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如注，澆在葉家祠堂斑駁的匾額上，"忠勇傳家"四個鎏金大字早已褪色，在雨幕中顯得模糊而諷刺。葉杳跪坐在冰涼的青磚上，膝下是浸透泥水的嫁衣，金線繡就的并蒂蓮圖案被踩得稀爛，像極了她此刻破碎的命運。

她死死攥著那封墨跡未干的退婚書，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疼得幾乎要將眼前羞辱的一幕碾碎。陸家長子陸凌川站在祠堂門口，一襲月白長衫纖塵不染，手持折扇的姿態優雅至極，話語卻如利刃般刺向葉杳："葉家庶女，德行有虧，不配為我陸家婦。"

他身后，葉家眾人或冷眼旁觀，或面露嘲諷。唯有嫡姐葉柔掩著帕子，假惺惺地嘆道："妹妹莫要怪陸公子，實在是你昨日在詩會上的舉動，讓陸家顏面盡失......"

葉杳猛地抬頭，額間被發簪劃出的傷口還在滲血，卻讓她的眼神愈發冷冽。她當然記得，昨日詩會上，原主不過是反駁了幾句陸凌川對邊疆戰事的不當言論，便被扣上了"無禮""失德"的帽子。如今，陸家順勢退婚，葉家更是急著撇清關系，將她丟進祠堂任人羞辱。

"退婚書，我接了。"葉杳嗓音沙啞，伸手去拿地上的退婚書。潮濕的宣紙在指間微微發皺，仿佛也在嘲笑她的狼狽。

葉柔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正要開口，卻見葉杳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銹刀。那是葉家先祖征戰沙場時所用，雖已銹跡斑斑，刀柄纏著的紅綢也早已褪色，卻依舊透著股肅殺之氣。

"你......你要做什么？"陸凌川下意識后退半步，臉色微變。折扇在手中攥得發白，再也沒了方才的從容。

葉杳冷笑一聲，刀鋒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火星四濺："陸家既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這婚約。但今日之辱，我記下了。"她站起身，身形單薄卻挺直如松，雨水順著發梢滴落，混著額角的血珠，在蒼白的臉上蜿蜒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待我披上戰甲，定要讓天下人知道，女子也能守土衛國！"

話音未落，一道急報突然傳來："北疆告急！蠻族十萬鐵騎壓境！"

祠堂內瞬間亂作一團。葉家老爺眉頭緊皺，花白的胡須因焦慮而顫抖，喃喃自語："可派之人皆已出征，這可如何是好......"

葉杳握緊銹刀，大步上前："父親，女兒愿領兵出征！"

"荒唐！"葉老爺怒目而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你一個女子，懂什么兵法戰陣？成何體統！"

"女兒自幼研讀兵書，常隨兄長們演練陣法，怎會不懂？"葉杳直視父親，目光堅定如鐵，"況且，如今無人可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北疆淪陷？看著百姓生靈涂炭？"

陸凌川嗤笑一聲："婦人之見！北疆戰事兇險，豈是你能應付的？莫要白白送了性命，徒增笑柄！"

葉杳不再多言，轉身沖向馬廄。暴雨中，她翻身上馬，銹刀在雨中泛著冷光。當她策馬奔出葉家大門時，身后傳來葉柔尖利的聲音："她這是去送死！"

葉杳握緊韁繩，任由雨水打在臉上。遠處的天際，北疆的狼煙已沖破雨幕，在灰暗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猙獰的黑痕。而她的戰場，才剛剛開始。這萬里山河，她定要用手中銹刀，殺出一片屬于女子的傳奇！馬蹄聲漸遠，驚起一地水花，也驚碎了這深宅大院里腐朽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