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銀大銀二聞言劇烈掙扎起來,眼中充滿恐懼。
暗一冷漠地一揮手,兩名暗衛立刻上前,粗暴地扯下旁邊桌上的臟污抹布,死死塞進他們嘴里。
緊接著,兩人被死死按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另一名暗衛抄起厚重的刑訊木板,毫不留情地狠狠抽打在他們的臀部和大腿上。
“啪!啪!啪!”
沉悶而響亮的擊打聲在寂靜下來的戲樓后臺回蕩,伴隨著壓抑痛苦的悶哼和身體因劇痛而產生的痙攣。
每一聲板子落下,都讓百花戲樓其他人的身體跟著一抖,面無人色。
管事帶著哭腔嘶喊:“王妃!攝政王妃!您這是屈打成招啊!我們百花戲樓清清白白,就指著這點戲法混口飯吃,真沒干過啊!冤枉啊!”
藍溪玥微微側首,用小指優雅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在驅趕煩人的蚊蠅。然而她眼底的寒光卻越發深邃銳利。
如果說先前只是疑云籠罩,那么箱子里那縷淡得幾乎無法察覺的迷藥氣味,已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徹底坐實了她的猜想——這“大變活人”背后,果然藏著見不得天日的骯臟勾當!
就在這時,身體相對瘦弱的銀二率先扛不住了。
劇烈的疼痛讓他涕淚橫流,身體像離水的魚一樣劇烈抽搐,喉嚨里發出瀕死般的嗚咽,眼神渙散地拼命望向暗一的方向。
暗一抬手示意,板子聲戛然而止。
暗衛粗暴地扯出他口中的抹布。
暗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充滿不屑:“怎么?才幾下就受不住了?說!”
銀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混著淚水糊了一臉,斷斷續續地哀嚎道:“是…是…那些…配合表演的…‘活人’…客官…都…都被我們…事先藏在箱里的迷藥…迷暈了…然后…雇人…連夜…送出城去…”
“什么?!”管事如遭雷擊,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銀二!你,你們,竟敢…!”他指著二人,手指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藍溪玥眼中寒芒暴漲,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送去了何處?!”
銀二痛得蜷縮著身體,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聲音:“送…送去…關之縣…的花…花樓…”
“混賬東西!”暗一怒喝一聲,抬腳狠狠踹在銀二腰眼上,將他踢得滾了兩圈。
暗一隨即轉向藍溪玥,語速飛快地分析:“王妃!關之縣距京城不遠,平日快馬兩日可達。如今大雪封路,馬車難行,至少也需一天一夜。錢小姐她們此刻極可能還在路上,在某個落腳點歇息,尚未抵達關之縣!”
藍溪玥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字字如刀:“你們途中會在哪里歇腳落腳?!”
銀二既已開口,便知再無僥幸,索性一股腦兒全盤托出:“東…東郊三十里…官道邊的…一戶‘農家’…那是…我們的人…專…專門接應…”
藍溪玥步步緊逼,“說!你們背后的東家,究竟是誰?!”
管事如夢初醒,連連磕頭,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王妃!攝政王妃!您明鑒啊!這…這真不關百花戲樓的事!都是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私下干的勾當!我們其他人,包括小的,半點都不知情啊!東家…東家他更是不管樓里這些俗務的!”
銀二掙扎著,用盡最后力氣嘶聲道:“東家…是…是沐府…二老爺…沐湧…”
“住口!”管事氣急敗壞地指著銀大銀二,破口大罵:“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十年前要不是東家看你們凍僵在雪地里可憐,收留你們,給你們飯吃,教你們本事,你們早就成了亂葬崗的野狗食!如今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還敢血口噴人,污蔑東家?!東家他清清白白,早就不管樓里這些俗務了!”
藍溪玥對管事的哭喊置若罔聞。她霍然起身,寬大的裙擺帶起一陣冷風,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將銀大銀二押入攝政王府地牢,嚴加看管!百花戲樓所有人等,不得擅離,由暗衛嚴密看守!一切,待本王妃找回多多,再做定奪!暗一,走!”
話音落下,她已如一道紫色的閃電,裹挾著凜冽的寒意,大步流星地沖出百花戲樓。
暗一緊隨其后。
剛踏上馬車前的腳凳,藍溪玥腳步倏然一頓,頭也不回地冷聲下令:“立刻將多多的下落,告知我哥!”
“遵命!”她身后陰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閃現又消失,快得如同鬼魅。
藍溪玥利落地登上馬車。
暗一翻身躍上車軸,猛地一抖韁繩。
“駕!”
駿馬長嘶,四蹄翻飛,沉重的馬車如同離弦之箭,碾碎街面厚厚的積雪,卷起漫天雪霧,朝著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瞬間便融入了皇城風雪彌漫的夜色深處。
夜色如墨,厚重的積雪將皇城街道映襯得愈發空曠死寂。
一輛馬車撕裂這片凝固的蒼白,在空曠的街道上瘋狂奔馳。
沉重的包鐵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悶響,每一次碾軋都仿佛要陷入這無邊的白色深淵。
這聲響與急促得如同鼓點般密集的馬蹄聲混雜在一起,嘚嘚嘚!地砸在凍硬的路面上,在寂靜得能聽見落雪簌簌的雪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驚心。
車廂內,藍溪玥端坐如松,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尊玉雕。
劇烈的顛簸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碰撞著廂壁,她卻恍若未覺,只是將全身的力氣都凝在指尖。
搭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森森青白,修剪圓潤的指甲深深陷入柔軟的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凹痕,幾欲見血。
車簾被一股凜冽的寒風猛地掀開一角,冰冷的雪粒夾雜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倒灌而入,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兇狠地撲打在她蒼白的面頰上,帶來刀割般的銳痛。
幾片雪花甚至粘上了她纖長冰冷的睫毛,她卻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封閉了,只余下心頭那團幾乎要將她焚盡的焦灼火焰。
多多! 心頭的吶喊無聲卻震耳欲聾,你一定要撐住!千萬…千萬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