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都挖到我這里來了?真是個小滑頭啊,呵呵。”
十分鐘后,霍斯特號戰列巡洋艦指揮室內,聽著屬下傳來的剛剛在高級餐廳內發生的事項,鮑勃當即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在想到對方先前說出的那句,將守舊黨評價為阻礙帝國前進的蟲豸,并且要將這幫蟲豸盡數吊死在路燈上的言論后。
他卻還是不由得發自內心地為這位年輕少校的勇氣和膽量而感到驚嘆。
只能說,不愧是僅有24歲的年輕人么?
做起事情來果然有沖勁,比起自己這個老家伙來可強太多了。
看來多瑪姆雖然在愛情上敗給了自己,但卻收獲了一名格外優秀的接班人?
如此的品性,倒是合適,或許,自己的確可以考慮一下奧斯坦恩公爵的那個建議了。
鮑勃心頭思緒翻涌,不過在沉吟半晌后,他還是朝面前的副手,同樣也是強襲者海陸作戰1團團長的羅德里克·道爾頓吩咐道:
“羅德里克上校,等會派人將伊恩·格朗特的個人檔案送到約翰·馬斯洛少校的房間內,另外,可以通知位于帝國的強襲者第6海陸作戰部隊停止對格朗特家族的清除計劃了。”
“是,元帥!”
聞言,羅德里克當即敬禮回應,旋即便在鮑勃的目光下快步離開指揮室,前去執行任務。
“說起來,卡姆伯特,你對約翰少校怎么看?”
在羅德里克離去后,坐在艦長座椅上的鮑勃卻忽的朝站在身后的卡姆伯特問了這么一句。
“一位很出色的年輕人,雖然在做事上有些冒進的嫌疑,但我個人認為,目前的革新派,正需要約翰少校這樣既有能力,又敢作敢為的新人。”
卡姆伯特語氣恭敬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事實上,對于鮑勃元帥會突然將自己叫來,并詢問自己對那位空軍少校的觀感一事,在得知了1師目前總兵力只有三千多點的現狀后,他便早有預料。
雖然在這場戰爭中,約翰展現出了驚人的指揮能力和堪稱拍案叫絕的戰術,但歸根結底,目前己方在法奧肯戰場上的地面力量,還是要遠遠弱于敵軍的。
更何況,在馬蹄領這場戰役盟軍第七軍團戰敗,主將戰死的消息傳出后,無論是盟軍還是撒加王國那邊,在反應過來后,絕對會立即向法奧肯增派援軍,并嘗試重新奪取法奧肯的地面掌控權。
換言之,眼下這場戰爭的危機遠遠尚未結束。
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
這一點,無論是對試圖奪取法奧肯海灣地面掌控權的約翰來說,還是對他們第三海軍來說,都是一樣的。
而相較于第三海軍近乎完整的狀態,約翰當前率領的1師陸軍部隊,則是足以稱之為慘不忍睹,人數上更是只剩下3600余人。
考慮到駐扎在狂牙城的獨立3師那近乎只能充人數的戰斗能力,以及多蘭那貪生怕死的性格,卡姆伯特也明白,約翰能夠從獨立3師那邊得到的兵力援助恐怕會十分有限。
再加上2,4兩支師部可能存在異心的情況,作為友軍的約翰所需要面對的挑戰足以稱得上嚴峻。
所以,除卻提供強襲者海陸作戰部隊的支援外,對方還需要更多的援軍。
而作為特殊醫療部隊長官的他,則是無疑成為了最佳的一個人選。
仿佛印證了卡姆伯特的猜測,下一秒,鮑勃的聲音便緩緩在指揮室內響起:
“卡姆伯特,自從你受威廉陛下的旨意加入第三海軍以來,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了七年了吧,七年,這個時間也不算短了。”
“所以,我覺得,你也是時候該脫掉那束縛你的醫護手套,把封藏起來的刀刃重新拔出,用敵人的鮮血和慘嚎聲,來重新將它研磨至最為鋒利的狀態了,難道不是嗎?”
