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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心里石頭慢慢放下。

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由，可先前那鋪墊的大陣一段話，陸清已經(jīng)隱約猜測到了是什么緣故。

歸根結(jié)底就是因為那面陣法。

白鶴出現(xiàn)的時候，跨越裂縫而來。

指不定已經(jīng)有人看到了什么，或又推測了什么。

他安靜繼續(xù)等待面前這位長老下一句話。

“渡金丹有三劫，三劫之中因果最繁，最利，你可知？”

“還請長老教與我。”陸清果斷一拜。

有此契機在此，陸清一直都是一個人行走道路，唯獨金丹之劫，羅管事提點一番之后，他觀他人之事，卻也隱隱覺得渡劫者，非有相同之劫。

一縷風托住他手肘，將他攙起來。

周藥明微笑搖了搖頭：“我非你之師，受你半禮足矣。因果之劫，一般避無可避，不過你如今尚未到紫府九境，我有一言，你姑且聽一聽。”

“若有自己思量，也可從中擇取。”

“常言道，因果難，渡劫中，修士自身力量極弱也極強。因果之中，血親難舍，朋友難別，眷侶難離，師徒難分，也有仇敵欲殺你于后快，利益者想奪你造化，素未謀面者也妄圖要斬殺你，拿取寶貝。”

“你只需記下一點，在此劫中，所見未必為真，可力量卻未必為假。”

陸清心里默默聽著，時而點頭。

一有劫生，蒙蔽雙眼蒙蔽道心皆有可能。

“而化血大陣牽連到的利益者，便如此處之水。”

他指向海面一處地方，那是一片洼地，海里洼地色澤光暈皆有濃墨深地，若有人以為此地水淺，而踩踏下去，多半會落不了一個好。

陸清目光注視那邊，心頭又閃過一絲念頭。

周藥明繼續(xù)道：“看似淺，卻最是色澤分明。”

“一旦被盯上也便落入了他們之中。”

“因而我便過來尋你一趟。”

他看向陸清，溫和道：“而且，劫來不可避，這是我道院一派的主張。”

陸清也面色嚴肅點頭，他知道金丹一炁之后，便已經(jīng)知曉自己一定會走這一條路。

金丹一炁難，尋一炁結(jié)金丹很難，若要避劫的話，也并非沒有避災避難的法門，更甚者也能發(fā)散靈寶資源，去修天機修士那處，尋一方遮蔽天機之法。

雖不能更進一步，只是普通結(jié)丹，甚至是半結(jié)丹， 卻也大大延緩了壽元。

不過陸清心頭很安寧地看向腦海空蕩蕩一片。

既那事沒有惹來后續(xù)，也就不會出現(xiàn)在因果劫中，不過陸清卻也沒有說出來，畢竟這事不好解釋。

而且眼前長老的來由他大致知道，有可能是陣法出了問題。

陣法問題，看樣子多半是內(nèi)里出現(xiàn)了問題。

不然為何還會有魔修妖族敢膽闖入幽州。

難不成不知道那里有山河大陣？

不過倘若有人里應外合的話，幽州還真是目前視線下面的燈下黑。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到他堅定神情，周藥明看他的視線更柔和了一些。

“你修行這些，有機會的話可去浮空洞天，幻夢洞天，這兩者皆與你契合。”

“若要尋一炁。”

他話語又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海平面， “我給你起一卦。”

陸清這下沒有高興了，反而是有幾分虛浮不踏實感。

他沒有敢在這時看自己頭頂?shù)臍膺\。

“長老，這，這也太勞煩您了。”

陸清嘴里猶豫一會兒，沒敢直說，您老為何對我這般好。

這讓我這個年輕小弟子很不安穩(wěn)啊。

周藥明輕瞥他一眼，隨和道：“你是李師兄名下弟子，雖只是記下名姓，卻也不同他人，二十多人中，唯你可入內(nèi)門。”

“內(nèi)門。”陸清這下是真的好奇內(nèi)門風光。

可也是如此，他總有種莫名預感，內(nèi)門不似外門平靜。

就好比如越是靠近漩渦中心，越是能感受風暴可怕。

“更何況你是玄天道院中人，歷來能結(jié)金丹者入內(nèi)門者，我皆會為他們卜上一卦，無論所求。”

陸清明白了，原來是一個傳統(tǒng)，不過為何只有結(jié)金丹入內(nèi)門才卜一卦？那其他那些呢？大比那些人呢？

也不知道這卦，又是如何？

但陸清隱約覺得，應當不會那般詳盡。

“陸清拜謝長老。”陸清是內(nèi)心忐忑之余又有幾分夢幻。

畢竟這待遇，讓他覺得頗為不穩(wěn)健。

周藥明微點頭，算是接了這禮。

隨后他一手伸出，大袖翻飛，一面龜殼，一枚金線銅幣，還有一支蓍草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排列成一行，他手指掐訣，一道柔和靈光從三者身上散發(fā)出來。

陸清看到這里，驀然在心里升騰起來一絲玄妙之感，仿佛無邊之天，無窮之地，無垠之海，通通展現(xiàn)在眼里。

磅礴浩瀚，無窮無垠。

嘩啦嘩啦——

有一只手掌拂過它們。

它很慢，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分別從天，從地，從海，又探入一方無名虛空，取下來一點光。

那一點光竟不似靈光，也不似修行時眼瞳的綻放的神光，它似乎只是一點光。

任何修士瞧見了，都會心里產(chǎn)生，這就是一點光啊。

至于是什么光，為何要糾結(jié)。

陸清幾乎是下意識轉(zhuǎn)動起來眼瞳，那一層觀氣術(shù)在他眼瞳，緩緩翻開去了下一頁。

下一頁，無字，無句。

卻似比千言萬語之言更令此時的陸清，明悟到了無數(shù)奧妙天理，他修煉觀氣術(shù)，之前那一些小門檻，一一跨越過去。

分別從四地取下來一點光的主人，微微偏過視線，看到少年閉目陷入頓悟。

他見此輕聲一驚，目光流轉(zhuǎn)中卻已知曉情況，“原來是學了天機么？”

周藥明本是為了門內(nèi)之事，還有一分是他人之托過來，卻不料此弟子——的確不差。

他再次翻手，龜甲在前，蓍草在上，金線銅幣轉(zhuǎn)了一個面。

一卦生。

叮當。

又是一聲，卻是卦再變。

他瞳孔似有萬物生，又見浩瀚無窮無盡虛空出現(xiàn)。

片刻，他浮現(xiàn)出來一縷淡淡的笑意，“神鬼不近，利好，西北，元吉。”

“可惜我這幾日有事，倒是不能再停留在此。”

他抬指，于空中留下來一行字。

復又想到什么，再度勾勒出來一筆。

周圍數(shù)百里空間剎那間變得冥冥如靜。

“好好修行吧。”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名小弟子，神情滿意。

竟說出了和羅管事相似之語。

也就陸清陷入頓悟中，并未聽到。

陸清于肉眼中觀到一場天機覆蓋的世界。

這似頓悟，又非頓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