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株株彼岸花妖艷而詭魅,鮮紅的花色閃著一滴滴露水的晶瑩。
每一朵盛開的彼岸花之下都沒有任何葉,唯有一朵花孤孤單單......花開不見葉。
這泉池的一旁開遍了彼岸花。
泉池之中的泉水閃著幽幽霞光異象,正如子玉仙所言,陰極必陽。
這是一個(gè)陽極之地......
蘇墨目光呆滯,雙目緊盯這著開遍的彼岸之花。
心跳之聲在自己的胸腔之中傳出,哪怕沒有七念,蘇墨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什么是思念。
“丫頭......”蘇墨張了張嘴,神色茫然。
儒圣斬了世間的所有彼岸花,可此地為何又有這么多?
這一處陰極必陽之地,竟然開滿了彼岸花。
蘇墨抬頭看向那浮生池,泉池之中,泉水翻涌,帶著光華,閃著陽意......
一旁的石碑之上刻著“浮生池”三個(gè)大字。
浮生池三個(gè)字下,又有一行小字:
浮生盡頭問長(zhǎng)生,
長(zhǎng)生之解是輪回。
輪回之道見彼岸,
彼岸之人兩相隔。
陰陽兩岸分生死,
生死相別...道浮生......
......
子玉仙看著浮生池,雙目微紅,終于笑了起來......
轉(zhuǎn)頭看向蘇墨,看向蘇墨的背上背負(fù)的紅木棺槨,想要上前卻猛地跌倒在地,身上的念力正不斷的消散。
“快,放母親下來......”子玉仙激動(dòng)而疲憊的對(duì)著蘇墨開口。
蘇墨看向子玉仙,看著子玉仙那若有若無的身軀,眼中閃過了一絲哀意......
蘇墨放下紅木棺槨,將棺槨輕輕的放在草地之上。
子玉仙強(qiáng)行撐起身子,走到棺槨面前,緩緩的打開了棺槨之蓋。
棺中之人露了出來,那婦人雙目緊閉,容顏不老。亦如當(dāng)年蘇墨在幻境之中見到的那般。
靜靜的躺在棺中,似乎還活著一樣......
子玉仙雙手探入棺中,抱起了婦人,顫顫巍巍的將婦人輕輕的放入了池中......
放入了這個(gè)他認(rèn)為的極陽之地......
婦人入了泉池,漂浮在水面之上,剛一接觸泉池之水,立刻全身霞光盈動(dòng),帶著飄忽之感。
子玉仙緊緊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雙目之中皆是柔情和依戀。
“母親,孩兒好想你......”
萬千道法,修道無敵,皆不及他眼中的這個(gè)看似簡(jiǎn)單樸實(shí)的婦人。
一步萬載,機(jī)關(guān)算盡,也只為......救母。
這泉池似乎真的帶著那種陽意,婦人在入了泉池之后,膚色漸漸變得紅潤(rùn),干枯的手臂和臉龐也漸漸飽滿。
看到這一幕,子玉仙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dòng),兩眼流下了兩滴淚水。
母親之言猶在耳旁,聲聲教誨喋喋不休......
很快,他便又能聽到那等了上萬年的聲音,再次在其耳旁響起。
蘇墨看著池中的婦人,又看向一旁的開遍的彼岸花,雙目之中是說不出的色彩。
子玉仙靜靜的等著,蘇墨也在靜靜的等著。
神泉浮生,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嗎?
那碑上所刻:浮生盡頭問長(zhǎng)生。
自是這浮生池便是浮生盡頭,浮生池中可問長(zhǎng)生!
卻為何又言:長(zhǎng)生之解是輪回?
這世間沒有輪回,那這浮生池又是何人的一段悲傷往事?
是否有先賢在無數(shù)年間,想要追求長(zhǎng)生,問道至此。
那身后的萬千枯墳又是何意?
浮生路上,皆是尸骨......
“看不清了......”蘇墨神色茫然,轉(zhuǎn)頭看向子玉仙。
子玉仙的身軀越發(fā)的變得虛無,像是隨時(shí)都要散去一般。
執(zhí)念,執(zhí)念......他只是一道為執(zhí)而在的念罷了。
蘇墨緩緩的起身,走到泉池的另一旁,看著滿地的彼岸花,輕輕的坐在花叢之間。
身旁皆是彼岸花,如同丫頭在側(cè),耳旁不由自主的響起那一聲聲‘少爺..少爺......’。
清風(fēng)低語,吹動(dòng)著彼岸花微微搖擺,蘇墨身旁的彼岸花被風(fēng)吹之中漸漸的靠在了蘇墨的身上,似乎同樣帶著萬般的思念。
蘇墨坐在彼岸花叢之間,看著遍地的彼岸花,神色漸漸的癡了......
“丫頭,是你嗎?”
“少爺好想你......”
花未語,只是輕靠在蘇墨的身旁。
唯有微風(fēng)撩發(fā),吹動(dòng)著白衣......
一神泉,兩癡人......
......
撥開迷霧,那些人零零散散的走出了迷霧,走進(jìn)了這一處地方。
入眼就是一道白衣站在泉池之旁,深情的看著池中之人。一道白衣坐在花叢之中,神色迷離。
可兩個(gè)白衣似乎都在沉迷在自己的事情之中,對(duì)于他們的到來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看不見,也不在乎......
一行人看著安靜的兩人,沉默著不敢說話,也不敢靠近。
青門的道女青依怔怔的看著兩人,又看向一旁的絕壁,絕壁之上是兩道門,一道生門,一道死門。
果然,唯有此地才能出去。
可是,她卻不敢有任何的舉動(dòng),在她面前的兩個(gè)白衣皆是恐怖的存在。
而且行到此地,沒有修為,又如何能辨出到底哪一道才是真正的生門呢?
青依搖了搖頭,緩緩的就地而坐,開始休養(yǎng)。
那蘇墨所救的女子看了一眼旁人,再看向坐在花叢之中的蘇墨,見蘇墨的神情,便微微一嘆。
“前輩也是有思念之人嗎?”
女子看向雙目緊盯著浮生池的子玉仙,是了......浮生路上,又有何人沒有相思之人呢?
不論善惡,這個(gè)神秘而恐怖的老前輩,窮極一生又何嘗不是為了救母。
想到自己還臥病在床的妹妹,女子神色復(fù)雜。
這一刻,重新劃分了她心中對(duì)于善惡的邊界,善和惡的界限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真的有善惡之分嗎?
這屠殺了不知多少人的老前輩,對(duì)于被他所殺之人自然是惡的。可是對(duì)于他的執(zhí)念,對(duì)于他的所求,似乎又不是不可原諒......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坐下,看著兩道白衣。
池旁的子玉仙已經(jīng)似乎到了極限,身軀透明,隨時(shí)都要飄散。
池中婦人浮在泉池的水面之上,萬道霞光包裹著其身軀,漸漸的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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