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瓊,我找了方大師來幫忙……”
一個短發(fā)女人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了茶餐廳中,差點(diǎn)撞到了那個風(fēng)水先生的背上。
忽然看到了前面的黃錦燊和李偵,這女人有點(diǎn)詫異。
“阿瓊,你還真的找到這位……這位大師了?”
又看了看他請來的方大師,發(fā)現(xiàn)那位方大師神情嚴(yán)肅,她才意識到氣氛有點(diǎn)不對勁。
蘇元瓊打破了尷尬:“這位就是方氏風(fēng)水派的方大師?早就聽過方大師的名聲,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方大師。”
那位方大師瞥了一眼李偵,臉色難看道:“蘇小姐,恕我直言,你中的這邪術(shù)相當(dāng)邪門,我還沒進(jìn)店就感覺到這里煞氣逼人。”
“那么重的煞氣,別說這間店鋪的生意要受到影響,就你你自身的安全我都不一定敢保證。”
“不過,要是那具貓尸沒有完全被驚醒,我也許還有辦法,現(xiàn)在的話……”
一陣陰風(fēng)無端生起,刮得所有人都背后一涼。
在陰風(fēng)之后,若有若無的貓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仿佛到處都是貓。
那位方大師臉色一變。
他跑回到門口,抓住門把,向內(nèi)使勁地拉了一把。
原本可以隨意拉開的門這時竟然紋絲不動。
一只貓從街道的一側(cè)露面,偏著腦袋,幽幽地看向了那個方大師。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各種各樣的貓相繼出現(xiàn),以怪異的眼神看著茶餐廳內(nèi)的幾人。
即使是膽子不小,又經(jīng)歷過詭異事件的黃錦燊也被看得后背發(fā)麻。
看了眼李偵,他發(fā)現(xiàn)李偵對外面那些貓視若無睹,像是在找什么一般看向了餐廳的各處,心中也安定了下來。
從與李偵一起去殺馬古素開始,他便感覺李偵總是能讓他放心。
只要有李偵在,他心中就有底氣。
也許和李偵做事靠譜有關(guān)。
也可能與他始終沒有看透李偵有關(guān)。
之前那個降頭師那么懼怕李偵,感應(yīng)到李偵到來后,沒有任何猶豫,不惜拋棄執(zhí)行了那么久的計(jì)劃也要和他劃清關(guān)系,就可知李偵的不簡單。
現(xiàn)在一看,他反倒覺得李偵比那位大名鼎鼎的風(fēng)水大師更有大師氣度。
黃錦燊原本對風(fēng)水一道秉持的是一種可信可不信的中立態(tài)度。
但在經(jīng)歷過詭異事件后,對風(fēng)水的關(guān)注就多了些,自然認(rèn)識這位在港島名聲不小的方大師。
這樣的人物雖然年輕,但在普通人看來,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師”。
黃錦燊以前也認(rèn)為這位是大師。
這時看到對方一驚一乍的樣子,他心中頗為失望。
那位方大師從懷里拿出一個羅盤。
在羅盤上看了一陣,他向前走了三步,隨即左轉(zhuǎn)又走了三步。
來到一面墻前,他拿出幾張符箓,將之在了墻上。
符箓無聲地冒出了火焰,瞬間便燃成了飛灰。
方大師臉色變得更為難看。
他看向李偵,咬牙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那只貓?jiān)局皇且粋€怨靈,不成氣候,因?yàn)樗脑箽夂蜕窔舛急绘?zhèn)壓在了它的肉身里面。”
“原本那人肯定是想等到這只兇貓吸食完蘇小姐的氣運(yùn)后,再自然地釋放那具貓尸,讓那兇貓殺死蘇小姐。”
“可是你在現(xiàn)在就直接地釋放了那只貓的尸身,讓它的所有的怨氣與煞氣合一,變成恐怖的兇貓……蘇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原因完全在你的身上。”
聽到這話,蘇元瓊與那個短發(fā)女人都看向了李偵。
短發(fā)女人皺眉說道:“阿瓊,方大師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
蘇元瓊看了看李偵,苦笑道:“這位大師也是我請來的,我相信兩位都不會騙我,都是有本事的人物。”
“不如兩位大師商議一下,該怎么處理這種情況?兩位都是大師,要是能夠聯(lián)手的話……”
那位方大師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忽然看到盆栽內(nèi)的那具腐爛的貓尸動彈了一下。
一聲凄厲的貓叫驚得所有人汗毛倒豎。
外面的那些貓也跟著叫了起來。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貓叫充斥在所有人的耳中。
