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熏香裊裊,驅不散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焦躁。皇帝獨自立于御座前的高臺之上,背對著空曠威嚴的大殿。殿內巨大的蟠龍柱投下長長的陰影,將他明黃色的身影也籠罩其中一半。
急促而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內侍總管幾乎是踉蹌著撲跪在丹墀之下,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陛、陛下!王鎮岳將軍……回來了!神石……取回來了!”
回來了!神石到手了!
這本應是天大的喜訊,是足以讓整個帝都沸騰的捷報。然而,總管的聲音里沒有半分喜悅,只有恐懼和沉重。
皇帝倏然轉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銳利的目光死死釘在內侍總管慘白的臉上:“人呢?神石何在?為何不報凱旋禮樂?!”
“回陛下……”總管深深伏下頭,額頭幾乎觸到冰冷的金磚,“王將軍……只帶了十余騎殘兵……入城……人人浴血,如同、如同地獄歸客……無鼓樂,無歡呼,百姓……皆靜默垂淚……神石……在將軍懷中……”
總管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化作一片死寂。
“宣……蕩魔大將軍王鎮岳……攜神石……覲見。”皇帝說道。
在偏殿的側室,皇帝屏退了所有侍從。這里沒有金碧輝煌的排場,只有沉重的壓抑。王鎮岳走了進來,他甚至沒有更換那身凝固著血污與風塵的殘破甲胄,每一步都帶著戰場歸來的硝煙與死亡氣息。他手中捧著一個被暗沉血跡浸透的錦囊,小心翼翼地托著,仿佛托著萬鈞之重。
“陛下……”王鎮岳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他單膝跪地,雙手將錦囊高舉過頭頂,“臣……幸不辱命……界空神石……在此。”
皇帝的目光,第一時間并未落在王鎮岳身上,而是死死鎖住了那個染血的錦囊。他緩緩走下丹墀,腳步有些虛浮。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接過了那個小小的錦囊。
入手,是預料之中的冰冷和堅硬。那是一種超越凡俗金屬的質感,沉甸甸的,仿佛凝聚著一片星空的重量。然而,當他的手指真正觸碰到錦囊內那枚神石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猛地攫住了他!
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握住了萬年玄冰的核心。
他緊緊握著神石,感受著那刺骨的冰冷和微弱的脈動,仿佛握著一塊燃燒著業火的寒冰。殿內死寂無聲,只有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神石那若有若無的脈動在共鳴。
“愛卿……辛苦了。”良久,皇帝才極其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下去……好生休養。
引星臺上,星力如瀑。楊三盤坐于核心,漠然如亙古磐石。下方,堆積如山的虛空星盤以及難以計數的輔材。它們匯聚于此,是帝國傾盡一切“不惜代價”的最終答卷。
皇帝趙胤立于虹橋盡頭,目光復雜地望著那堆象征著犧牲與希望的材料。他懷中貼身存放著楊三所賜的**百命丹**,那是他延壽的憑證。而通天珠,正懸于他身側,散發著穩固空間的柔和銀輝——楊三承諾,此珠將永鎮天明王朝氣運。
“仙師,諸材齊備。”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楊三緩緩睜眼,目光掃過材料,如視塵埃。“善。”
一字落,袖袍輕揚。
袖口化作旋轉的星點漩渦。沛然莫御的吸力涌出!堆積如山的材料化作璀璨流光洪流,毫無滯澀地沒入袖口!頃刻間,下方已空。
楊三身形升起,懸浮于星瀑核心。他并指一點,那枚被凈化的界空神石**化作星芒飛入引星臺瞬間沒入。
嗡——!
焚天劍劇震!本源星力爆發!凝練如實質的熾白星瀑轟然降下,徹底吞沒劍身!劍鳴清越,帶著撕裂空間的鋒銳!
“星穹引渡,陣啟!”
楊三袖袍猛地外展!被收納的海量材料洪流洶涌而出,被其浩瀚意志精準操控,飛向引星臺各處!
幽芒擴散,穩定核心空間。
焚天劍精準錨定坐標!
通天珠調和空間風暴
構筑精密立體陣盤骨架。
引星臺、仙閣、虹橋盡成陣基!無數銀色陣紋蔓延點亮,構成立體浩瀚的“星穹引渡大陣”!引星臺星力灌注,焚天劍統御陣眼,劍尖直指定界坐標!為撕裂界壁提供最后動力!通天珠懸于最高處,銀絲羅網覆蓋空域,穩固空間,梳理亂流!
一個深邃旋轉、星光點點的宏偉空間通道,在焚天劍劍尖前方緩緩成型!恐怖威壓席卷云渺境!
楊三懸浮陣眼,目光穿透通道,望向彼岸。他最后看向皇帝,聲音穿透轟鳴:
“陣啟,通道已成。吾當歸去。”
“百命丹已賜汝,增爾壽元。”
“通天珠留于此界,永鎮汝朝龍脈氣運,可保根基千年不失。”
“交易已了,塵緣兩清。”
話音落,楊三一步踏出!腳下陣紋熾烈爆發!大陣能量瘋狂涌入焚天劍!
焚天劍清鳴震寰宇,化作洞穿天地的熾烈星芒,悍然刺入通道!
楊三身影緊隨星芒,沒入通道深處,消失不見。
轟——!!!
通道入口坍縮為璀璨星點,隨即徹底湮滅。
引星臺上,陣紋迅速黯淡,停止運轉,化為冰冷遺跡。磅礴星瀑依舊沖刷著空蕩的陣眼。
唯有一物留存——**通天珠**光芒收斂,從空中跌落,“叮”的一聲輕響,靜靜躺在大陣遺骸的一角,散發著柔和而堅韌的銀輝,默默履行著它“鎮壓王朝氣運”的使命。
皇帝趙胤站在虹橋上,望著空蕩的引星臺,望著那跌落塵埃卻依舊散發寶光的通天珠。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枚溫潤的百命丹。仙師已去,通道已閉。他得到了承諾的延壽丹藥,和一件永鎮國運的空間至寶。
星穹引渡,只余珠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