“的確如您所言,元帥閣下,事實上,自從加入第三海軍后,我就一直等待著這天的到來,所以,我很樂意重新踏入戰場,而我的部下們,他們的想法應該也會和我一樣。”
卡姆伯特緩緩將自己宛如一條線的瞇瞇眼睜大,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變得猙獰。
好似長久束縛在這具身軀內的,那個名為瘟疫之首的野獸,撕裂了他以往所有溫和的偽裝,開始重新蘇醒,并向外顯露出以往,那在歲月的影響下,而逐漸收斂的崢嶸。
這一刻,他身上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開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讓人遠遠望去,便會忍不住感到心臟狂跳的寒意。
仿佛站在這處指揮室內的,并非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類,而是一名掌握了‘瘟疫’術式,且曾在揮手間便吞噬過上萬人生命,宛如怪物一般的超位火系魔法使!
旋即他便看向面前,那不知何時轉過座椅,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目光審視著他的鮑勃元帥,在對方的注視下,動作嫻熟而優雅地朝對方單膝跪地,同時右手撫在左肩之上,語氣飽含恭敬和興奮地朝對方緩緩開口道:
“尊敬的元帥閣下,以前任帝國特殊作戰醫護團團長,及瘟疫術式持有者的名義向您發誓,我卡姆伯特·斯坦沃,將與羅德里克·道爾頓上校一同不遺余力地協助約翰·馬斯洛少校,完成本次帝國于法奧肯地面戰爭的奪取計劃,并徹底覆滅一切試圖阻礙帝國鐵蹄行進的敵軍!”
“將榮耀和勝利,重新帶給我們偉大的帝國!”
“絕不食言!”
……
與此同時,對于己方即將加入兩位超級打手和兩支精銳部隊一事毫不知情的約翰,在完成了對伊恩的邀請后,他卻并沒有直接讓對方并入1師內,而是讓對方繼續留在第三海軍之中,打算在完成法奧肯的戰役后,再帶著對方一同前往艾雷諾進行復命。
畢竟對方的鮫人之歌術式雖然在海戰中十分強悍,但在地面戰中卻根本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而在今天的邀請過后,明白約翰目的的鮑勃,肯定也不會讓這位有著足以左右海戰局勢的特殊人才留在原本的驅逐艦上,而是大概率會將對方當成殺手锏安置在霍斯特號內,等到后續海戰的關鍵時刻,再將其動用。
于是隨后在和這位未來的海軍大將簡單寒暄幾句,又將提前準備好的馬斯洛語錄交給對方,讓對方沒事的時候可以多閱讀一下后。
完成了這次說服計劃的約翰,便直接前往了目前正在進行慶功晚宴的魔導1營和陸軍1師所在的軍官餐廳內。
“吱呀!”
伴隨著靠近房門大敞的餐廳的一剎那,濃郁的酒氣頓時便涌入了約翰的鼻腔,耳畔也隨之傳入眾人的交談聲和吹噓聲。
隨后映入他眼簾的畫面,則是魔導1營的各級軍官與1師軍官們正醉醺醺地勾肩搭背的場景。
似乎連續的作戰讓這些軍官們積累了太多的壓力,在鐵馬山的戰役以勝利而告終后,那些因為戰斗而積聚的緊張情緒,便在這場酒宴中被徹底釋放出來。
此時的眾人大多都卸下了厚重的軍服,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不少受不了熱帶地區濕熱天氣的男性軍官,更是直接坦胸漏乳,正拿著第三海軍專門提供給戰爭英雄們的啤酒不斷地往喉嚨里面灌去。
而最讓約翰感到意外,甚至是可以稱得上不可思議的則是。
在這場狂歡的酒宴正中心,一向被他認為性格最靦腆的伊戈達拉。
此時竟只穿了一個白色大褲衩,整個人正全身通紅地站到了餐桌上,捧著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酒桶,在眾人的慫恿聲中不斷往口中灌著酒水。
“三十秒,還剩三十秒!伊戈達拉中尉加油,你馬上就能突破邁爾斯中尉的記錄了!”
