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袁頭這話,徐天德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個個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
他們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呆呆地望向遠方。
遠處,那些巨大的怪物正以風馳電掣之勢碾碎厚重的積雪,呼嘯而來。
積雪被怪物的巨輪卷起,好似白色的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四周。
王三槐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漸漸逼近的怪物,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與震驚,驚呼道:“這是圣教的兵馬,不是,這怪物,它……”
他語無倫次,腦海中一片混亂,完全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超乎想象的景象。
老袁頭同樣驚訝得合不攏嘴,難掩震驚之色。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異至極的東西,心中滿是疑惑。
這東西究竟叫什么?
從何而來?
又有什么作用?
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但此刻,這些問題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圣教的這一“奇兵”,已經發揮出效果。
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白蓮教眾人的心頭上,將他們的自信與驕傲砸得粉碎。
對圣教極為有利!
老袁頭思索著,撫了撫胡須,強壓下內心的震撼,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說道:“諸位看那東西上的旗幟,太陽高舉,群星相伴,這便是我圣教的旗幟。”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既有著對圣教的自豪,又有著對眼前未知事物的忐忑,“雖我也不知這東西叫什么,但應當是圣教的軍隊來了。”
徐天德等人面面相覷,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
他們的身子微微顫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在寒風中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
就在眾人愣神不知所措之際,那怪物離他們越來越近,巨大的轟鳴聲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震碎。
此時,眾人終于能看清楚怪物的模樣。
這怪物呈長方形,長超過兩丈,寬不到一丈,高度與寬度相仿,猶如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怪物通體呈綠色,在灰暗的天色下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最下方是六個碩大的輪子,每一個輪子都有半人高,輪齒深深嵌入積雪之中,帶動著整個怪物前行。
看著這呼嘯而來的怪物,眾人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東西,就好像是……馬車!!!
但卻是超大號的馬車,一種他們從未見過、超出了認知范圍的馬車。
眾人緊盯著這奇特的“馬車”,在看清其模樣后,心中的恐懼倒是稍稍減輕了幾分。
雖然他們依舊不清楚這是什么,但從造型來看,明顯更像是一種車,一種交通工具!
正在眾人暗自思量之際,老袁頭腰間的對講機突然“吱吱啦啦”地響了起來。
這突兀的聲音在這寂靜而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驚得眾人皆是渾身一顫。
“喂喂,袁叔,聽到了嗎,我是茍五。”,對講機里傳來一個略顯沙啞卻充滿活力的聲音。
老袁頭聽到那聲音,原本緊繃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歡喜的笑容,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他趕忙一把抓起對講機,笑聲從喉嚨深處滾滾而出,說道:“茍五,小茍子,哈哈哈,你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中滿是驚喜與激動:“我記得你不是去,去學那什么拖拉機了嗎。”
老袁頭笑得胡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看向車隊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說起他和茍五的往事,那得追溯到大逃荒時期。
崇禎四年,老袁頭從陜西逃荒,一路上風餐露宿,歷經磨難。
在路上,他遇到了同樣孤苦伶仃的茍五。
當時的茍五,全家都在這場災荒中喪生,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亂世中苦苦掙扎。
兩人因逃荒結識,在那艱難的歲月里,彼此扶持,互相取暖,漸漸走到了一起。
在此后的三個月,老袁頭、茍五等人如同親人一般,一同面對饑餓、疾病和危險。
而年紀最大的老袁頭,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這個臨時家庭的長輩,照顧著大家,給大家出謀劃策,在艱難的環境中尋找生存的希望。
再后來,他們遇到了楊奇偉起事。
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他們便跟著楊奇偉走上了起義的道路。
隨著圣教不斷發展壯大,在明國西北攻城掠地,勢力范圍越來越廣,大家的職責和任務也各不相同,漸漸便分開了。
尤其是老袁頭,因為豐富的江湖經驗,不得不前往清國后,與茍五等人更是斷了聯系,音信全無。
此時聽到茍五的聲音,老袁頭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涌起,許久的思念瞬間涌上心頭,哪還能不歡喜。
茍五在對講機那頭同樣難掩喜悅之情,爽朗的笑聲從對講機中傳出,說道:“嘿,您還別說,就是因為學過拖拉機,現在才能來見您。”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看到沒,卡車,老稀罕了。”
老袁頭愣了一下,腦海中迅速思索著“卡車”這個詞的含義。
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眼睛一亮,指著呼嘯而來的卡車,驚訝道:“你說,這東西叫卡車?”
茍五笑道:“對,卡車。”
他似乎能想象到老袁頭此刻驚訝的表情,得意道:“行了,叔,我看到你了,等會咱們見面聊。”
老袁頭正想要再詢問幾句關于卡車的事情,對講機卻已經沒了聲音,只剩下“吱吱啦啦”的電流聲。
他看了看手中的對講機,又看了看正在飛速趕來的車隊,忍不住笑罵道:“這臭小子,擺明了是故意急我啊。”
不過老袁頭并未等太久。
不到半分鐘時間,卡車已經風馳電掣般來到了他們面前。
合計十二輛卡車,一輛接著一輛,首尾相連,好似一條綠色的鋼鐵長龍,在雪地上蜿蜒前行,場面頗為壯觀。
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皮膚黝黑,像是被太陽反復炙烤過一般,透著一股健康的氣息。
外穿軍大衣,軍大衣上還沾著些許雪花,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將耳朵都遮了起來。
男子身姿矯健,快步向老袁頭跑來,每一步都踏得雪地上“嘎吱嘎吱”作響。
此人正是茍五。
老袁頭看到茍五,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也大笑著跳下馬。
他的動作略顯笨拙,但此刻卻充滿了力量。他迎著茍五跑去,寒風呼呼地吹過,卻吹不散他臉上的笑容。
兩人在雪地上緊緊抱作一團,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人。
茍五緊緊摟住老袁頭,手臂上的肌肉緊繃著,仿佛要用盡全力將老袁頭融入自己的身體。
他的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說道:“你這老頭子,這么長時間也沒個消息。”
“哈哈哈,我可是為教主辦大事,又不能給你寫信。”,老袁頭拍了拍茍五的肩膀,笑聲中帶著一絲感慨,“行了,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也不怕被人笑話。”
說著,老袁頭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趕忙抬起手抹了一把臉,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而在兩人敘舊之時,徐天德和王三槐翻身下馬。
他們的動作有些僵硬,眼神中依舊帶著對卡車的恐懼與好奇。
兩人緩緩走到兩人身旁,腳下的積雪被踩得“簌簌”作響。