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祈還是笑著的，但這一次，少女清晰看見了對方眼底那抹攝人的寒意。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少女不可置信地看著顧聞祈，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面前的人一般。

“抱歉，這位小姐，但我的外套，不能給你呢。”

看著少女被嚇得慘白的臉，顧聞祈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眼底的寒意褪去，不過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復如常。

“失陪了，小姐。”

憐惜地朝少女點了點頭，顧聞祈才繞過人，走了過去。

只留下原地的少女，瞪大眼睛，嘴唇顫抖，因為害怕而產生的生理鹽水掛在眼瞼，不敢落下。

南知言上樓的時候，樓梯口已經沒了季瀾的人影，只留下了一支被人用腳尖碾壓過的煙頭在地上。

老式香煙那種淡淡的煙味還在空氣中流轉，雖然很淡，但南知言還是聞到了。

過于敏銳的嗅覺可能在這時候也不算什么好事。

南知言沒有停留，跨過地上的煙頭，邁上了階梯。

走到一扇花紋復古古樸厚重的門前，南知言停了下來，抬手輕叩。

“請進。”

老人的聲音傳來，南知言擰開已經解鎖的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但在關上門，轉身看見屋內情景的那一刻，南知言眼底飛快劃過一抹驚訝。

陸硯璟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靠著背椅，手里拿著一份紙質文件，表情倒看不出來什么。

最讓南知言驚訝的是，文德的兒子兒媳，此刻正跪在陸硯璟面前，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但從南知言的角度，卻能清晰地看見兩人微微顫抖的肩膀。

文德坐在桌后，臉色頹然，看見南知言進來，才微斂了斂神色。

“少爺，領政大人。”

南知言目不斜視走到陸硯璟面前，俯身朝兩人行了禮，才走到了陸硯璟身后。

至于地上跪著的兩人，不該她看她問的，自然不會多看。

不過她要是沒記錯的話，文德的兒子文天明，是連通西索、洛爾德和烏爾拉夫城天軌建設項目的負責人吧。

“嗯。”

陸硯璟沒有抬頭，直到鼻尖傳來一股極其微弱，如果不注意就會被忽略過去的氣味，陸硯璟翻頁的手指微頓。

這股味道并不陌生，是季瀾經常抽的那個老式香煙的牌子。

抬頭看了南知言一眼，但陸硯璟沒有說話，只是按開了這間屋內的空氣凈化裝置。

陸硯璟的瀏覽速度很快，南知言站在陸硯璟身后，也能看清文件上的內容。

竟然是文天明貪污受賄的證據，南知言神情微斂。

前段時間的確有人匿名舉報文天明以公謀私，貪污受賄。

陸硯璟也的確吩咐她讓反貪部去查了，但結果還并未出來，這份文件是哪里來的？

難怪陸硯璟這次會帶她過來，原來是有正事要辦。

“老師，這就是您一定要我推掉議會議事，親自過來的原因嗎？”

文件被陸硯璟甩在桌子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文德臉色更加難看了下來，狠狠瞪了兩眼跪在地上的兩人。

隨即站起身，朝陸硯璟躬了躬身。

“唉，硯璟，是我沒教好他，讓他闖下這么大的禍，但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他一回吧。”

“是啊，少爺，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我貪的不多的，也就這一次，求求您，原諒我。”

文天明趴在陸硯璟腳邊，哭的聲淚涕下，這副真心悔改的模樣，倒是跟往常在外邊頤指氣使的判若兩人了。

陸硯璟坐在原地，嘴角驀然扯出一抹微弱的弧度，卻沒有說話，仿佛沒有聽見兩人的哀求，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南知言。

“領政大人您說笑了，少爺您都能教的好，又怎么會教不好您的兒子。”

南知言明白陸硯璟的意思，走上前強行扶起了文德，語氣帶著兩分笑意。

文德卻不領情，一把推開了南知言，看向了南知言身后的陸硯璟。

南知言的一舉一動，代表著誰，文德當然清楚。

“硯璟，你這是什么意思？連我這個老師的面子都不給嗎？”

被一把推開，因為穿著高跟鞋，南知言差點兒沒能站穩。

快要跌倒之際，身后猛地貼上來了一堵溫熱的硬墻，手臂被抓住扶穩，南知言一抬頭，就看見了陸硯璟的側臉。

“謝謝少爺。”

道了謝，南知言就抽回手臂，快速后退了兩步。

懷里驀然一空，感受到那微涼的觸感，陸硯璟微皺了皺眉，轉瞬即逝，無人察覺。

“老師您想多了，我只是希望，下不為例。”

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人。陸硯璟撂下這句話，就朝門外走去。

這話一出，文德的神情卻是好了不少，他了解陸硯璟，這么說，就代表陸硯璟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

只是以后，這樣的宴會，就算是他親自邀請，陸硯璟恐怕也不會來了。

南知言卻并不這么認為，看著地上劫后余生似的兩人，以及文德松了口氣的模樣。

南知言跟上了陸硯璟的步伐，陸硯璟的確不會在意這一次。

但他可沒說，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在意。

陸硯璟從來不是會因小失大的人，今天放過了文天明，恐怕還有別的打算。

果然，一出文家的門，南知言才坐上車，陸硯璟就開了口。

“讓迪文查一查整個文家，以及，經過老師的手調任升遷的所有人。”

南知言正色，認真點了點頭。

迪文是反貪監察部的部長，也只有他，才有資格調查帝國的領政大臣。

不過陸硯璟說的隨意，仿佛對方不是他的恩師，而是什么不相關的人。

能輕描淡寫毫不遲疑說出調查自己的恩師這種話，陸硯璟比南知言在書中看見的，還要冷酷無情。

大概除了女主那種頑強堅韌的生命力，沒有什么能打動陸硯璟，但那種生命力，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的確很耀眼。

一回到南家，南知言就撞見了坐在大廳的南文齊。

對方顯然是在等她，南知言不用猜，都知道南文齊在等什么。

“父親，我勸您，不要打領政大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