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法科中將下達的作戰指令,第七軍團的部隊便開始迅速進軍,并以包圍圈的方式,朝著前方那處臨海的小鎮收攏。
隨后在抵達距離戰壕1公里左右的地點后,伴隨著各級軍官的指令,一輛輛炮車開始向上抬起炮口,朝著前方的那處環形戰壕發起了炮擊。
“轟轟轟!”
強烈的震感,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不斷響徹在這處戰場上。
此時,繁星鎮后方的一處臨時地下指揮所內,感受著頭頂傳來的震動,聽著耳畔傳來的偵察兵匯報前線戰壕的戰損情況,約翰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而是依舊平靜地注視著視野中的那幅毫無波瀾的海域畫面。
事實上,在安排瑪爾達挖掘那處環形戰壕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承受戰損的準備。
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利用那支400人不到的敢死部隊抵抗住盟軍的進攻。
這些處于戰壕內的敢死隊成員,真正的作用只有一個。
那就是充當可以吸引盟軍抵達既定的地點的誘餌。
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在見證了戰壕出現傷亡后,身為敵軍主將的弗蘭克才能相信他已經無計可施。
進而在大意之下,率領部隊對他展開最后的合圍。
當然,約翰也知曉。
以對方的性格,絕不可能甘心于此。
在試圖殲滅帝國陸軍部隊的同時,對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殲滅,甚至活捉自己及名下的魔導1營。
而面對可以借助魔導包展開音速飛行的魔導兵,即便對方攜帶著可以限制魔導兵飛行能力的魔導干擾裝置,但面對后方一望無際的大海,倘若對方想要實現俘虜魔導1營,就必須得提前在海面上布置干擾線來堵截他們的后路才行。
如果是一名普通人帝國指揮官在這里的話,怕是肯定認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畢竟,只掌握了花里胡哨的魔導科技,無論是炮彈威力,還是炮口口徑都遠遠遜色于帝國的盟軍,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天內,神乎其神地將干擾裝置布設在周邊的海域之上。
因此對方絕對不會加以防備。
但熟悉弗蘭克性格的約翰卻清楚,對方壓根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指揮官。
更何況,作為裝備了盟軍目前最為先進科技裝備的第七軍團,約翰很清楚,對方有那個能力實現海上的布防,并且,實施起來還會非常的輕松。
“畢竟,在游戲中法奧肯戰役的后期,弗蘭克最為出名的戰術,就是通過動用盟軍初代的海陸兩棲運輸車運輸魔導設施,從而在海上打造出一道具備各種術式效果的海上防線,并以此來限制帝**艦的航速及干擾帝國的炮擊精準度?!?/p>
“也正是這種特殊的作戰方式,對方才能在聯合第五軍團后,利用岸防炮和大量的軍艦,將帝國第三海軍的艦隊于法奧肯海灣迅速覆滅!”
“而雖然在弗蘭克的天才頭腦下,兩棲運輸車這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高光,但也僅限這一次?!?/p>
“后續有了提防的帝國,也開始針對性地提升潛艇和驅逐艦的強度,讓這種成本低廉打造出的海面科技阻擊帶的作戰方案就此破滅,只能轉變為運輸車與戰列艦協同作戰,失去了原本因為目標較小,且通過術式可以規避察覺的隱蔽性,難以達成悄無聲息布防的可能,進而便被逐漸廢棄?!?/p>
“因此,倘若不出意料的話,對方這次大概率會把這個出道即巔峰的戰術用在自己身上了!”
看著面前由開啟了心靈感應強化的瑪爾達,借偵察兵的視線為自己呈送的繁星海岸兩公里外的海域實時監控圖。
在看到那群由開啟了迷彩術式,通過吸收光線模擬周圍場景,化作無形的幽靈在海面上憑空帶出道道波痕的敵軍兩棲運輸車車隊。
在敵軍炮擊下保持了長達十分鐘沉默姿態的約翰,這一刻,他的嘴角卻不由得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他知道,在這道針對魔導部隊的海上防御圈設置完畢后,便是弗蘭克率領大軍向‘走投無路’的己方發起決戰的時刻。
而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弗蘭克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劃,在他提前的推斷和布置下,將在不久后到來的黑潮中,徹底化為泡沫,再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雖然聰明如對方,肯定在設置干擾裝置的同時,也會增設反魔導裝置,從而防止這道海上防線,被魔導兵的力量摧毀,進而確保奪取這次的勝利。
如果約翰只能指揮帝國陸軍1師和空軍1營兩支部隊的話,那么這場戰斗對他而言的確有些麻煩。
但事實上,本次的戰役卻和先前截然不同了。
這次的他,已經不再是單獨作戰,而是久違地擁有了盟友的幫助!
并且與多蘭跟托尼不同,這次的盟友,他可以完全信任!
所以試圖通過信息差來算計自己的弗蘭克,在這次的交手中,也將被自己以同樣的方式完成算計。
并不可避免地在岸上奔涌的土黃色浪潮,與海上覆壓而來的黑潮下。
被徹底撕裂那個名為得勝的幻想!
