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轉身時，目光掃過蘇念狼狽卻執(zhí)著的模樣，嘴角不禁微抽，這丫頭都咳血了，竟還惦記著吃。

蘇念離開后，眾人回到會議室里，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

王局盯著桌上的案情資料，許久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提示音此起彼伏，反饋的信息陸續(xù)傳來，證實了蘇念所說的最后三名受害者以及藏尸地都真實存在。

王局盯著手機屏幕，臉色由鐵青轉為復雜，眼底翻涌著震驚與狐疑，脊背忽的泛起涼意。

負責記錄的女警徐麗華攥緊鋼筆，指節(jié)發(fā)白，喉嚨里像塞了團浸水的棉花，看著記錄本上那些精準到細節(jié)的描述，突然不敢細想。

“都記住了，蘇念的事誰也不許外傳。”王局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沉，目光掃過眾人，“今天的調查記錄全部加密，明白嗎？”

眾人面面相覷，忙不迭點頭。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沒人敢說破心底的疑問：那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蘇念跟著李耀成往食堂走時，腳步虛浮得像踩在云上。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忽然想起這似乎是原主叫什么低血糖的病，好像多吃點甜的就能好些。

“李警官，”她仰頭看他，陽光從他肩后斜斜照來，在她琥珀般的眼眸中撒下一片碎金，“能讓食堂多加點糖嗎？”

李耀成的耳尖忽地發(fā)燙，別開臉輕咳一聲：“嗯。”

食堂已過了飯點，打飯窗口只剩零星幾人。

李耀成端著餐盤回來時，糖醋排骨上的醬汁還在冒著熱氣，琥珀色的肉塊堆得小山似的，一看就多加了糖。

蘇念眼睛一亮，連句客套話都顧不上說，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酸甜的醬汁混著肉香在舌尖炸開，她吃得太快，差點被噎到，卻舍不得放慢速度。

這具身體虛得厲害，此刻每一口熱飯都像在往骨血里填力氣。

李耀成坐在對面，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指尖不自覺摩挲著桌角：“沒人跟你搶。”

她抬頭看他，腮幫還鼓著，禮貌地笑了笑。

這一笑讓她蒼白的臉有了絲血色，眼尾微微彎起，像沾了露水的月牙。

李耀成趕忙低頭扒飯，卻覺得今日的糖醋排骨格外燙嘴，連耳垂都燒得慌。

與此同時，會議室里的氣氛依舊沉重。

王局捏著各小組傳回的現場照片，忽而掏出手機，給李耀成發(fā)了條消息：“看好蘇念，有情況隨時匯報。”

發(fā)送完畢后，他頓了頓，又點開通訊錄里某個加密號碼，指尖快速敲擊：“建議組織跟進蘇念，涉及非常規(guī)刑偵手段。”

食堂里，手機震動聲打破沉默。

李耀成瞥了眼屏幕，是王局的消息。

李耀成瞥了眼屏幕，指尖在鍵盤上快速回復“明白”，忽然聽見對面餐具輕響，蘇念正用湯勺刮著菜碟里的醬汁，她抬眸看過來：“是王局讓你盯著我吧？”

他的手猛地頓住，耳尖瞬間發(fā)燙。

被當面拆穿的窘迫讓他喉結微動，卻見蘇念托腮一笑，眼尾彎出狡黠的弧度：“沒事，這是你們的職責。不過李警官，這查清了，我的賞金可得快些了。”

氣氛正有些微妙時，食堂門口走入個高瘦身影。

那警察腳步趔趄，抬手擦汗時露出腕間一枚桃木平安扣，竟與蘇念前晚送給大媽的別無二致。

“他手腕上的平安扣……”蘇念喃喃開口。

她確實沒看錯，那枚平安扣的桃木是她從天橋下撿的枯枝，繩結用的是異世玄門獨有的“雙錢結”編法，此世間，獨一無二。

李耀成順著她關注的目光望去，見是經濟科的陳默，心底莫名發(fā)堵。

那男人膚色白皙，氣質文弱，哪像他們這些日日在一線摸爬滾打的刑警。

在他眼里，沖在前線直面兇徒的才是真男人，像陳默這種整日對著賬本的“文弱書生”，終究少了些鐵血氣。

“陳默，過來。”他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冷硬，卻在看到陳默走路拖曳時，眉頭微蹙，“你腳怎么了？”

陳默剛要開口，食堂門口忽然傳來喊聲：“陳默！”

一位面色匆匆的中年婦女快步走來，正是在天橋上接過平安扣的大媽。

她顧不上周圍目光，徑直沖到陳默面前，急切問道：“怎么摔的？疼不疼？”

“媽，電話里不是說了！”陡然變成眾同事焦點的陳默無奈道：“就是出去抓人時樓梯踩空了，你看……”

他抬腿欲證明，卻因牽扯到傷處猛地吸氣。

大媽見狀著急，伸手要掀他褲腿：“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到骨頭了！你王姨家兒子當初也是說沒事，現在走路還瘸著呢！”

陳默耳尖爆紅，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餐桌發(fā)出“咚”的悶響，差點沒叫出聲，“媽！真沒傷著骨頭！剛拍的 CT報告還在兜里呢，這就給您看！”

他手忙腳亂摸出報告單時，大媽總算松了力道，擰著眉白他一眼：“有報告不早說？嚇得我這心口突突直跳……”

這一放松，她終于注意在兒子身后坐著的蘇念。

“哎？這小姑娘…”她的目光在對方那單薄的身形上凝住，越看越像昨夜天橋上那穿著病號服的姑娘。

大媽湊近兩步，忽然壓低聲音，“小姑娘，昨晚是你吧？你咋在這兒？是不是……是不是網上說的擺攤算卦騙人的事，鬧到警局了？？”

她今早刷到過短視頻，那里面將蘇念說成是個專門騙老年人退休金的“神棍”。

“是有人故意誹謗抹黑。”不等蘇念開口，李耀成忽然開口，“這事，警局會處理。”他的聲線低沉如大提琴，卻在觸及蘇念抬眸時，視線不自然地別開。

“我就說嘛！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做那種要被關監(jiān)獄的事。”大媽攥著蘇念的手，笑瞇瞇地直拍：“昨兒你塞給我這平安扣時，我就覺著你眼神清亮，像個好人。”

陳默正揉腰呢，聽這話動作猛地頓住。

他想起今早踩空樓梯的瞬間，原本以為要順著樓梯滾下去摔個筋斷骨折。

卻在失重的剎那，他媽硬給他套在腕上的桃木平安扣忽然發(fā)燙，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扶住了他。

奇跡般地讓他得以穩(wěn)住，僅是崴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