那個方大師掐指算了算,從懷里又掏出幾張符箓。
他想要走向盆栽里面的貓尸,卻又被黃錦燊給擋住。
“別讓他靠近。”李偵說道。
黃錦燊伸出手,徹底地封死了那位方大師前進(jìn)的路線。
“你在做什么?”那位方大師急道,“等那兇貓徹底吸收了尸體內(nèi)集聚的煞氣和怨氣那就晚了,現(xiàn)在想一想辦法,也許還能控制住它。”
李偵看著那具詭異的扭動著的貓尸說道:“我能抓住它。”
那位方大師氣急而笑,最終又冷靜下來,苦口婆心道:“這位道兄,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本事有信心,可是這只貓真的不簡單。”
“能夠施展這種邪術(shù)的不是一般人,我出道那么多年,也沒見過那么兇的貓。”
“而且,這貓給我的感覺很怪,肯定不是對方的全部手段。”
“不管你是什么來路,我們現(xiàn)在都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一起出手那還有轉(zhuǎn)機(jī)。”
“一旦等貓動起來,那就進(jìn)入了對方準(zhǔn)備好的套路,那時候再想做什么,一切都晚了。”
李偵無動于衷。
方大師頹喪地嘆了一口氣,對身旁的女人說道:“等死吧。”
那女人一驚,連忙看向蘇元瓊。
蘇元瓊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貓尸,又看向李偵,問道:“大師,方大師說這貓……很兇?”
她的話音剛落下。
盆栽里的貓尸忽然扭動著脖子,看向了蘇元瓊。
四肢以怪異的姿態(tài)從地上爬起后,它張開嘴,發(fā)出一陣怪異的叫聲。
外面的貓也跟著叫了起來。
這次的貓叫非常具有穿透力,刺得人頭痛欲裂。
被那雙滿是蛆蟲的眼睛盯住,蘇元瓊身體一僵,好像被什么食人猛獸盯住,讓他的意識也變得渾渾噩噩的。
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眼睛越來越近,她卻沒有絲毫避開的動作,盡管她的意識深處已經(jīng)發(fā)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外面的尖叫聲變得越來越小。
她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只詭異的貓所吸引,看到的畫面與聽到的聲音都變慢了無數(shù)倍。
隨即,她便看到一只戴著手套的手從側(cè)面輕輕松松地抓住了那只腐爛的貓的脖子,就像抓一只普普通通的貓一樣,把那貓?zhí)嵩诹耸掷铩?/p>
一切又恢復(fù)了正常。
貓的凄厲叫聲傳入了耳中。
那只貓?jiān)谀侵皇终浦袙暝膱雒嬉沧兊庙槙称饋怼?/p>
蘇元瓊怔怔地看向了抓住那只貓的李偵,又看了看那只可怕的貓,最后看向了那位方大師。
黃錦燊看了看貓后,也看向了方大師。
那個短發(fā)女人也把目光移向了方大師。
方大師臉面一紅,張開的嘴緩緩合攏。
他年紀(jì)雖然輕,但是出道已經(jīng)有了不少年頭,也少遇到過這種尷尬的事情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那只貓確實(shí)很可怕,比他見過的大多數(shù)鬼物都要可怕。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能夠讓眼前的一幕發(fā)生,那就是眼前的這個一身邪氣的人物遠(yuǎn)比那只貓要可怕。
也比這只貓的背后的主人要可怕。
港島的玄學(xué)圈子他熟得很。
在港島絕沒有那么可怕的人物,否則他至少應(yīng)該聽過名聲。
“閣下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問道。
李偵看著手中不斷掙扎的貓。
這貓的力氣不小,爪子也鋒利,從其身上釋放出來的煞氣讓李偵也感受到一陣冰寒。
但在李偵面前,它就是一只小貓而已。
他抓住那個腐爛的脖子的手緩緩收緊,看起來是要把貓的脖子直接捏斷。
那只貓的掙扎變得更為劇烈,慘叫也變得更為凄厲。
從它的雙眼中不斷地有蛆蟲掉落。
逐漸地,從它破損的皮毛里面也有蛆蟲掉落下來。
這惡心的一幕看得其余人不寒而栗。
“貓貓那么可愛,能不要?dú)⒇堌垎幔俊毙」碓诶顐傻纳磉呏苯蝇F(xiàn)出身形,眼巴巴地看著在李偵手中掙扎的貓。
它尤其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上次那個破布娃娃它就非常喜歡,這次的這只貓它也很喜歡。
突然看見小鬼出現(xiàn),就連黃錦燊心中都是一緊,下意識地向遠(yuǎn)離李偵和小鬼地方走了一步。
反應(yīng)過來后,他又忽然感覺這個鬼物的聲音有點(diǎn)耳熟。
昨天在車上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這個鬼物發(fā)出來的聲音?