而對此,身為一名欺詐者,被更為陰險的欺詐者欺騙,并走向冰冷的死亡這種事。
想必,作為指揮官的弗蘭克,應該對此早就抱有覺悟才是了吧?
約翰心頭思量著,同時手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在桌面,發出細微的咚咚聲響,仿佛一名死神的使者,在為那片即將被他收割完畢的靈魂做著最后的死亡倒計時。
“報告約翰閣下,敵軍的炮火轟炸已經結束,我方戰壕受損嚴重,存活士兵已按照您的指令往繁星鎮內部撤離,但敵軍正在在向我軍展開包圍,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地下指揮所內,聽到來自部下的戰況匯報后。
和依舊平靜的約翰不同,撒繆爾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額頭也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低落,甚至可以稱得上絕望。
雖然他也很想相信約翰的指揮能力,但就他目前得到的指令和情報而言,多年的戰斗經驗都在無時無刻地告訴他,這次他們必敗無疑。
就算有初代的帝國之矛到來,在敵軍近兩萬人的圍剿下,他們也絕無可能奪取勝利。
眼下,己方已經徹底陷入了死局!
絕無任何勝利的可能,甚至,就連他這位名義上的主將,也大概率會在盟軍的圍剿下被俘虜!
雖然早在數天前主動向約翰表忠心的時候,撒繆爾就想到了這種結局。
但如今真的降臨到他身上時,他才意識到,這個結局似乎有些太過沉重了。
沉重到,讓他都忍不住開始產生動搖!
撒繆爾目光閃爍地看著面前的約翰,心頭一陣天人交戰。
忠誠和背叛在他心頭來回翻涌,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而后松開。
在持續進行這個動作良久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所有雜亂的情緒,轉而硬著頭皮朝似笑非笑的約翰沉聲開口道:
“約翰閣下,接下來我會率領士兵為您繼續在繁星鎮內抵抗敵軍,您還是率領魔導部隊盡快撤離吧,正所謂只要有生命,就還有著希望,所以,我覺得……”
然而沒等撒繆爾把自己的想法說完,坐在臨時辦公桌前的約翰卻忽然笑了,接著說出了一句讓他愣在原地的話語:
“撒繆爾上校,在你看來,我許下的承諾,就那么不可信嗎?還是說,你先前對我的認可都是偽裝出來的不成?”
“不,約翰閣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撒繆爾著急地想要開口辯解,只是沒等他繼續開口澄清,透過視野的景象,在看到敵軍的海上防線已經布置完畢后,約翰便目光一凝,旋即整個人緩緩站起身,接著朝著身旁的撒繆爾說了一句讓對方當場愣在原地的話:
“撒繆爾上校,你無需質疑,更不用迷茫,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只需要聽從我的指令,然后堅定不移的完成它,我便會把勝利與榮耀一同奪回,并與1師的所有人共享?!?/p>
“這是我對諸位的承諾,也是我約翰·馬斯洛必定會完成的目標!”
“而它不可能出現任何意外,我也不會讓它出現意外!”
迎著撒繆爾驚愕的視線,約翰微微一笑,旋即沒有理會對方驚愕的神情,而是轉身朝著這處地下臨時指揮所通往地上的通道走去,同時朝對方輕聲下令。
約翰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蘊含任何情緒。
但落在撒繆爾的耳中,卻仿佛平地炸響的驚雷,讓他整個人都開始不由自主地為之興奮到戰栗,整個人也幾乎都快要為這生死間的瞬息逆轉而不受控制地仰天長嘯。
“在二十分鐘前,我已經命令執行秘密任務的刺殺部隊炸毀了提前于源河修筑的堤壩,不出意外的話,洪水將在十分鐘后正式抵達此處,并將整個繁星海岸吞沒?!?/p>
“所以,我需要你立刻通知所有人收攏防線,盡數向繁星海岸邊緣聚集,在十分鐘內務必完成?!?/p>
“十分鐘后,無論所有人是否抵達,屆時我都會準時在洪水到來前,命令魔導部隊1連將繁星鎮徹底炸毀,制造出一道巨型的泄洪帶?!?/p>
“另外,我們海上的友軍也已經在繁星海岸附近就位,并即將撕裂盟軍海上的阻擊帶,為我軍提供遠程火力支援?!?/p>
“所以,立刻去動員士兵們執行命令吧,撒繆爾上校?!?/p>
“我們期待已久的勝利時刻,要到來了?!?/p>
“是!約翰閣下!??!”
……
“嘩啦!”
