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間破爛的爛瓦房。

宋凝香裹著被子，下不了地。

她唯一的衣衫，昨晚的時候，被喝醉酒的陳飛扯爛了，現在連一件能遮住身體的衣衫都沒有。

她倒是想把爛衣服縫好，但家里卻窮得連針線都買不起，想到這里，宋凝香委屈的眼淚就眨巴眨巴的涌出來。

那雙可人的眸子滿是眼淚在打轉。

這時女兒果果滿是虛弱的走過來，可憐兮兮說道，“媽媽，果果肚子好餓……”

果果知道家里也沒有糧食了，但她真的好餓，所以忍不住才開口的。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敢大聲說出來，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媽媽的被子。

宋凝香淚水猛然決堤。

大力將女兒抱在懷里，抽泣哭紅了眼眶，眼里閃過一抹決然，既然陳飛那渾蛋不顧她們母女死活。

那她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與其活著整天忍饑挨餓，還要遭受那渾蛋的折磨，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此刻宋凝香心底閃過一個念頭，那家伙說出去工作買吃的回來……

但很快她又搖頭否掉這個可能。

期待一個沒良心的爛賭鬼轉性，她大概是餓出幻覺來了。

宋凝香臉頰貼著果果小臉，輕聲道，“果果乖，睡著了就不餓了，等明天媽媽給你買好多好吃的。”

果果小聲道，“果果餓得睡不著……”

宋凝香轉過頭，眼淚止不住的流。

懂事的果果連忙幫忙媽媽擦眼淚，奶聲奶氣說道，“媽媽不哭，果果不餓，果果乖乖睡覺……”

宋凝香擦干眼淚，努力平復情緒，擠出笑臉，“果果真乖，是媽媽的好女兒，是媽媽對不起你……”

也在這時，外面響起陳飛的嗓音。

“媳婦，果果，我回來了。”

陳飛老遠就喊起來，“你們猜猜我給你們帶了什么回來，是烤鴨噢！”

聽到烤鴨。

不單是餓壞的果果兩眼放光，就連宋凝香也是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宋凝香有些恍惚，他轉性了？

果果聽到有吃的，而且還是烤鴨，顧不上往日對陳飛的害怕，從媽媽懷里掙脫，快速跑向門口。

“爸爸，你真的買烤鴨回來了嗎？”

果果望著陳飛手里拎著烤鴨，眼里滿是期待，嘴角都開始流口水了。

對于一個餓了很久，且沒吃過肉的小娃娃來說，此刻的一塊烤鴨肉，足以讓她大獻殷勤，哪怕眼前這個家伙曾經打過她很多次。

陳飛望著面黃肌瘦的閨女，心里一陣觸痛，嗓音瞬間變得嘶啞，“當然，爸爸給你和媽媽買了烤鴨和面包，來坐下吃。”

陳飛把烤鴨面包等食物放在桌上，讓兩人過來嘗嘗。

這可是地道的瀘州烤鴨，和北京烤鴨一個檔次。

宋凝香望著大獻殷勤的陳飛，忽然變得應激起來，猛地抱起果果，滿是驚恐的讓陳飛滾。

“不吃，你滾啊！拿著你的東西滾啊！”

宋凝香死死抱著閨女，恨意滔滔的瞪著陳飛，后者一頭霧水，媳婦怎么突然情緒如此激動。

“媳婦，這是燒鴨，不是偷來的，我花錢買的，你看看這是我今天賺的幾百塊錢。”

陳飛解釋同時，那兜里的賺的七百塊。

原本他的意思是和李大頭平分的，但大頭是個實在人，認為自己干的活最多只能拿50塊，多了心里不安。

陳飛犟不過，只能含淚收好750塊了。

至于烤鴨，也沒花錢，有個冤大頭給了……

就是路過面包店買的一點面包，花了幾塊錢。

宋凝香一看他拿出大幾百塊出來，那手里攥著一疊錢，更激動了！

1988年平均職工一個月才四五十塊錢的水準。

誰家好人一天能賺大幾百塊啊？！

宋凝香眼里閃過濃郁的失望，語氣冰冷道：“你又去賭了是嗎？”

陳飛一天賺七八百塊，她一點也不高興。

賭場今天能賺八百，明天就能傾家蕩產，她怎么高興的起來。

宋凝香失望看著他，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陳飛連忙解釋，“這錢不是賭博來的！”

不是賭錢贏來的？

宋凝香愣了一下，心里有點疑惑，難道他真的變好了？

不過很快她想到了某種可能，瞬間嚇得臉色發白，顫聲道，“你…你告訴我，是不是把女兒給賣了，拿了人家的定錢？”

宋凝香越說越覺得有可能。

很早的時候，這混蛋就說過要賣了果果，今天忽然對她們那么好，還拿了錢回來。

虧自己剛才以為他轉性變好了。

原來……！！！

宋凝香絕望抱著果果撲通給他跪下，“求求你，別賣果果，你打我罵我，想怎么折騰我都行，千萬別賣果果，我求求你了！”

宋凝香那雙眸子滿是眼淚，哭紅了眼眶。

果果也是害怕出聲，“爸爸，果果聽話，可不可以不要賣果果。”

陳飛疑惑：“我什么時候說賣女兒了？”

宋凝香梨花帶雨，哭的更厲害了，心想不賣女兒，賣我也不行啊。

陳飛內心一陣絞痛，似乎一瞬間抽離了所有力氣，讓他身子都晃了晃。

他也撲通跪下，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瞬間嘴角都流血了。

“對不起對不起。”

陳飛一雙虎目猩紅堆滿眼淚，沉聲道：“媳婦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賣女兒，你不信可以問李大頭。

李大頭為人老實，從不說謊，這錢是我和他一起賺的，我們去鄉下收雞蛋賣給面包廠賺差價……”

陳飛努力解釋這錢的由來。

他算是明白了，說不清楚這錢的來路，媳婦怕是要被嚇出病來，早知道會這樣，他就把李大頭拉回家了。

等他解釋一通后。

宋凝香看著滿臉真摯的陳飛，遲疑開口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飛舉手發誓，“如果我陳飛所說，有半句謊話，天打五雷轟！”

見宋凝香不說話，但表情緩和很多，陳飛松口氣，看樣子是解釋清楚了，輕輕抱過閨女，讓她坐在特制的兒童椅上，這椅子還是大哥給她弄的，純手工制作很耐用。

果果面對誘人的烤鴨，再看看爸爸，忽然遲疑了下，再看看媽媽。

宋凝香臉色變化了幾下，再看看陳飛那真誠的目光，點頭道，“吃吧。”

有了媽媽應許，果果開始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

陳飛寵溺地望著閨女。

宋凝香則是認真看著陳飛側臉，心神有些恍惚，難道他真的變好了？

也在這時，陳飛看向床上的宋凝香，輕聲道，“媳婦，你也過來吃啊。”

宋凝香對上他視線，小臉迅速緋紅，她連衣服都沒有，怎么下床。

宋凝香偏過頭，搖頭道，“我不餓，你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