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這結界是...”

莫青云的目光，被籠罩桃林的青光結界所吸引，他詫異地看了眼葉靈曦，不明所以的同時，又尋求個答案。

“是本座設下的。”

她淡淡道，“從今日起，桃林列為禁地，尋常弟子若無本座許可，不得擅入。”

聞言。

莫青云一驚。

能被列為禁地的地方，那無不是大能，以及對碧霄宮作出過杰出貢獻的人所居之地，就比如妙音。

過去的桃林，形式上算做禁地，那畢竟源于慕長歌是云清璃道侶的緣故。

即便如此，云清璃也不曾下令言明，將此處列為禁地。

葉靈曦眸光微轉，語氣不容置疑，“慕師兄喜靜，何況太上長老有言，無事不得打擾。”

莫青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總覺得圣主今日有些反常，先是對慕長歌格外關注，又特意為他設下了結界。

難不成圣主找水月前往解決魔道作亂的事，是因為慕長歌不會袖手旁觀？

葉靈曦眉頭微皺，“怎么，可是覺得本座偏袒慕師兄。”

“不敢。”

莫青云連忙低頭，“他是太上長老的弟子，圣主有所關照理所應當，只是....”

“只是什么？”

莫青云猶豫片刻，“圣主為何如此信任他？他不過是個金丹修士，即便有些煉丹造詣，也...”

“也配不上本座這般重視？”

葉靈曦輕笑一聲，指尖輕撫過結界光幕，“你可曾見過....一劍驚鴻，斬盡山河？”

莫青云渾身一震。

葉靈曦不再多言，轉身化作流光離去，只留下一句話語，在桃林中回蕩，“守好這里，待他們歸來。”

莫青云站在原地，望著眼前的青光結界，心中翻江倒海。

一劍驚鴻，斬盡山河？

圣主這話...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到，葉靈曦昨晚在大殿上表明，此次剿滅陰無涯，最大的功績不在她，而是多虧了慕長歌。

難道....

莫青云猛地抬頭，望向慕長歌離去的方向，瞳孔驟縮。

“師兄啊，你藏得當真如此之深嘛？”

……

水月正御空而行，忽覺身后云海翻涌。

一道雪白劍光破開云霧，如同流星般，攔住她的去路。

“這位仙子，欲往何處啊？”

那年輕劍修腳踏虛空，墨發飛揚，一襲白衣勝雪，唇角噙著慵懶笑意，“帶老夫...咳，帶本公子同行，可否方便啊？”

“師兄！”

水月先是一怔，隨即美眸驟亮。

她紅裙翻飛，如乳燕般撲進慕長歌懷里，指尖撫著他俊逸的臉龐，“你怎么來啦？”

慕長歌清了清嗓，一本正經地晃了晃手中衣物，“我來送裙子，萬一你半路想換裝呢。”

撲哧！

水月心念一動，哪還想不到，他是以這個做借口，故而離開的碧霄宮。

她展顏一笑，“師兄說得對～，裙子破了，才符合師兄的口味。”

“師妹，慎言。”

慕長歌板著臉，“你怎能如此看師兄，我可是正經人。”

水月再度嬌笑。

可不是。

不正經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師兄這個樣子，真的好帥啊。

她忍不住捧住慕長歌的臉，左看右看，眼睛亮晶晶的，這樣帶出去，會更有面子。

“師妹，你要看到什么時候？”

慕長歌沒好氣地敲了她的額頭，“為兄是好看了那么一丟丟，可外貌終究只是皮囊，你怎能如此膚淺。”

“你又沒試過，怎么知道？”

水月俏皮地眨了眼。

“……”

慕長歌發現自己不知道怎么回話了。

這妮子，換做他所在的藍星，那必定是個妖媚萬千的小狐貍。

“師兄跟過來，該不會，怕我被別的男修勾走吧？”

水月狡黠一笑，“放心啦師兄，小月月只屬于你哦，人給你，心給你，只要師兄不喊累，小妹可以啥都會。”

