕微的“咯吱”聲,在清冷的月光與雪光交織中,緩緩地蕩了起來。
當初春和初夏尋到花園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王妃獨自一人坐在寒風中輕輕搖晃的秋千上,發髻和肩頭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初春心頭一緊,快步上前,聲音帶著掩不住的焦急和心疼:“王妃!這天寒地凍的,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蕩秋千?仔細凍壞了身子!” 她伸手想去扶藍溪玥下來。
藍溪玥的聲音透過寒冷的空氣傳來,平淡得聽不出什么情緒:“沒什么,吃得太飽,撐得慌,出來吹吹風罷了。” 她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初春與初夏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和擔憂。
王妃明明是和王爺一同出來散步消食的,怎么轉眼間就剩王妃一人在這雪夜里吹冷風?王爺呢?難道……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不好的猜測。
初春再次勸道,語氣近乎懇求:“王妃,奴婢求你了,快回屋吧!這寒氣最是傷人,萬一著了涼可怎么好?”
藍溪玥終于停下秋千,側頭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帶著點安撫的意味:“初春,瞧你緊張的,你家王妃身子骨好著呢,這點風算什么?放心,凍不著。” 她拍了拍初春的手,“再待一小會兒就回去。”
初夏忍不住左右張望,小心翼翼地問出口:“王妃……王爺……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王爺怎么沒在?”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藍溪玥的目光重新投向空茫的夜色,語氣依舊平淡無波:“他啊,臨時有事,出府去了。”
“王妃,你不會和王爺吵架了吧?”初夏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藍溪玥收回目光,落在初夏臉上,帶著點無奈的笑意,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心思怎么這般重?都說了是王爺有事出去,我不過是在這里坐坐,透透氣,怎就讓你腦補出那么多戲來?”
初夏被戳得縮了縮脖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小聲辯解:“奴婢,奴婢不是看你……” 她沒說完,但意思明了,是看王妃似乎心情沉郁才胡思亂想的。
藍溪玥輕嘆一聲,終于從秋千上站起身來,雪花簌簌從她衣擺滑落。
“罷了罷了,走吧,回屋,省得你們兩個丫頭在這里胡思亂想,替本王妃編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