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的安全區，基本上看不見人的蹤跡，只有間隔甚遠的路燈照著昏黃的路燈，營造著末日夜晚破敗的氛圍。

摩托車一陣轟鳴，刺眼的大燈將街道照得白亮。

方銘騎著摩托在狹窄昏暗的街道馳騁，動靜響徹掠過的每一條街道，毫不在意附近人的睡眠質量。

摩托從一隊巡邏執法隊的眼前掠過，一名執法隊員喃喃自語，“好像有什么動靜？”

突然，他伸手一拍，掌心的蚊子糊他一手血。

……

“為什么您要半夜叫我出來，明明知道我在給機身做保養。”

儀表盤發出一陣藍色幽光，表示自己的不滿。

方銘感受著風從臉上掠過的刺激感，隨口一說，

“我想為我們之間留下一點美好的獨處時光，若千百年后我已經歸于黃土，而你不斷迭代軀殼留存于世，希望你還能記得有我這么一個主人。”

阿爾琦的電子音突然沉寂了許久，而后慢慢開口，“很抱歉主人，但你不應該對一個機械體投入太多不必要的感情，你們人類對于壽命論……”

“嘰里咕嚕說什么呢，這句話是以前看小說背的，你報廢了我都死不了。”

發動機發出一陣不規律的轟鳴，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一般，阿爾琦的電子音依舊缺乏感情，

“不知道是哪部文學作品？有機會一定要學習一下。”

“我和機娘有個約會，后來被河蟹了，我還遺憾了很久。”

儀表盤發出一陣震驚的藍光閃爍。

方銘臉帶笑意，調戲機娘真好玩。

……

十分鐘后，摩托車在一間工廠停下，阿爾琦變成機娘形態跟著方銘走了進去。

這間工廠位置相對偏僻，生產線也早就停工了，只有遠處的幾棟宿舍樓被整理出來安置幸存者。

方銘走進工廠，道路的石磚都開裂了很多，到處都是雜草橫生，房子外的鐵皮滿是銹跡。

這樣的環境在陰暗的夜晚，伴隨著陣陣冷風，黑暗里偶爾傳出夜鶯或蟋蟀的聲響，居然有種詭異的氛圍。

“不會鬧鬼吧？貞子什么的，想見識一下。”方銘自顧自說著。

阿爾琦冷靜回答，“不會有的，主人。”

這時候，黑暗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爾琦腳步一頓。

幾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發現方銘，立馬圍了過來。

方銘仔細打量這群人，都是普通的幸存者，神色帶著些許著急…還有興奮。

“小子，剛剛有沒有看到人往這來？”

“沒有。”方銘如實告知，那群男人也沒有多糾纏，立馬朝另一個方向遠去。

臨走時，一個長相憨厚的年輕人笑著跟他說，

“你也是看那個小冊子來的吧？前面一直走，兩個拐角就看到了。”

說完趕緊跟上隊伍。

憑借著敏銳的聽力，方銘能聽到那群人罵罵咧咧的討論聲。

“那娘們跑哪去了，不會真讓她跑了吧？”

“那豈不是完蛋了！我不想挖礦啊！”

“屁！現在誰管我們，到處都亂得不行，執法隊都忙不過來！”

……

方銘聽著樂子，順著他們來的方向走去，很快繞過一個拐角。

黑暗中又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聲響，好像有人在輕笑？

很快，笑聲漸漸消失，一陣嬰兒的哭聲漸漸響起，嬰兒哭聲聽得人背后發涼。

“阿爾琦，我懷疑著工廠鬧鬼。”

阿爾琦伸出機械手臂，一道強光從掌心照出，順著嬰兒哭聲的源頭照過去。

角落一個紙箱放在塑料桶后面，方銘走過去，一眼看到里面的嬰兒正在哇哇大哭。

他看了一眼轉身離開，“走了，不是鬼，沒勁！”

阿爾琦很快就跟了上來，但手里抱著那個正在嗷嗷哭的小家伙。

“你母愛煥發？”

阿爾琦透明面罩閃著光，將嬰兒舉起，“撿到被遺棄的人類幼崽！我要帶回去給小黑羽看，請允許，主人！”

方銘沒想到機娘和小鳥人關系這么好了，但言語之間滿是嫌棄，“小屁孩很煩的，天天哭能吵得人神經衰竭，你最好別讓她吵到我。”

“我保證，主人！”

很快，兩個就站在一個半掩的鐵閘門前，這時通往一個地下倉庫的通道，方銘明顯能感覺到里面有人，而且還不少。

他剛想推門進去，突然回頭看了眼抱著嬰兒的阿爾琦，隨手揮了揮。

“帶著小孩一邊去，你哄到她不哭之前別靠近我。”

“好的，主人。”阿爾琦抱著嬰兒給方銘鞠了躬，屈身一躍，跳上鐵皮屋頂……

“真是……愛撿垃圾的寵物。”

方銘聳了聳肩，推開門走進地下通道，漸漸聽到里面討論的聲響。

……

“你們知不知道！外面為了多少喪尸？數十萬！！！”

“他們不過是想拿我們吸引喪尸，好讓那些大人物們有機會逃命罷了！”

“他們的命就金貴？我們的命就得喂喪尸是嗎？”

地下倉庫里，圍著近百個幸存者們，他們有的身穿工廠制服，有的是勞工壯漢，甚至還有身穿志愿服的人，他們無不神色激動、表情亢奮地看著臺上演講的幾個人。

“明明我們可以在安全區繼續堅守著，為什么撤退？為什么要用僅剩的軍事力量換幾個大人物的茍活？難道我們這些普通幸存者的命不是命嗎？”

還是那套話術，方銘無聊得找個角落坐下，開始打盹。

人有時候連自己都不能共情，又怎么可能共情境遇不同的陌生人呢？

對于毫無生存壓力的方銘而言，在這里純粹就是為了找樂子，聽著慷慨激昂的演講，他只能表示嚷得真大聲！

終于，他聽到了稍微有意思的內容。

高臺上一個男人拿起一箱面包，隨意地向底下撒去，引起人們一陣哄搶。

“要如何讓那些大人物打消撤退的念頭，那就是讓他們感到害怕！”

“我們很多人都已經提前探點了辦公大樓那些部長們的住處，那些做出逃亡決定的罪魁禍首們！”

“我們要用烈火表明我們的決心！我們要用烈火焦烤他們那貪得滿是肥油的肚子！”

“今晚十二點！兩個小時后，那群大人物們將投進火海，安全區將由我們做話事人！”

方銘打了個哈欠，終于數完了地下倉庫里的人數。

安全區有萬余的幸存者，除了臺上那個演戲的，這些地下倉庫里的九十六位一臉激動的家伙……

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蠢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