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愿一直垂著腦袋,仿佛腦袋上懸著一把劍。
十分鐘后,唐商序才開口,“傅硯聲,我找你好久了。”
“唐總說笑了。”
傅硯聲答應的干脆,面對唐商序,他沒有露出一點兒弱勢。
仿佛兩人是放在同等的地位。
唐愿垂著腦袋,卻豎起了耳朵。
唐商序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你現在是想去當明星?”
傅硯聲笑了笑,靠到唐愿肩膀上,“我想當她的小三,可以嗎?”
唐愿渾身一怔,很想現在給唐商序跪一個。
唐商序“嗯”了一聲,似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又沉默了半分鐘,他才開口,“你當年從我的賭坊贏去了很多錢,沒想到你叫傅硯聲。”
“錢我已經花了。”
唐商序又“嗯”了一聲,將背往后靠,“去樓上聊聊?”
“好啊。”
傅硯聲起身,看向一直垂著腦袋不說話的唐愿。
他蹲在她身邊,“唐愿姐,你坐會兒,我上去半小時就下來。”
唐愿的腦子里太亂了,她始終不敢抬頭去看唐商序,只混沌的點頭。
*
書房內,唐商序摸著自己大拇指的扳指,他的氣質比起傅硯聲來,太成熟。
傅硯聲像是山野里長大的野狼,雖然極力遮掩身上的野性,但還是會被一些細枝末節出賣。
誰都沒說話,像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許久,唐商序才開口,“我把赤宴回廊給你,你可以搞定么?”
赤宴回廊就是當初傅硯聲打黑拳的地方,那地方可不只是黑拳,還有賭坊,那個會所很大,在帝都很有名,但是沒人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誰。
進了里面,再大的官也得夾著尾巴做人,一旦上了擂臺那就是生死勿論。
唐商序偶然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但是到現在都沒找到合適的人去管理。
之所以說燙手山芋,因為那地方不干凈,出入的人三教九流全都有,需要一個狠人才能壓得住。
唐家生意在明面上擺著,他不能去沾染這種灰色產業。
但是赤宴回廊利潤回報很豐厚,讓他放手,也有些不甘心。
唐商序是有野心的,對于權勢的野心。
傅硯聲沉默了幾秒,聲音很淡,“我要分紅,五五分。”
“四六,小愿給你。”
“成交。”
“這事兒別讓沈晝知道,他發起瘋來,沒人壓得住。”
沈晝現在沒察覺到端倪,只是出于對唐愿十五年的了解。
整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
唐愿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樓上商量了什么,她坐立難安,何況這是唐商序的別墅。
她咽了好幾次口水,緊張到感覺渾身的水汽都快蒸發了。
半個小時后,傅硯聲果然下來了。
走到她面前,“唐愿姐,走吧。”
唐商序沒出現,讓唐愿松了口氣。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正要跟著離開,就聽到了唐商序的聲音。
他在二樓的走廊上站著,依舊是嚴肅的姿態,“小愿,沈晝馬上找過來。”
唐愿腳步一頓,今晚發生這種事,聽到沈晝這個名字,都覺得心里酸。
言下之意,她不能跟傅硯聲一起走,傅硯聲得先離開。
唐愿抿唇,就在旁邊坐下了。
傅硯聲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才離開。
唐商序全程看著,最終下樓,將她身上屬于傅硯聲的外套拿走,換上了自己的。
唐愿渾身都緊繃,她怕唐商序問什么。
可唐商序居然什么都沒問,兩人之間是沉默。
五分鐘后,門鈴聲響起,是沈晝來了。
唐商序的聲音自帶一種冷調,冷中透著成熟的風韻,“紙包不住火。”
沈晝早晚會知道。
唐愿小聲開口,“我會把工作室做大,給自己攢一筆錢,找好退路。”
到時候跑國外,跑哪里都行,沈晝的手總不可能伸這么長。
唐商序瞄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唐愿才是這個圈子里最單純的人。
她招惹了沈晝,又敢去招惹傅硯聲這種隱藏屬性的瘋狗,將來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如何有退路?
他抬手揉著眉心,沒說什么,只讓傭人去開門。
沈晝進來的時候,渾身的氣息很沉。
他盯著唐商序看了半分鐘,才輕笑,“商序的速度比我快。”
唐商序的人拖了他四十分鐘,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沈晝一把拽過唐愿,在她渾身上下檢查了一圈兒,視線落在她嘴上。
她的嘴有點兒腫,他不是傻子,渾身爆發一股戾氣,視線猶如利劍刺向唐商序。
唐商序扯了扯嘴角,“我把小愿找回來就是這樣。”
沈晝鎖著唐愿的力道一瞬間收緊,將人攬進自己懷里,丟下兩個字。
“多謝。”
回到車上,他一把將唐愿推座位上。
唐愿臉頰發紅,手腳并用的推開他。
他的眉眼生冷,指尖掐住她的下巴,“被人碰了?”
她只覺得惡心,索性沒有反駁。
車內的氣氛冷凝,沈晝的臉色駭人,萬千浪濤都在他的眼里翻涌著,不知道何時會爆發。
汽車在水月灣停下之后,他將人一把拽進懷里。
“你放開我!”
她渾身還很虛弱,沒力氣掙扎。
沈晝將她放浴缸里,打開冷水,涼得她瑟瑟發抖。
他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盛蕓打來的,他沒接,只一個勁兒的用水沖著她的臉頰。
唐愿睜不開眼睛,掙扎間又給了他一巴掌。
他的指腹狠狠揉著她的唇瓣,眼底猩紅,“還有哪里被碰過,說話!”
唐愿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有些害怕他現在的樣子,暴戾駭人。
她知道沈晝的溫柔一直都是裝的,他若是真沒手段,又怎么會震住沈家那幾個不安好心的叔叔。
她只覺得冷,渾身開始抖起來。
“老公,我冷。”
她的眼淚往下流,小臉煞白。
沈晝渾身一怔,身上的戾氣瞬間消失了,他換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