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都以為蕭祁凰去了青州,改道去中州一事除了皇上和蕭祁凰帶走的精銳,其他暫時無人知曉。
不過不管怎么樣,她的離開都無疑讓朝中大臣們暫時松了口氣。
長公主從雍國回來到現在,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不知抓了多少朝中大臣和家眷,不管是王爺、侯爺還是其他官員,只要被她盯上了,全部毫不手軟,且一抄一個準。
如此任性而無情的做派,無疑讓朝中人心惶惶,長公主離開之后,大臣們暫時得以松口氣,可隨之而來的卻是繼續提心吊膽。
因為誰也不知道長公主去青州回來之后,又會發作誰,尤其是明王一黨的大臣。
靜王黨幾乎被蕭祁凰一網打盡,此次前去青州雖是為了青州水災一事,但長公主行事風格令人無法捉摸,誰也不確定她會不會借著這次去青州,再折騰出別的事情來。
但可以確定的是,靜王一黨被徹底打壓鏟除之后,長公主應該就會騰出手來,開始收拾明王一黨的大臣。
至于罪名嘛。
朝中為官多年的官員,哪個手里沒一點把柄?平日里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一旦較真起來,就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把柄。
所以明王黨比誰都著急。
天色將黑之際,大臣們就下了朝。
出了宮門,各往各的方向,有人住在高官權臣所在的街道上,有人住在西城或者南城,有人住在東門外大街上,有人出了西門,還要坐馬車一個時辰才能回到家。
今日幾個官員離宮之后,乘車從各個方向離開,然后又有志一同地拐到了明王府后門,確定沒被人監視之后,上前敲開了王府后門,往王府內走去。
相比起靜王一直在暗中籌謀,明王蕭云霖顯然略遜一籌,野心勃勃是真的,但他蠢就蠢在把什么都擺到了明面上,且他背后沒有藩王撐腰,手里沒有兵權。
當今皇上登基六年,朝中大臣一大半都是真正的忠君之臣,也就是近兩年皇上一直不愿選秀,沒有子嗣,大臣們在兩位王爺有意無意的透露下,得知皇上有退位的想法,朝中一些官員才開始另尋后路,急著在皇帝退位之前,抱上一條大腿,以后搏一個從龍之功——這其實是在賭。
賭對了飛黃騰達,賭錯了滿盤皆輸。
如今朝中適合即位的王爺只有靜王和明王,幾率各一半,風險其實不是很大,至少有一半運氣能成功。
可這兩天他們才知道,皇上要傳位的人根本不是兩位王爺,而是長公主。
得知這個消息,大臣們心頭一涼又一涼,這才明白長公主為什么剛回來就急于立威。
別說南詔有沒有女子為帝的先例,就說長公主若登基,他們率先上了船的該如何脫身?
靜王被處置之后,明王一直提心吊膽,時刻擔心蕭祁凰把矛頭指向自己,所以趁著她外出的這個機會,他要想辦法先下手為強,讓她回不來。
下朝之后跟這個官員打了招呼,他們晚上就悄悄來到了明王府,就是為了商議后續對策。
“青州夏季鬧水災一事是真的是假?”
戶部右侍郎戚靖云立刻回道:“夏季水災確實其事,但沒折子里說的那么嚴重——”
“不管嚴不嚴重,立即送消息給青州官員。”明王當機立斷,“就說長公主嫉惡如仇,鐵面無私,此次帶兵去查免稅一事,只要發現一點跟奏報不屬實之處,就會嚴厲處置他們所有的官員。”
腦子遲鈍之人做不了官。
戚靖云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讓青州所有的官員生出危機意識,不管他們青州是分了幾個黨派,不管他們私底下是抱成一團,還是斗得你死我活,此次都必須團結對外——長公主就是那個外敵。
“長公主一行人快馬加鞭,趕路的速度比我們的探子快多了。”戚靖云皺眉,“而且他們一早就出發,這會兒已經多趕了一天的路——”
“這不是問題。”明王淡道,“訓練有素的探子騎快馬可以日行四百里,每天休息兩個時辰,其他的時間都用來趕路,每天就可以比蕭祁凰多跑三個時辰——”
“王爺。”戶部侍郎聽得古怪,趕忙打斷他的話,“賬不是這么算的。”
明王眉頭微皺:“那是怎么算的?”
“長公主是出公差,隨身攜帶精銳軍隊和旨意令牌,到任何一處驛站都隨時可以換馬,而且祁將軍手底下的黑甲騎才是真正的訓練有素,趕起路來,他們的精力和體力一定勝過我們的探子。”戶部侍郎畢竟在戶部做事,對這些了解得多,“而我們派探子去青州是偷偷的,過驛館沒辦法換馬,沒有哪匹馬能撐得住一天十個時辰接連不停地趕路,人和馬都吃不消,根本趕不上長公主的速度。”
明王面色沉了沉,只能說道:“那就到了青州之后,再隨機應變吧。”
他眼底迸射出幾分陰冷色澤:“蕭祁凰既然去了青州,就不必再回來了。”
幾位官員心頭微凜,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眼底浮上幾分不安。
明王這是打算殺了長公主?
……
明王府正在商議對付蕭祁凰一事,此時的壽安宮里,蕭晏宸正在跟太后商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替長公主選夫。
“替祁凰選夫?”太后詫異,“是不是太早了?”
“兒臣這不是跟母后商議嗎?”蕭晏宸淡淡一笑,燈火下眉眼矜貴沉穩,“祁凰雖然行事手腕強硬,該有的魄力都有,但畢竟根基尚淺,就算有點政績,也無法讓大臣們坦然接受南詔將迎來一個女帝的事實。”
太后緩緩點頭:“你考慮得長遠。雖說女子沒有多夫的先例,但祁凰是要做天子的人,選兩個容貌出色又有能力的輔佐她,還是有必要的。”
生孩子什么都在其次,前期主要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力,只是祁凰剛回來,跟世家公子還不太熟,人選上還有些不太好決定。
太后擰眉:“你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
蕭晏宸道:“有了幾個,具體要等祁凰回來再說。”
太后沉默片刻,放松身體靠在榻上:“若不是你——”
“母后。”蕭晏宸語氣有些無奈,“國師都說了,兒臣命中無子嗣,就算沒有沈曜川,兒臣也是要把皇位傳給別人的。”
太后冷嗤:“誰知道國師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