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這茫茫祖地的真相。

那個被隱藏在謊言之下的真相竟然是這般的殘酷......

這世間終將走向滅亡，長河的下游也終將什么都不復存在。

以一界換一界，好熟悉的手段啊。

那漂浮在長河之中的一片浮葉不就是如此嗎？

溫柔的柔云做不出用別人的世界換自己的世界長生，卻最終被自己世界的人所誅殺！

這個殘酷的世界啊......不需要溫柔。

這世間的真相總是如此容易被人所篡改，上位之人想要掩蓋真相竟是如此的簡單。

用一個與真相相似的謊言，來掩蓋真相，便能讓那個謊言如此的真實。

那些活在祖象天地之中人們啊，可曾有過懷疑？

寒風過隙，蘇墨緩緩的坐在了地上。

老瘋子注入在他身上的仙力終于耗盡，剩下的便是無盡的痛苦和那說不出的凄涼。

那株心樹在風中搖搖擺擺，又有許多枯葉落下。

落在了蘇墨蒼白的長發之上，看上去有些蕭瑟......

一人一樹，相依著望著眼前一眾強敵，顯得有些孤獨。

蘇墨知道他如今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三清等人并未真的對他下手。

否則以三清八位仙尊的無上之力，怎么會允許他走到心樹底下。

或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本就瀕死......

三清知道他是一個變數，不愿再生變故，想讓蘇墨就這般死去！

或者，三清也不知道這個真相？

想借蘇墨的手，讓魖族的老者將這個真相說出來！

可是說出這個真相又能如何呢？

又或者，三清還有別的布局！

蘇墨虛弱而疲憊的看向了三清，三清也是淡漠的看著蘇墨。

兩人一天一地，遙遙相望。

終于，三清負手而立，立于天地之間緩緩的點了點頭，“確實，老夫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一切。”

“你不知道？”蘇墨臉色蒼白的反問。

三清點了點頭，低沉的開口道：“那段往事，太過久遠了。”

“雖然有過這般猜測，卻也是第一次聽人這般肯定的說出來。”

“或許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和那十三位消失的真仙了吧......”

三清口中的他，正是魖族的老者。

蘇墨緩緩的低下了頭去，心中似閃過一道雷鳴。

那種被人布局的感覺再次浮上了心頭......

他猛的抬頭，直視著三清，“今日，你是故意在等我？”

三清若是真的想要誅殺他，太過容易。他可以煉化整個荒界，怎么會殺不了他？

僅剩的解釋便是：三清真正想要做的，是讓他知道這個真相！

可是為何？

三清望著蘇墨，轉頭看向了身旁的七位仙尊，低沉的點了點頭，“沒錯，否則憑我等幾人，這祖象天地怎可能會有機會等到你來？”

蘇墨心思百轉，卻想不到所以然。

想的越多，神魂越痛！

三清終于不再掩飾，仰頭看天，那一身長衣隨風飄舞.....

“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本尊也可以告訴你，可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這個世界的真相永遠比你想象的要殘酷。”

“那次仙域的變故之后，十三位真仙不知去向，消失不見！”

“我等雖不知道具體，卻也能猜到一個大概。”

“只不過十三位真仙消失之后，十三大洞天日漸消亡，哪怕我們全力而為，卻依舊有四個洞天溟滅在了長河之中。”

蘇墨知道，這四個洞天分別是天機、仙爐、洪流和古卷。

只是他以為只有五位真仙消失，卻沒想到十三位真仙都消失了......

推演與真相有一些出入，但是卻還是極為接近。

三清繼續開口，那宏偉的聲音在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之間，回蕩著。

“而后，本尊忽然發現，在仙域所經歷的過的悲劇正在本尊三清洞天所掌管的人間重演了...”

三清看向了蘇墨的雙眼，平靜而冷漠，仿若至尊之意。

“人間的天命帝皇一脈斷絕于人間，人間的皇運之力無主，展露出了人間的真相......”

“人間也將走向消亡......”

蘇墨恍惚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三清。

三清的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疲憊，“想要救人間，唯有一個辦法......”

蘇墨隨著三清的話語，不由自主的開口，“荒界！”

三清點了點頭，“想要救下人間讓人間停止消亡，唯有奪取星海彼岸的荒界本源！”

“吾等八人聯手，以荒界的天地為爐，以荒界的天道為引，煉化出了一顆本源之丹！”

“這枚本源之丹，被我們用在了延續人間之上。”

“荒界因此而覆滅......”

蘇墨聞言，身軀僵硬無比，牙關緊咬，嘴角終于滲下了一道鮮紅的血跡......

他想起了那片消亡的世界，想起了自己人間的大嫂。

原來，荒界的滅亡，竟然是成了人間的‘血丹’......

可笑他這個人間之主。

原來的蒼生子民，同樣活在血債累累的尸骨之上。

終是人間欠了荒界......

“你引我來，讓我知道了一切，想做什么？”

蘇墨忽然感到了一種厭倦，厭倦了為人間之帝。

厭倦了生而為人......

他若只是一縷清風，便去看看世間的山水。他若只是一襲燕雀，便北遷南徙。

“因為，你也將面臨同樣的抉擇......”三清看著蘇墨，緩緩開口。

蘇墨猛的抬頭。

三清平靜的看著蘇墨，“你應該感覺到了，人間浮生關外的天地正在不斷的縮小。”

“你的人間，正又一次慢慢的走向了滅亡。它需要本源之力！”

“而你的身后......”三清仰頭，抬起手輕輕一指蘇墨身后的柔云心樹。

“便封印著一道無與倫比的本源！”

三清的話語，如同一柄利刃，直直的插在蘇墨的神魂之上。

三清負手而立，看向蒼穹，口中輕吐，“原本此事與你無關，我等自會出手。可是你卻在我手中奪走了它。”

“是你自己接過了此事的因果......”

蘇墨白衣輕舞，那霜白的長發隨風飄搖不定。

天道之劍...

三清說的是蘇墨手中的天道之劍。要奪取心樹之中的本源，需要借用人間的天道之劍。

當初柔云也曾說過，要殺她唯有蘇墨手中的天道之劍。

這也是三清等人引他前來，再誘導魖族老者說出真相的原因。

蘇墨身后的那株心樹之中，那道目光哀傷的看著蘇墨的顫抖不止的背影，似有無邊的同情。

原來，他與她一樣......

他們都在經歷著這沒有答案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