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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加入另外一個人后。

那原本互為犄角的大勢頃刻間被破開！

以一敵二，三息擊落兩人。

“啊呀呀，示之以弱，藏牌不露，果然是你的作風，學不過學不過。”

溫和少年還是笑著，如果忽略他周身血淋淋，斷了一手一腳的慘狀來看，只怕都會以為他是哪里出來的風雅君子，和他人談笑風生。

莽漢更慘，除去只有嘴巴能說話之外，也和躺在地上的死尸沒有多大差別。

“我敗了，殺了我。”莽漢冷硬如狼，冰冷雙目中沒有絲毫動搖。

只是一句話，再也不開口。陸清不著急動手，而是看向第二個我。

溫和少年眼睛笑瞇瞇，一副純良三好少年模樣，“在修煉界修行歷練，心狠手辣，面善心黑才能仙道長生逍遙。”

他看向陸清，這里是心神所化，傷勢不作假。

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就這樣坐在地上，面色從容，“看到本我這樣，我就知道你還是從前的我，我都擔心，你種田種習慣了，溫良和氣假面戴久了，真擔心你有一些不必要的善心。”

溫和少年笑著點評說道，單單從攻擊力來看，這名少年自我的威脅比不上旁邊的莽漢。

不過陸清卻沒有小覷這個自我。

自我自我，心如止水，水面上風清月朗，水面下各類諸我蓬勃發展，他們的路，哪怕同樣是奉行低調，奉行謹慎，卻也從根本和陸清不在同一條道路上面。

“道心已立，不管做出如何選擇，唯大道，修行二者不棄，你所言那些，是指我不夠心狠手辣？”

“你是謀算方面的念？”

溫和少年搖頭，他道：“心狠手辣，但凡正常的修士，他們都不缺這些，我要說的也不是這些，只是這一點，你就算是本我，也是猜錯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不是殺心重的念，也不是行走逍遙自在的念，是天才傲氣之念。”

他抬起那雙妖異的眼眸，“天才，怎會沒有傲氣，怎會沒有自傲。天之驕子，風采卓絕，眾人仰仗，從年少天驕步步成為絕世大能，這樣的經歷，夠熱血吧，夠爽快吧，他人仰慕，師長慈祥，同輩望你越走越遠，直到那些天驕神子都遠遠看不到你背影。”

“越走越遠，哪怕是入了內門，有此等天資悟性，你又比真正的絕世天驕差到哪里去呢？”

“兇險不染你身，前路已近乎平坦，只要走下去，一直走下去，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也是后來人仰望的大能前輩。”

“傲氣，自傲，甚至傲慢自負，這些你怎么會沒有。”

“別和我說本心道心，我也不說那些，我只是在這里告訴你，我之來由罷了，雖然這只是年少時候莫名奇妙誕生出來的一縷念頭，后來你也修行之后，確定了道路，也道心穩固，我這縷念頭干擾不了你。”

妖異眼瞳的少年后面逐漸認真起來，“我走的這條路，不過是你的另外一個選擇罷了。”

“那三日中，你有選擇，三日過后，更有無數選擇，”他笑了起來，慨然嘆了一口氣，

“天驕沒有什么不好的，低調也沒有什么不好的，二者，就如你我，若是當日你憤怒，報復，不甘，定要讓這世道翻天覆地，也決定一定要出人頭地，要讓所有人看不起你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

“沒準，出現在這里的人，也許就是我了呢。”

陸清一怔。

看到他難得有怔愣情緒，這個溫和笑瞇瞇的自我頓時放開笑起來，捧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陸清略有無語，有這么好笑么。

打過一場后，反倒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對話。

拳頭大，是正經道理啊。

陸清默念這句話。

純良少年抹去眼角笑淚，“不過也沒有什么好說的，道千遍萬遍，也不過如此罷了。”

“確實，不過你也說錯了一點，”陸清眼神平靜，“我當時已經有過你這樣的想法，這條選擇我也看到了，只不過我不走。”

“不走？”這個一向自詡胸有謀略，傲骨深藏的自我，霎那間想通了什么。

“原來是這樣，你放任了自己情緒，卻也看到了未知世道的危險，你不是莽夫啊，那三日有這樣的念頭，又怎么會選擇這條路呢。”

“時也命也，看來你注定不會是我。”

少年放下唯一那只手，“不過我也告訴你，天驕路那也是一條很美很壯觀的風景，他日，也許你可以看到這些。”

“本就壯觀，風華絕代。”

陸清想起之前碰到過的天驕們，又看到了柳長老出手時候的動若雷霆，回了一句。

“是啊，可惜你不走。”少年嘆氣，舉起自己最后那只手掌，拍向自己額頭，“走了。”

灑脫利落。

陸清又看向那個莽漢。

他聽了全程，也不說什么蠱惑人心，動搖心神的話，冷靜若寒冰道：“弱肉強食，向來不變。”

“護道手段，不可生疏，人心毒，不可不防。”

“好走。”

陸清默默點頭，沒有拉近和他們的距離，輕輕一俯掌，原地兩人已然消失不見。

他勝的并不算輕松，因為每一個呼吸落地，每一次出手，陸清和自己對戰，表面轟隆隆，心底卻如湖水靜謐，不起分毫波瀾。

現世當中，陸清眸子緩緩睜開，像是勘破了某些東西，迎來了一場突破。

“心猿意馬，渡不過則為劫，渡過……”

陸清此時已算是明白這次金丹劫為何如此，道心，肉身，神魂，皆要重重沖過這些劫。

否則，金丹為何可圓滿無瑕，有神通百變，有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段，又得以享三千載壽元。

勘破這一點后，身上那一層劫氣瞬間解開不少，陸清看向那一層因果劫氣，仍在自己指尖盤桓似蝴蝶，但已然微弱不少，仿佛一陣微風吹過，便足以斬斷這一縷劫氣，

“渡這一層塵世因果，再去尋一炁。”陸清清晰規劃著接下來的路線。

“塵世因果。”

他從盤腿閉關的地方走出來，這里是凡塵國度， 袖袍下手指微掐，算了時辰，“七天已過。”

陸清步步走出，身影似幻非幻，下一步邁步，卻已經來到了梁國國度。

出關看到那赤色如流火的紅塵氣，還有一股股已經成了蛟龍出深淵的兵戈氣，陸清心神微動，已知反軍已經兵臨城下。

凡人事凡人畢，修士也不愿意無緣無故沾染這些塵世紅塵因果，免得有些時候遭了某些算計，不過劫氣有些時候也能用運數來抹去。

他目光俯瞰下方。

手指輕點，猛然之間，那最后籠罩在皇族身上的氣息剎那間被擊破。

“運數啊。”

陸清手指輕輕一彈，沒有降落云頭，只是掃向了下方的動靜。

而與此同時，這個梁國朝堂，爭論不休的袞袞諸公心頭驀然之中感覺到了心頭一沉。

“怎么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為首的皇帝更是面色如蒼紙，失去了以往權衡各方的波瀾不驚。

這一點反倒對于陸清來說，是最容易渡過的，因果相連，有仇報仇，有因報果，不過也是一報抵一報。

身上那一層塵世因果頃刻間便崩裂破碎，離去的干干凈凈。

陸清感受到靈臺上一股輕松感出現，一絲絲圓潤無缺的感覺也涌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