“還剩十秒!”
“咕咚,咕咚!”
“嘭!”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完成喝酒比賽,此時醉到整個人都開始有些搖搖晃晃的伊戈達拉,當即便把手上的空酒桶隨手往后一拋,接著他便在約翰沉默的目光中單手掐腰,同時右手指天怒聲大喊道:
“還!有!誰!”
“伊戈達拉中尉牛逼!”
眾人紛紛驚嘆鼓掌應和,一旁滿臉奸笑的邁爾斯更是直接朝‘酒王’伊戈達拉吹了個流氓哨。
然而似乎是喝的太撐了,本想跳下餐桌的伊戈達拉,在雙腿發軟下,整個人竟直接踏空,差點就要摔在地面。
但出于魔導兵的本能,在摔倒的瞬間,他便下意識地動用了飛行魔法,但在強烈的醉意下,他卻完全無法控制方向。
在連續撞翻幾名倒霉的1師軍官后,隨后他便巧合地來到了不知為何穿著壓箱底的禮服,但卻表情幽怨,正拿著餐刀狠狠切割牛排,同時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好似在切割某位不懂風情的上司一般,正處于泄憤狀態,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逼近的瑪爾達面前。
接著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嘴巴,旋即,在對方懵逼的表情中,大量的酒水便宛如噴射的水槍一般,徑直朝前噴了過去。
“嘔!”
“……”
一身嘔吐物的瑪爾達切割牛排的動作猛地一頓。
她臉上的表情先是變得有些茫然,接著在視線觸及到滿是酒沫的餐盤后開始變得驚愕,隨后在感受到酸臭的混合液體正順著自己面頰向下滴落的觸感后,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最后看向桌子上捂著嘴巴,正一臉驚恐眼神看向自己的伊戈達拉,口中旋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耳咆哮:
“伊戈達拉,你這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你啊!!!”
“抱歉,呂涅波大哥救命啊!!!”
伊戈達拉的慘叫聲和瑪爾達的咆哮聲響徹餐廳,但很快便被眾人的大笑聲蓋住。
“兩個蠢貨。”
看到頂著一頭嘔吐物的瑪爾達開始瘋狂追殺伊戈達拉的場景,倚在墻壁上正搖晃著紅酒的呂涅波忍不住低喃一句,不過嘴角卻不知何時向上翹起了一抹弧度。
明白瑪爾達就算再怎么憤怒,也不會對戰友下手多狠,因此他并沒有制止兩人活躍氣氛而故意展開的打鬧行為。
但隨后卻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他扭頭看向了一旁那獨立于魔導1營其余軍官們的兩個頭發分別為栗色與銀色的兩道女軍官的身影。
在和其中那名名為萊雅·比諾特的銀發女軍官的眼神在空中產生交匯后。
回想著兩人自從宴會開始,便一起坐在角落靜靜喝酒交談,同時在暗中偷偷打量自己和其余四位連長的小動作后。
考慮到其中一人和營長之間那微妙的關系。
似乎明白了什么,呂涅波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芒。
旋即便罕見地在臉上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同時舉起酒杯朝著兩人所在的方位示意了一下。
直到萊雅收回目光重新溫蒂小聲攀談起來,他這才緩緩收回酒杯。
但在感受到自己那不知何時生出了道道冷汗,此時感到有些黏膩的脊背后。
呂涅波便忍不住在心頭暗嘆道:
不愧是比諾特家族的后代,哪怕沒有釋放殺意,都讓身為上位魔法使的自己感受到了這種壓力。
要是正面交手的話,怕不是還沒等自己展開飛行,對方便能在呼吸間奪走自己的性命!
