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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縷情緒也很快壓下。

“大恩在前，不能不報！多謝先生為我等報仇。”五人感激不盡，拜倒在地。

“不過吃了你們一餅子，無需多禮。”

陸清微微一拂，抬起他們跪地的動作。

五人一愣，燕大恍然明白過來，這是因為他當時的一時善心。

“沒有先生幫忙，虎妖只怕會更加狠厲，還會繼續禍害他人，拜謝先生恩情，我等唯有以此這一禮，否則心難安。”

陸清見狀，又放下了手掌。

既然他們這般說，陸清也不多言了。

五人神情中那一絲被吃掉的怨意恐懼也為之消失了。

隨著虎妖消失，這里的倀影也同樣要消失。

生與死的距離，陸清也難以勘破。

但這一次，陸清卻若有所思看向自己手掌，又放下來，沉了一下心神，“行走其中，與人一來一往，便是一條小因果。”

“恩仇本就是因果中常規所見，只是單以因果論紅塵，卻還是差上一些。”

陸清又有了新的想法，金丹之中，這一步，他已經隱有所悟，這一步需要做的是在九境修行中，修出天地之形來，自然，這一步的天地，也并非是他們常理意義上的天地。

“而是要提供一個根基，天地是實，本為外在，金丹中氣為虛，氣虛外實是天然，可修行本就是向天地取回一方真，凡間紅塵，田野小村，桃源仙境，不管金丹異象如何演變，其中卻是要先有它們之形，方能步步幻虛為真，與自然合乎一體……”

陸清所想的是本命功法，玄天元經隨著他修行入了金丹之后，那十八層門檻反倒變得模糊不可見。

這一層內容非其上面記載，卻是陸清從其中修行當中悟出來的一些金丹修行要義。

這下陸清也在陸續修行中，大致清楚為何上乘功法能修行到金丹。

金丹修行開始，一切開始朝著不拘泥不約束大自在之境看齊。

書寫功法文字上來， 也超越不過編造此門功法的開山者，因而到了金丹，功法更多的作用是溫養靈力，滋潤神魂，護法神通之用。

陸清心念至此， 那一縷在這里誕生出來的神識又增多了一縷。

陸清有感覺，在這里修行，也是在外修行。

內外一體，他這里修行，并不會落下外頭的修行日常。

整理完了這次思緒之后，陸清看向這一段因果的種因者。

山洞里頭，三魂七魄被擊碎，原來那具龐大的老虎肉身也陡然之間，轟隆僵硬中倒下來，揚起一片灰塵時，尸身也快速出現了一股枯朽氣息。

陸清抬起視線來，見五人消失后，順著這一點靈影望過去，仿佛借著這雙‘天眼’便利，直接看到了山洞里頭那頭虎妖的情形。

他神色頗為平靜，重新看向大殿當中，原先那一堆篝火還在繼續燃燒著，只不過對面那一堆柴火始終并沒有熱火出現。

那燕門五個少俠瞧見的火光，只是一葉障目。

陸清心生一念，昔日去水州除去煞氣的一門法門的靈文此時清晰可見。

也在這里有效果，不像是自己修行的諸多東西受到限制。

夜色深深，他先前那段經文繼續念了下去，渡念化憎，尋個來世。

陸清這一刻，也極為清靜， 本身是為了渡怨煞之氣而生出來的法文， 渡人自然也無不可。

“因果之生，不過一念間。”

瞧見眼前常人看不到的一絲絲煞氣重新歸于天地間，驟然靈文念誦當中，周遭空氣都仿佛被洗滌過那樣，清新又舒適。

靈臺中隱有靈悟生出， 似有靈光要扎根生出。

真言道出，荒廟周圍也響起來一絲絲動靜。

有懵懵懂懂鳥獸本能想要靠近。

怨煞除，心境平，祛除身上煞氣怨氣兇氣，終修得一份清靈道行。

即便陸清修行之道，與此虛界根源不同，但陰陽兩儀，五行命理等根本，也有同源之妙。

一只只鳥雀飛過來，收斂著翅羽，落在了外頭的幾棵老樹的枝頭。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 除去水里游的沒辦法過來，其他基本窸窸窣窣中游走撲棱過來。

這會兒，荒廟四遭原本是荒野之外，沒有常人到來，也無什么生機。

但今夜卻不同。

外頭石頭上，有白蛇盤踞，蒼鷹收爪，野狐垂尾，精鼠弓身……四方山林鳥獸竟匯聚在了這座小廟外頭。

從里到外，密密麻麻都是鳥影獸類，若有獵戶上山，只怕也會驚呆眼前所見的這些奇異情況。

靜謐之中，唯有廟內少年人話語從里頭蕩出來，傳到了最外圍時，聲音已經漸漸熄弱，再過最外層時，已是充耳不聞。

只有身處其中的這些山野鳥獸， 懵懂之中，又下意識在心頭生出了一絲愉悅。

那無關任何復雜情感，純粹是天理在面前，任何有心靈智的萬靈，皆會下意識欲要親近，那是天地自然的所在，是它們平生接觸最多的存在。

陸清緩緩停下來最后一個字音時，目光抬起來，也看到了此時大門敞開外頭的情形。

為首最內層的雖不如蛇妖口有人言，虎妖那般靈智已生。

可也在話音落地之后，紛紛躬身，還有其他者不知道從哪里摘取抓落下來的野果。

紛紛留在了它們聽真言的位置上面。

更外層者更加茫然，似乎找不到那一股氣息，便也從其中道音當中驚醒過來，或撲棱翅膀飛天，或四腳落地，奔散離去。

兩方不同的表現，陸清也一并看在眼里。

他也不發一言，周身方才那一篇靈經殘存下來的氣息，也一同隨著時間過去而消失掉。

最后一只鳥雀也從枝頭離去時。

陸清終于笑了起來。

他看向地面上那或青翠或通紅或皮軟或堅殼的果子，眼里浮現出來一絲興致。

陸清不認為自己是在講道，他也不過是拾人牙慧，打算清理掉這里的煞氣，卻也不能事事料先，今夜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恰逢其時。

虎妖形煞，常年累日，這片山野只怕也會滋生著一片怨煞，對有意秉心修行者來說，容易使自心墮入邪異。

但陸清到來這里，清了這里虎妖，又借著一面餅子的因果， 再誦了一篇清心真言，不管怎么說，也算是清理掉了這里的煞氣。

但修行之難，也就在反復無常。

陸清做下來這點微末功夫，其他的不管是日后生靈，化形修行，還是墮入歪門邪道， 也與他無關了。

門外果子清甜，但陸清只是重新開始他今日的打坐吐納，這也是一閃過去的感覺，既不修仙道之法，但吐納之功，從陸清前世來看， 依然有許多人會日復一日的修持。

本就是肉身人息的功夫，綿延心性，也可緩去雜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