“小鬼……”
那位方大師看了看小鬼的臉,又看了看李偵,神情凝重。
那個短發(fā)女人被嚇得躲在了方大師的身后。
被小鬼的陰氣刺激得渾身緊繃的蘇元瓊看著那陰氣森森的小鬼,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出于好心請到店里休息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從這位大師的氣勢來看,似乎不是個好人。
相比之下,那位方大師倒更像是普通人眼中的高人……
李偵把那只貓的脖子捏斷了一半,破了貓的大部分的煞氣之后,才把貓扔給了小鬼。
這只貓比小鬼兇,要是不破掉部分煞氣,扔過去就能把小鬼給吞掉。
李偵沒有擔(dān)心這貓恢復(fù)了煞氣后把小鬼給吃掉的問題。
小鬼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shí)非常精明,否則也不會在那么多強(qiáng)大的鬼物中活下來。
自從李偵開始豢養(yǎng)鬼物后,小鬼可一次都沒到李偵面前求救。
小鬼把那只貓給抱在懷里,不斷地揉捏,就像揉捏那個布娃娃一樣,時而把貓的腦袋壓扁,時而把貓的四肢拉成扭曲的姿勢。
聽著小鬼那富有童趣卻殘忍的笑聲,所有人心中都感到一陣惡寒。
黃錦燊知道降頭術(shù)有養(yǎng)小鬼這門邪術(shù),但是見小鬼還是第一次。
之前在南洋的時候,雖然也見到過小鬼附身的時候,但是那只小鬼和李偵養(yǎng)的這只完全不同。
那只小鬼沒有多少神智,不會說話也不會笑,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殺人的殘酷。
但眼前的這只小鬼所展現(xiàn)的卻是讓人不寒而栗的殘忍和陰森。
修習(xí)降頭術(shù)后,李偵應(yīng)該整日就和這種鬼物打交道,和人打交道的時間說不定還少些。
也許這就是李偵變得陰氣森森的原因。
見到李偵后,原本的黃錦燊雖然也感覺李偵變得神秘了很多,但在相處中也沒有感覺李偵和在南洋見到時有太大的變化。
直到這時,他才從李偵身上感受到了身為降頭師的殘酷和強(qiáng)大。
那只貓被抓住后,茶餐廳外的貓也沒有退去。
他們非但沒有害怕,盯住里面眾人的眼神反而變得更為幽深。
一股股稀薄的霧氣不知從何處升起,使餐廳變得霧蒙蒙起來。
在這霧氣之下,餐廳的燈光變成了慘白的顏色。
整個餐廳瞬間便從陽間變成了陰間。
“有問題!”
那個方大師急躁地跑到那顆盆栽前,順手拿起李偵扔下的那跟樹枝在盆栽剩下的泥土里面戳了幾下,很快從里面戳出了一個小八卦鏡,與一些血紅色的米粒。
方大師心中一驚,想要說聲不好,但是想起剛才的事情,他生生地把嘴里的“不好”給壓了下去。
看向李偵,他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yīng)該是一種利用黑貓的煞氣吸引周邊的鬼物來這里的陣法。”
“那些鬼物馬上就會到來,要是我們不能獻(xiàn)給他們滿意的貢品,恐怕就會把我們當(dāng)成血食給吃掉。”
“鬼物大多心思狡詐,就算我們客客氣氣地答應(yīng)給他們貢品,他們肯定也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
本以為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的蘇元瓊心中又是一緊。
“大師有什么辦法?”她看向李偵說道。
“先談一談。”李偵看向餐廳的一側(cè)。
已經(jīng)抓住了自己感興趣的貓,李偵對那些孤魂野鬼沒有什么興趣。
那些鬼肯定沒有麻將鬼強(qiáng)。
就算抓回去也不過是多了一個需要喂養(yǎng)血食的廢物。
能談就談,不能談就讓赤眼蝙蝠出來吃個飽,雖然赤眼蝙蝠對那些鬼物沒什么興趣。
燈光閃爍了幾下。
“誰要和我們談?”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一群衣衫襤褸、奇形怪狀的鬼物突兀地出現(xiàn)在李偵所看的方向。
這些鬼物有的穿著的現(xiàn)代服裝,有的穿的是古人的長袍,有的穿壽衣,有的穿便裝,有的身上缺胳膊少腿的,甚至還有缺半邊腦袋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是完好無損的。
茶餐廳內(nèi)的陰氣變得更重,刺激得蘇元瓊等人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們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既然來了,那肯定要讓我們滿意!”