與此同時,繁星海岸兩公里外的海平面上,通過望遠鏡看向遠處那炮火連天的繁星鎮。
此刻,坐在兩棲運輸車副駕駛上,在法科中將的安排下,率領自己的魔導科技功能團,負責完成本次海面魔導科技阻擊帶任務的敦爾特,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微笑。
他知道,在己方的包圍下,那支愚蠢的帝國部隊已經無路可逃。
那些地面上的敵軍,都將被己方的大軍在火力下徹底吞沒。
但他卻并不羨慕地面上的友軍。
因為他所執行的這個阻擊帶的任務,可以得到的功勛,要比絞殺地面上的那群陸軍部隊要高出太多了。
在敵軍于繁星鎮兵敗后,毫無疑問,身為敵軍主將的為約翰·馬斯洛,在知曉地面上存有魔導干擾裝置后,對方必定會嘗試通過飛行從他所在的這片海域逃離。
而屆時,他便可以解除迷彩術式,并開啟魔導干擾裝置,讓那群整天喜歡飛在天上的該死的魔導兵們一個個地失去以往的急速,從而成為可以被他們輕松擊落的蒼蠅。
倘若他運氣好,沒有把對方的主將打死,而是打殘并擊落在海面的話。
那么屆時他除卻可以榮獲俘虜敵軍指揮官的榮譽,而且大概率還能因為后續王國情報部門通過審問對方,獲知帝國魔導兵的培育方法,而成為王國魔導部隊的指揮官也不一定!
如果再大膽一些的話,那么封侯拜相,也未嘗沒有可能!
想到這,心頭情緒激蕩的敦爾特,便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莫名有些發干的嘴唇。
但他卻并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勝利和榮耀,而放松自身的警惕,反而變得越發認真和嚴肅起來。
在聽說了自己的表哥波爾特因為貪戀戰功,而被約翰·馬斯洛以詐降擊敗,本人也因此從上校降職為了中校的經歷后。
他便深深地意識到,在真正的勝利到來之前,一切的幻想都是虛妄。
只有他真正將約翰·馬斯洛俘虜后,他才能有資格進入松懈狀態!
默默壓下心頭激蕩的情緒,敦爾特目光里滿是堅定,隨后毫不猶豫便打開聯絡裝置朝部下下令道:
“所有人,加強警惕,時刻觀察天空,一只蚊子也別……”
然而還沒等敦爾特把指令下達完畢,一道突如其來的浪潮卻忽然打了過來,讓他這輛兩棲運輸車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搖晃起來。
在這股沖擊下,他整個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的話,此時他整個人都要被磕破頭。
“這該死的破海域!”
敦爾特忍不住破口大罵一句,就在他坐直身體,打算深吸一口氣再度下達命令時。
詭異的浪潮卻再度襲來,并且愈演愈烈,仿佛有著某種可怖的巨物,正在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飛速奔襲一般,所帶來的浩大聲勢,讓即便對海浪規律不怎么了解的敦爾特,也察覺到了異常,當即惱怒地朝團部的偵察連質問道: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海浪?出發前我不是讓你們提前偵測過海域,在海浪較小的區域內布置阻擊帶的嗎?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敦爾特本以為偵查部隊的人會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這一刻,位于他們后方,負責帶人實時檢測周圍海域情況的偵查連連長。
此時在向他匯報的時候,對方的聲音里卻沒了以往的恭敬,反而充斥著恐懼和驚駭:
“團長,咱們后方有一團黑色的浪潮在靠近,他們的速度很快,每小時至少在100,不,200節!至少兩百節!等等,上帝啊……”
“咔嚓!”
“喂!喂?該死的!”
聽著莫名被掛斷的通訊,以及部下在掛斷通訊前,傳入他耳畔的,那道仿佛被巨物碾碎鋼鐵時發出的刺耳爆鳴聲。
這一刻,敦爾特心頭瞬間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沒有絲毫猶豫,他當即毫不猶豫地讓駕駛員將運輸車調轉方向。
打算看看后方到底是個怎么個事。
然而就在他讓駕駛員調轉車頭的時候后,他卻忽然發覺,身邊的海面,在這一刻開始劇烈翻涌起來,甚至連他的車體,也在此刻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震顫。
這到底是……
敦爾特的額頭不知何時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整個人也疑惑和緊張到了極點。
而對于這個問題,在車頭完成調轉的一剎那。
他便徹底知曉了真正的答案。
那是一道幾乎覆蓋海面的恐怖浪潮。
大量的鐵索束縛在一頭頭體型超過五百米以上的巨大魔鯨體表,而后連通在了那漆黑龐大的軍艦上,并且足足有三十二艘!
在兩者的奔騰下,這些分別為血肉和鋼鐵的怪物,幾乎于瞬息間,便突破了距離的限制,并且越來越快!
“怎么會,怎么會?該死?。。 ?/p>
敦爾特滿臉駭然,表情也變得目眥欲裂,然而就在他回過神想要接通聯絡裝置,在死亡前將這份情報傳遞出去的時候。
下一秒,他忽然發現頭頂的天空不知為何忽然變得黑暗無比。
仿佛時間被人逆轉,高懸的烈日在這一刻徹底轉化為了黑夜。
而后,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頭朝著玻璃外望去。
然而最后映入他眼簾的,卻只剩下一座長達五百米以上,高達八十余米,宛如一堵移動城墻般的巨型戰艦,裹挾著奔涌的海浪,帶著閃耀的龐大術式光輝,朝他碾壓而來的景象。
旋即,在敦爾特慘笑的表情中,他的視野就此陷入了黑暗。
“咔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