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震榮閉目深吸,胸膛劇烈起伏,半晌才睜眼厲聲道:“來人!將二少爺院中所有小廝丫鬟拖下去,各杖五十發賣!”
“老爺開恩啊!”滿院頓時哭嚎一片,仆從們紛紛叩首求饒。
“父親何必遷怒下人?”
一道清冷嗓音自門口傳來。
藍震榮抬眼望去,只見藍溪玥走了進來。
藍震榮神色復雜地打量著這個向來不喜的長女——誰能想到,今晨朝堂上攝政王竟當眾請旨賜婚,藥老想必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三番四次來府里給大兒子治腿吧!
思及此,藍震榮語氣不覺軟了三分:“玥兒...…你二哥這般模樣,你可否請藥老...…”
“父親”藍溪玥輕撫袖口繡紋,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冷笑,“二哥這般傷勢,縱是藥老親至怕也回天乏術,倒不知...…他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竟落得如此下場。”
藍嬌韻瞪了藍溪玥一眼,看向藍震榮,“父親,府中向來太平,偏生大姐這個災星昨夜回府,就鬧出這許多禍事來,依女兒看啊,大姐就是個災星!”
話音剛落,藍溪玥已快步上前,揚手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啊!”藍嬌韻踉蹌后退,梨花帶雨地望向藍震榮,“父親!您瞧大姐她又打我…...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三妹妹”藍溪玥眼底寒芒乍現,“庶女就該有庶女的樣子,你說你怎么那么不長記性呢,非要湊上來討打?”
“夠了!”藍震榮煩躁地來回踱步,“管家!速去蘇府遞我的帖子,請蘇院首過府一敘!另外去護國公府報信,將柔兒和原兒的事...…如實相告。”
藍溪玥臉色一沉,想到那個慈祥的老人,要是知道后,會不會受刺激?
藍震榮面色鐵青,緘默不語,約莫半個時辰后,護國公府眾人氣勢洶洶而至。
老國公聲如洪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藍震榮連忙躬身行禮:“岳父大人,小婿也是下朝歸來才知此噩耗...…”
老國公徑直走到床前,看著藍原慘狀,老眼通紅:“云晴才走,她的一雙兒女就落得這般下場!藍震榮,你這個父親是怎么當的!”
“他娘的!”云永安一拳砸在案幾上,茶盞震落在地,“讓老子知道是誰干的,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藍溪玥垂眸靜立,撇撇嘴,心里腹誹:“大舅舅,我干的,要不是他狠毒打斷大哥雙腿,又怎會如此?”
云弦蒼鷹目如電,死死盯著藍震榮:“你最近可曾得罪什么人?先是夜兒雙腿被人打斷廢,如今又是原兒.…..”
藍震榮額頭沁汗,連連擺手:“岳父明鑒,小婿近日謹言慎行,實在不曾開罪于人啊!”
一名丫鬟慌慌張張奔入房間,撲通跪地:"稟老國公,老夫人見著二小姐的尸身,哭厥過去了!"
藍溪玥聞言神色一變,不待眾人反應,已提起裙裾疾步而出。
老國公等人反應過來,都走了出去,往綾寶院而去。
藍溪玥到了綾寶院,走進房間,看見老夫人倚在秦嵐肩膀上,雙目緊閉。
藍溪玥走了過去,蹲下身,指尖悄然搭上外祖母的脈門,脈象虛浮卻無大礙,顯是悲痛過度所致。
她眸光微閃,終是收回了手,即便此刻施針將人喚醒,也不過徒增傷悲罷了。
“玥兒何時回府的?”秦嵐紅著眼眶問道,手中帕子已被淚水浸透。
“昨夜方歸。”
秦嵐撫著老夫人的手,哽咽道:“柔兒這孩子..….怎就這般想不開...…”
柳芳敏聞言眼眸一閃身子一顫,心里有些不安,難道是柔兒也感染了花柳病,所以才想不開?想到此,柳芳敏心里越發不安起來。
老國公一行人踏入內室,目光觸及榻上已無生息的藍綾柔時,蒼老的面容瞬間又添幾分滄桑。
他重重嘆息一聲,轉而看向昏厥在秦嵐懷中的老妻,沉聲道:“來人,先送老夫人回去。”
幾個嬤嬤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老夫人攙扶出去。
待她們走遠,老國公方轉身凝視藍震榮:“柔兒的后事要好生操辦,老夫這就親自去趟攝政王府,請藥老為原兒診治。”
藍震榮面露難色:“岳父,今日小婿回來,正好碰見藥老,今日藥老過府為夜兒看診,小婿請藥老為原兒看診,他并未應允。”
老國公目光微轉,想到了今早早朝上,攝政王讓皇上賜婚一幕,目光落在靜立一旁的藍溪玥身上。
他沉吟片刻,終是開口道:“玥兒...…”
藍溪玥眼神疏離,淡淡道:“外祖父,玥兒這就讓人去攝政王府,請藥老過來一趟。”
話落,藍溪玥走了出去。
藍溪玥行至府門處,深呼吸一口氣,“初夏”她輕聲喚道,“去備車馬,咱們去攝政王府。”
初夏會意,立即轉身尋到小燈籠:“快些準備馬車,大小姐要往攝政王府去。”
“得令!”小燈籠麻利地應著,不多時便駕著青帷馬車停在階前。
藍溪玥上了馬車,素手掀起車鉆了進去。
初夏緊隨其后進了馬車,她們坐好后,小燈籠駕著馬車跑了起來,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轆轆聲響,朝著攝政王府疾馳而去。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馬車緩緩停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前。
藍溪玥利落地跳下馬車,走上前,兩名侍衛立即躬身行禮,“參見王妃!”
“藥老可回來了?”
一名侍衛立即回道:“回王妃,藥老前不久才回王府。”
“那么你去請藥老,隨我又去一趟武國侯府。”
侍衛應了一聲,立即走了進去,通知藥老。
藥老出來時,笑呵呵道:“小王妃,這么快就把圖紙畫好了,怎么你還親自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