并且,能夠達成這種條件的,在營長的嫡系部隊中,除了這位比諾特家族的后代外,還有一個名為齊格飛的士兵。
雖然對方由于軍銜不夠的緣故,無法來到這里參加宴會,而是和其余的士兵們在另外一處宴會中狂歡。
但以對方的能力和營長知人善用的性格來看,怕是用不了多久,對方便能從士兵晉升為尉官。
甚至,通過未來獲取的功勛,連跳數級,和他們五位營長目前名義上最重要的屬下平起平坐也不一定。
“真是,讓人驚嘆啊……”
呂涅波忍不住在心頭嘖嘖稱奇,在納悶營長究竟是通過什么渠道拐來這么兩位強者的同時,還忍不住朝著宴會邊緣處,此時正獨自坐在一張酒桌上,靜靜喝著白水的巴爾納波。
看著對方那古井無波的面龐,回想著這段時間,對方無論何時都嚴格要求自身,哪怕在今天的這場慶功宴開始后,也從未喝下一口酒水,更沒有參與到眾人的狂歡之中的古板上尉。
哪怕對對方這種近乎苦行僧式的生活頗為不解,但呂涅波還是忍不住在心頭生出了一抹敬佩之心。
雖然他并不明白這種宛如機器一般毫無人性化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義,但憑借巴爾納波能夠嚴格恪守自身的信條的行為,這種意志力和堅決的態度,也足以讓呂涅波對這位性格孤僻,但卻格外讓人感到可靠的戰友感到嘆服。
然而,就整個餐廳充斥著混亂和歡笑聲的時刻,一道從餐廳門口響起的清脆而沉穩的腳步聲,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看到來人的模樣后,所有人瞬間便從醉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同時紛紛利用小動作提醒起還未發覺頂頭上司到來的同伴們。
就連原本正滿面春風接受著其余四位同僚吹捧的撒繆爾,在瞥見約翰的身影后,也瞬間收斂了笑意,隨后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和其余幾位同僚一樣,迅速把軍服套在身上,同時紛紛小聲吩咐起副手讓各自隊伍的軍官們立刻整頓儀容儀表,千萬不能失儀。
而在看到約翰面無表情朝宴會中央走來的模樣后,場中所有人紛紛變得緊張和肅穆起來。
原本充滿嘈雜的宴會,竟在瞬息間便徹底平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齊刷刷地看向那名身影,空氣里也只剩下帝**靴踩在金屬板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嗒,嗒!”
迎著眾人忐忑不安的目光,約翰緩緩來到被眾人用桌子臨時拼湊而成的舞臺上,看著上面殘留的來自伊戈達拉的嘔吐物,他忍不住微微皺眉。
本想訓斥眾人胡搞,但在目光瞥見眾人那噤若寒蟬的模樣后,卻不由得在心頭嘆了口氣,隨后嫌棄地瞥了眼黏糊糊的地面,轉而邁步來到了一處相對來說比較干凈的桌子前坐下。
接著,便一臉無奈地朝眾人攤了攤手,隨后語氣玩味地開口道:
“我說各位,作為1師和1營的慶功宴,我這個指揮官,難道連一杯啤酒都不配擁有嗎?”
“明明一開始那么熱鬧,見了我之后就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你們這冷漠的態度,這可真是太讓我感到傷心了,畢竟,我一直以為在你們心中,我應該是個很隨和的長官來著。”
“但事實卻證明,我似乎太過自作多情了?”
“唉,要不我直接走了算了,省的繼續留在這礙你們的眼?”
“!”
眾人聞言一怔,旋即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本繃緊的身體重新恢復舒緩,臉上也再度綻放出笑容。
但很快,眾人在各自對視一眼后,便不約而同地拿著酒杯沖上前,而后在約翰簇擁在了中心,在約翰無奈的目光下,開始了新一輪的狂歡。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