“師妹，正事要緊。”

慕長歌嘆了口氣，看來樣貌太好看，還真是個麻煩。

他怎么就這么好看呢，想變平凡一點，奈何實力不允許啊。

“師兄說的是。”

水月玉臂圈住慕長歌的脖子，紅唇幾乎貼到他耳垂，“前面三十里，就有家悅來客棧。”

她指尖順著慕長歌胸膛下滑，“聽說有天字號溫泉呢～”

聞言。

慕長歌差點一個趔趄，從云上栽下去。

他是這個意思？

他怎么不知道？

慕長歌倒吸一口涼氣，有這妮子在，自己的道心，無時無刻不在飽受折磨啊。

“抓緊了！”

他攬住水月纖腰。

嗖！

水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景物驟然模糊。

云層被撕裂，兩人突破音障。

狂風中，水月紅裙翻飛如焰，發間步搖叮當作響。

她死死抱住慕長歌，“師、師兄，太快了，你慢一點。”

“為兄這是幫你體驗極速放松法！”

兩人的身影，完全化作了流光，只有若有似無的笑聲傳了回來。

水月很無語。

這臭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不知道女孩都喜歡男人慢一點的嘛~

半刻鐘后，兩人落在焦黑的村口，腐臭味撲面而來，水月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那數百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廢墟中，皮膚緊貼骨骼，眼窩凹陷，保持著死前的姿勢。

他們有的蜷縮在墻角，有的伸著手臂想要抓住什么，還有位母親至死，都緊緊抱著懷中的嬰兒。

那是真正堪比人間煉獄的畫面。

慕長歌蹲下身，指尖抹過地上粘稠的黑血，那血液竟如活物般蠕動，扭曲成詭異的符文。

“天魔轉生陣，魔門就是用這種邪惡的法陣，吸取這里無辜凡人的氣血之力。”

慕長歌雙目綻放著寒芒，“甚至無需他們親自動手，只需魔化咱們的弟子，便可借助他們的手，達成目的。”

“畜生！”

水月周身寒氣轟然爆發，腳下地面凝結成冰。

她紅裙翻飛，玄鳥法相自背后浮現，冰火雙翼展開。

熾白的凈世蓮火與幽藍的玄冥寒氣交織，致使方圓百丈內的溫度，陷入冰火兩重天。

“陰無涯！”

她聲音冷得刺骨，俏臉冰寒，“我水月在此立誓，必讓你天魔門上下，血債血償！”

水月的憤怒，并非空談。

慕長歌清晰地看到，她眉心浮現出一道血色符文，那是大道血誓，一旦立下，不死不休！

“師妹，何不冷靜一些？”

他皺眉抓住水月的手腕，“這種誓言豈能隨意立下？”

“師兄要我如何冷靜？”

水月眸中冰火交織，指向那對至死相擁的母子，“你看那嬰兒，他連走路都不會！”

她又指向墻角的老者，“那老人須發皆白，連劍都提不動！”

最后指向滿地干尸，“他們做錯什么了？要遭如此虐殺？！”

慕長歌沉默。

他只是不希望水月被恨意影響到了自身修行。

水月深吸一口氣，正要再度開口。

嗚...

陰風驟起，無數半透明的怨靈從尸體中爬出。

他們雙眼空洞，渾身纏繞著黑氣，發出凄厲的哀嚎，向兩人撲了過來。

水月紅袖一揮，凈世蓮火呼嘯而出，將撲來的怨靈盡數焚燒。

“等等！”

慕長歌攔住了她。

他劍指輕劃，青芒在指尖流轉，沒有滅殺怨靈，而是將黑氣一絲絲抽離。

“這些怨靈是死去之人的殘魂。”

慕長歌唇角蠕動，“魂魄沾染魔氣，不入輪回。”

水月怔住。

她看著那些被凈化的魂魄，漸漸恢復清明，又向著他們跪拜消散，眼中的怒火，漸漸化為悲憫。

“師兄...”

水月聲音發顫，“幫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