在另一個方向,又有一群孤魂野鬼出現(xiàn)。
普通人想要見一次鬼都難,什么時候見過那么多鬼?
站在眾鬼面前所感受到的視覺沖擊絕非想象能夠媲美。
即使一直非常鎮(zhèn)定的蘇元瓊也感受到了驚慌的情緒,不由自主地退到了李偵的身后。
那個短發(fā)女人已經(jīng)退到了墻邊。
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抓自己的小腿。
她向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只剩下半截身體的鬼物抓在了自己的小腿上,頓時發(fā)出一聲尖叫。
蘇元瓊連忙拉了一把那個女人。
兩人像踩蟑螂一樣,好不容易把那鬼物趕走。
就在這時,蘇元瓊又感覺有什么東西碰到了自己的頭發(fā)上。
她轉(zhuǎn)頭一看,便發(fā)現(xiàn)有個臉色猙獰的長發(fā)女鬼正對自己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在她剛反應(yīng)過來時,一張大嘴忽然咬住了那個女鬼的腦袋,直接把女鬼的腦袋咬掉了一半。
女鬼慘叫一聲后消失不見。
蘇元瓊看向出現(xiàn)在那女鬼旁邊的小鬼。
小鬼的手里抓著那只詭異的貓。
剛才就是這只貓張開嘴咬掉了那個女鬼的半個腦袋。
“謝謝……”蘇元瓊張了張嘴,小聲道。
小鬼大方地?cái)[了擺手:“你人不錯,我喜歡和你這樣的做朋友。”
從鬼物嘴里聽到自己人不錯的評價,蘇元瓊心中有點(diǎn)怪異。
茶餐廳內(nèi)人影幢幢,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趕了過來。
女鬼的慘叫吸引了那些鬼物的注意力。
在所有鬼物都看過來時,李偵走到了眾鬼面前。
輕輕地拍了拍包里的赤眼蝙蝠,把躁動的赤眼蝙蝠安撫好后,他對眾多鬼物微笑道:“是我想要和你們談?wù)劊銈冇惺裁匆庖姡俊?/p>
赤眼蝙蝠“吱吱”地叫了一聲,帶動著李偵體內(nèi)的邪魔也生起了反應(yīng)。
可怕的邪氣從李偵的體內(nèi)涌出,讓茶餐廳的氣氛變得更為壓抑。
所有的陰影都蠕動了起來。
就在這一剎那,李偵所看向的那一邊的鬼物消失得干干凈凈。
那些孤魂野鬼里面不乏一些兇惡的鬼物,這時也生怕自己跑得慢了被打得魂飛魄散。
“你們要怎么樣才能滿意?”李偵看向另一邊。
仿佛幻覺一般,那一邊的鬼物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還有你們……”
李偵的視線所過之處,沒有一只鬼敢多停留片刻。
那個方大師看得目瞪口呆。
他見過與鬼談判做交易的人,不過沒有見過和那么多鬼以這種方式“談一談”的人。
活人對鬼物能有那么強(qiáng)的威懾力?
嚇退所有鬼物后,李偵看了眼蘇元瓊,與黃錦燊打了個招呼,帶著小鬼向茶餐廳外走去。
事情已經(jīng)解決。
他也獲得了他感興趣的東西,自然到了離開的時候。
等李偵走到了外面的街上,蘇元瓊才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
她連忙追出門。
“大師,我們能談?wù)剢幔俊?/p>
李偵轉(zhuǎn)身看向蘇元瓊。
蘇元瓊快速說道:“這次麻煩大師了,等一會兒我一定會送一份讓大師滿意的禮物,請大師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
李偵說道:“你聯(lián)系黃警官就行。”
“我明白。”蘇元瓊看了眼黃錦燊。
黃錦燊笑了笑,識趣地走到了一邊。
蘇元瓊輕聲說道:“我想請大師替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崩顐蓙砹它c(diǎn)興趣。
“殺人!”
“殺誰?”
“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